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眼巴巴地將手伸向初帝,想要將胖胖抱回來。

那表情既無助而又可憐,就差將鼻涕和眼淚糊在臉上,活脫脫一個寶貝被人奪走的落魄人兒。

聽到鳩淺的描述,初帝心裡稍稍安定,鳩啟神死了就好。

至於鳩淺做作的神色,初帝懶得入眼。

「你確定你能保證她不在城中鬧事?」初帝問道。

「我用性命擔保,我和她形影不離,如果鬧事,那也是我先動手。」

鳩淺隨手發四,大義凌然,好似奔赴九幽黃泉,堅毅而又果敢。

初帝對此嗤之以鼻,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將一些事告訴鳩淺。

「最近,正氣城中出現了一點事情。」初帝想了想用這個開了頭。

鳩淺一聽到初帝說這個,表情驟然變得嚴肅。

正氣城中與他鳩淺有關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齊一和言青木的事情。

鳩淺先前的哀求和嬉笑以及苦澀瞬間凝固,慢慢變得沉著無比。

初帝臉色微變,看來這件事,鳩淺知道。

那也怪不得長歌當歡會淌這淌渾水了,說不定還是這鳩淺的意思。

初帝有些異感,他沒想到長歌當歡還真是在長篙人這個職位上的人說了算。

不像別的勢力,一般都是修為戰力最強之人才有生殺定奪之權。

鳩淺收回了他那前伸得顯得他這人特別憨傻的雙手,慢慢飛回初帝身邊,直接伸手拿回了胖胖,抱在了懷裡。

然後,說道:「換個地兒說吧。」

鳩淺的冷靜,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渾然沒了剛才的嬉笑,氣質升華。

初帝微笑不語,任由他拿回食鐵獸,沒有阻攔。

一息之後,初帝將他帶到了一處酒肆。

皇家酒肆。

平日裡都是為墨海皇室服務的人逗留於此。

此時,一干下人見到初帝來此,擺了擺手,侍者們靜靜退下。

「誒,小二,麻煩你給我們上一桌子酒菜。」

鳩淺想到自己承諾給胖胖的事情,大聲吩咐道。

酒肆,本就是吃飯喝酒的地方。

點幾個小菜,還是可以的吧?

正欲離去的侍者看了眼初帝,初帝瞪了鳩淺一眼後點了點頭。

侍者聞聲而去。

一會兒後,酒菜備齊。

胖胖在鳩淺的示意下,變為了小女孩。

她緊緊地坐在鳩淺的旁邊,貼著鳩淺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北牆好恐怖,這個小不點怎麼不告訴我這裡有這麼強大的人存在?

胖胖委屈極了,內心欲哭無淚。

胖胖的害怕,鳩淺明白。

胖胖對他的幫助,鳩淺同樣記在了心裡。

於是,鳩淺安慰道:「胖胖沒事的,你吃吧。你守護我的時候遍體鱗傷,我只要活著也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你的。」

說著,鳩淺拿過一個肉骨頭,遞給胖胖。

胖胖呆呆地看著鳩淺,然後看了初帝一眼,慢慢接過了大骨頭,然後,大快朵頤了起來。

鳩淺的話是表明態度,初帝聽在耳中,心知肚明。

但是,縱使這隻熊貓千般可愛,對鳩淺有萬般恩情,他也必然選擇視而不見。

「如果她城中凡事,我定會讓她捏碎她的腦袋。」

「你聽明白了嗎?」

初帝盯著鳩淺,嚴肅問道。

胖胖聽到這句話,頓時害怕地不停往鳩淺身邊縮,放下手中的肉骨頭,將嘴巴和臉不停地往鳩淺身上蹭,眼中全是對初帝這個『壞人』的恐懼。

「好。」

鳩淺摸了摸胖胖的腦袋,抿嘴一笑,沖初帝點了點頭。

他很洒脫地答應了。

大約過了半晌,鳩淺注視著初帝,嘆了口氣。

鳩淺問道:「說吧,正氣城裡有什麼噩耗?」

剛才初帝對待胖胖與其說是針對北海的妖獸,不如說是藉助胖胖的身份提醒鳩淺。

初帝整理了一番思路,說道:「從何時開始講起呢?」

「從我離開北牆進入北海開始,務必事無巨細,細細道來。」鳩淺此時擺出齊一門學子對先生的禮儀,恭敬對著初帝拱了拱手。

初帝心頭有些異樣,點了點頭。

「那好。」

隨後,初帝緩慢而又詳盡地與鳩淺講述著鳩淺不在的這些天,發生在正氣城的事情。

鳩淺聽得手臂青筋暴起,時而咬牙,時而切齒,時而淚目,時而露出悲傷的笑容。

原來,他不在的這些天,北牆邊的那一君子佳人停歇處已經天翻地覆。

齊一門中還有人死了。

初帝這一細細道來,待到話罷,便是夕陽西下。

再過一時半刻,天色就要黑了。

「就是這些,你的打算呢?」初帝收音,平視相問。

在這一刻,初帝不再將鳩淺看作是鳩橫日落的兒子,而是當做與他地位相平的長篙人。

初帝以前和長篙人有過一個賭約。

長篙人當時說:「長歌當歡是一艘船,我可以讓船上每一個失意歸人含笑而歸。墨海正如這長歌當歡,作為千古一帝,你李休還-當如何?」

初帝承諾:「我自當守住墨海這一片繁華之地的天下太平,我人不死,北牆不破。」

那個時候,他李休還還年輕,尚不懂得自己名字的含義。

長篙人說他理解不了他為何要放棄大道,分明天都讓你出去了。

呵呵,誰不是後知後覺呢?

只是即使後知後覺,有些人仍舊不會後悔自己作出的選擇罷了。

賭約至今沒有分出勝負,但是初帝知道勝利的天平已經在悄然間向長歌當歡那邊傾斜。

不過,誰贏誰輸,管他呢,不重要。

這時,鳩淺和胖胖兩人已經將桌上最新上的一桌菜吃光了,如同風捲殘雲,片甲不留。

一日時間,侍者為了伺候舒服這一大一小兩位吃貨,足足來回了百次,腳都跑得麻木了。

按桌子算,一人一熊吃了十多桌。

按盤子算,那不知道有多少盤佳肴,數不勝數。

鳩淺和這個熊貓對食物的執著與愛意,初帝看不太懂。

吃飽之後,就要喝足。

「現在這幾邊不都是在平靜地等待二哥醒來嗎?」鳩淺說道,給自己和胖胖倒了一杯果酒。

初帝眼神閃爍,等著鳩淺把話說完。

「所以,我也打算等等,裝作暫時還沒有回來這亂糟糟的北牆。」

說完,鳩淺飲盡果酒,拉著胖胖的小手,走出了酒肆。

一人一熊,他們的去向,是長歌當歡。

其實吧,初帝的話,鳩淺實際上不太信。

那些個身居高位之人啊,說點什麼都像是在有意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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