雕欄玉徹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看著這青樓依舊,遙想當年,李青月還慫恿鳩橫日落陪他一起來過。

只是,當時鳩橫日落已經有了鳩淺他娘。

哎,玩兒的不盡興。

如今有機會帶著鳩淺縱橫花叢,李青月可是從心底生起了萬丈豪情。

自古英雄愛美人,自古美人配英雄。

李青月站在一處鶯鶯燕燕的紅樓之外,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英雄。

鳩淺跟著李青月來到此處,捂著鼻子,渾身不舒服。

青樓是什麼地方,其實鳩淺是知道的。

齊一門中求學的一百日,鳩淺可謂是將齊一門中白衣先生們腹中的學識和見識全部掏空了。

齊一門中書生多為正派君子,但是風流的另類也有不少。

想那日夜裡,鳩淺一問起青樓二字,他們不知道多開心,侃侃而談,眉飛色舞。

書生多風流,此言不虛。

其實,鳩淺只是想聽聽這些儒雅溫和的書生對情愛二字的看法。

關於自己對於秦微涼的感情,鳩淺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是愛她身上的那副皮囊。

關於男女之情,鳩淺在那一夜中聽到了很多種言論。

鳩淺想要的答案沒有得到,反而聽到了很多別致的討論,其中有一件事是討論君子風流與小人下流的區別。

關於這兩者,本來是一面倒貶低和嘲笑小人下流的風評,在某個時間節點上出現了一絲雜音。

有人為小人下流辯護了。

不止如此,他還逆勢而為,諷刺了君子風流一番。

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黑臉白衣師弟說的一番話,鳩淺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個傢伙叫做齊二狗。

他說他寧可下流被人稱為小人,也不願將男兒處處留情的風流秉性視為可以炫耀的資本和足以自得的依仗。

一時間,諸位師兄弟們紛紛側目,眉頭微擰。

自古君子多風流,鳩淺是同意的。

一個白衣君子,居然自甘下流?

這是很令人費解的想法。

因而鳩淺當時不懂他為何這樣說,隨口問了一句。

隨後,齊二狗說起了他的家事。

具體細節鳩淺已經忘了,一個陌生人的故事,鳩淺興致其實不高。

因為鳩淺知道,他遲早會忘記。

但是,此時鳩淺站在青樓之前,偏偏將其中的某些情節記了起來。

於是,鳩淺站在原地好好回想。

齊二狗的故事大致就是說,他的母親早年對他人芳心暗許,後來因為各種其他非情非愛的原因下嫁於他的父親。

然後她母親中途又跟那個心上人跑了。

那個時候,齊二狗才五歲。

他聽其父親說他母親死了,他信以為真,哭了很久,傷心不已。

誰知道最後,幾年之後他母親慘遭拋棄,又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齊二狗說當時他覺得全世界都是壞人,直到看到了活著的母親。

齊二狗是又開心,又痛苦。

從母親回來之後,他父母同時在的場合,他父親的臉上就再也沒有笑容。

自此,一家再也無法和睦如初。

日子還是隨意地搭夥過著,但是齊二狗就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面對他的母親了。

齊二狗出身於地地道道的凡間,方圓百里都難找到一個修道之人,民風尚未開化。

其父母結合其實是媒妁之言,他母親在嫁給他父親之前便已經不是完璧之身。

但是,他的父親在得知此事之後,礙於情分,選擇不動聲色,覺得他母親會回心轉意。

直到他母親與人私奔之後灰溜溜地跑了回來才大發雷霆。

面對情感破碎的雙親,一時間,齊二狗難以接受。

他說他的家因為那一件事,碎了。

當時,齊二狗吐了很多苦水,鳩淺都不記得具體是哪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中,關於風流二字,齊二狗是深惡痛絕。

情到濃時不停憤罵,風度全無,渾然忘了自己是君子,不應該口不擇言。

他母親愛慕的男子,其實只是一個起靈後期的小修士,修為只較凡人強一點點。

最後齊二狗在齊一門中學成歸來時,找到了那個人,想要為他母親討個說法。

齊二狗說:就算他們是真情實意後的心灰意冷,那個男人也不應該在拆散一個家庭之後對她母親始亂終棄。

說的是,他的母親與其情郎。

誰知那人說道:「我與你母親是情投意合,我如今不愛了,為何離開不得?」

「你要怪就怪你母親為何眷戀男兒風流吧!」

原本打算一氣之下,手刃此人的齊二狗,瞬間無言以對。

那個人算不得罪大惡極,只不過是背負一段缺德的情債。

最無可辯駁的是,齊二狗覺得那人說得沒錯。

母親與此人之間確實沒有強擄的逼迫,他只是招招手,母親就跟著他走了。

決定後事如何發展的更多的其實是他的母親。

畢竟,他的母親回來之後只是很難過,卻不後悔。

當著他父親的面說他父親沒用,只能一輩子當個凡人。

最後,齊二狗失魂落魄的來到了齊一門,成為了她母親欽羨的修道之人。

但是,齊二狗想了一會兒,與凡間家族斷塵緣,斬了糾葛。

與凡間斬斷因果,這是絕大多數凡人踏入長生路後會做的選擇。

只是齊二狗沒有想到他是因為這個原因。

鳩淺也沒想到。

他之所以記起來這件事,是因為李青月剛才對他說了一句:「人不風流枉少年。」

風流二字,驚醒了他。

踏入青樓意味著什麼,鳩淺還是明白的。

哪怕他只是踏進去,摸了那些女子一下,然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也是一個進過青樓的人了。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齊二狗的故事,鳩淺是肯定不會自我代入的。

秦微涼尚在遠方,孑身一人,鳩淺覺得他成為不了那個不負責任的負心之人。

望著青樓,鳩淺回過頭,發現李青月也在望著他。

色大叔自己不進去,讓我先挪步?

鳩淺看見李青月勾起了嘴角,一臉壞笑,覺得他確實是壞透了。

「色大叔,你就說你是不是想跟著我進去?」

鳩淺挖了挖鼻孔,絲毫不在意那些門前的女子看到他做出這個動作時眼中的鄙夷。

鳩淺知道,這些個女子,其實只當他們是凡人。

中下六境的修士,連神魂都散不出來,天地對其而言都是同一物。

她們根本看不出兩位來者強弱和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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