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陰九勺暗藏於話語中的不滿,初帝眼神一沉。

果然,沒有證據便提問,一般的人都會心有不快,不管是長歌當歡還是陰陽道。

「我找了長歌當歡,西秦十鬼,然後你們。」初帝說道,「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

「蠻王關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是我們做的啊,我走了。」陰九勺還是覺得有些生氣,解釋清楚了便不想在此多待。

「等一下。」齊方叫住了他。

陰九勺轉身的腳步戛然而止,低沉地問道:「是不是還得我們舉證,擺出我們不在場證明啊?」

陰九勺微微回頭,看向齊方的眼神有些不善。

陰陽道基本都是鬼修,門中弟子分為兩派,分別是修陽法和陰術。

陽法很容易理解,五行之法,皆是陽性。

陰術,一般指控鬼,行屍,煉製傀儡,金絲木偶替身法,以及化屍訣。

陰九勺便是後者,一魂雙修,主意識身在陰陽道秘境九幽黃泉之中。

駐守北牆的身體,其實是一具傀儡,傀儡中也只是一道分魂。

陰九勺的本魂身在陰陽道中的九幽黃泉之下的身軀里,這具身體死了都沒有關係。

所以,他談不上有多忌憚這幾位人間十境的人。

陰陽道本就不是名門正派,只不過陰陽老祖以一人之力撐起了陰陽道的天,使得他們有機會在這世間行端坐正,來去自如。

不然以兩千多年前的經驗,人間冷暖自知,九成人容不下以人為引子修行的陰陽道。

但是,修行本就逆天而為。

大道同殊,若能走至絕頂,手段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他們最近不用活人練法便已經對人間是仁至義盡,派中邪道秘術數不勝數。

派中弟子求生很難,求死也不簡單,大多數人介於生死之間。

他們人不人,鬼不鬼,只能於黑夜之中潛行,畏懼強光與熱。

先前陰陽老祖所說的一鯨落,萬物生。

其實說的便是陰陽道。

陰陽道中的陰術一派便是可以在那屍橫遍野中必生的萬物,只不過陰術一派的生,代價可能是陽法一派的亡。

陰陽道中基本每一個修為到了上三境的人都有第二條命,本體暗藏於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不為人知,只留分魂外出活動。

《三魂化屍訣》是每一個陰陽道弟子都會修習的功法,不論派系是陽法還是陰術。

傳說,這種功法修煉至盡頭,修煉者會有三條命,擁有三段疊加的壽命。

傳說,這也是陰陽老祖得以彌留至今的原因。

此時陰九勺的態度,給齊方上了一課。

大家並不是同道中人,只是現在在同道而行罷了。

「不是這個意思。」齊方有些尷尬,他知道陰陽道之人陰術一派的人對這些含有敵意的猜度很敏感,快速解釋。

「話已帶到。有事找我師父,我說了不算。」

說完,陰九勺學著秦賀打算揚長而去。

但是……

陰九勺想多了,他是走不了的。

因為初帝還真有事情問他,雖然這問題也是初帝剛剛才想到。

有些事情,多年不在九境,他們這些至高層次的人已經快忘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便是對付九境之人的手段。

平日裡,九境之人根本不會成為他們的對手,以至於一出手就是必勝。

最後九境之人常用的招數。

他們基本已經不用。

自身力量過大,便會沉迷於一拳破敵,忘記戰鬥中的一些技巧與思路。

就像現在,他們滿腦子都是怎麼對付那幾隻力大無窮的妖獸,對付起人來,劍術來劍術往的,反而不好應對。

這一點,像齊方就深有體會。

上次曹一折暗藏於劍光之中的劍氣,其實已經傷到他了。

長期對著妖獸直來直往,不與人對戰,齊方都有些忘記了面對人間繁複的劍術該如何應對最佳。

偏偏,曹一折就記得,而且耍的出神入化。

曹一折剎那間揮出將近一萬劍,目的可以是就為了刺中其中一劍。

這一劍之前與之後的千萬次劍擊,無傷大雅,可能刺中了也都是小傷。

但是一著不慎中了其中關鍵的一劍,對手就會滿盤皆輸。

妖獸與人不一樣,高階妖獸出招時的試探行為極少,大多一旦打定主意進攻便是已經鎖定行蹤,攻勢中攜有毀天滅地之威。

人面對其攻勢時,便只能選擇躲避,硬扛或者與之互換。

所謂破招,對妖獸而言,基本不存在。

換句話說,妖獸的攻擊招數不會有人族的那般多。

但是妖獸的每一次攻擊的威力會更大,他們抓機會一擊必殺的能力也越強。

要麼不出手,伺機而動。

一旦出手,你不流血就我流血。

生靈的強弱是一種狀態,強者在長期沒有對手磨礪的情況下,看似是維持強大的穩態,其實在暗中已經是被時光削弱了。

長時間的休養生息,肌肉和記憶都趨向於了靜止時的柔和,戰力大減。

戰鬥是一門技術活,熟練度這玩意兒還是靠譜的。

初帝伸手一把揪住了陰九勺,將他拉回身邊,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問道:「你搞清楚了我們為何叫你來了嗎?你就溜?嗯?」

「你放開我。」陰九勺奮力掙扎,然而,並無卵用。

此時,陰九勺被揪得耳朵生疼,對著初帝怒目而視。

「我問你,如果是你想要保證殺人,你會如何對付齊一門的人?」初帝問道。

「我……」陰九勺看了眼齊方,有些猶豫。

這些話說出來等於是告訴人家我知道怎麼干-死你,有些不太尊重人。

但是齊方點了點頭,示意你直說無妨。

「我若求以寡敵眾還要殺人,我會先示敵以弱瞬殺一人,不然對方人多,或許分頭逃自己會追不上,有漏網之魚。」

聽到陰九勺這樣說,初帝鬆開了手。

齊方和初帝相視一眼,找到了問題所在。

初帝對陰九勺擺擺手,陰九勺快速離去。

初帝問道:「你們齊一門的人在什麼情況下才不會逃?」

齊方搖了搖頭,說道:「能與之一戰。」

「那就對了,九尊或者下人做的。」

到此,初帝已經知道了人選。

在齊方來此之時,初帝看過齊方給予弟子的名冊。

此時,排除所有齊一門不會輕敵之人,就只剩下東楚里的人了。

東楚中的八個人,初帝也只見過其中人間四戲的出手,他們狠辣凌厲,殺伐果斷,抬手間人頭滾落,須臾片刻勝負已分。

其他幾個人,他有所耳聞,卻沒有親眼見到過。

尊上在的時代,東楚是禁地,無事過去觀戰會有生命危險。

齊一門這一輩弟子當中與下人和九尊之間的年齡差距決定了他們並未交過手的事實。

齊一門對其的了解僅限於傳說和知道他們很老。

然後,就上次守海時的九尊出手的片影。

齊方覺得難以接受,疑惑道:「按照這樣說,豈不是上次九尊出手都是騙人的?他分明沒有完全掃除禍及東楚的獸潮。」

「有可能。」初帝陷入沉思,不可置否。

「我不信。當時情況不允許九尊收力。」齊方記得當時有一部分妖獸直接併入了南攻正氣城的隊伍之中。

如果這是刻意而為,那豈不是九尊既沒有把齊一門放在眼裡,也沒有將楚人傑得性命放在心中?

前者可能是真的,後者卻難得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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