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有些事情是該和這些有決策權的人交流一番了。

「你們各位有沒有想過江半枚那個死胖子為什麼這麼相信我啊?」鳩淺問道。

眾人聽見鳩淺毫不在意地稱呼北越百族之主的江半枚為死胖子,頓時有些尷尬。

嘴上只好忽略,然後點頭:「想過想過。」

「那你說!」鳩淺隨便指了一個人。

「公子修為蓋世。」

一個人的修為蓋世有毛用啊?

鳩淺搖了搖頭,指向另外一個人。

「公子背後有長歌當歡。」

長歌當歡確實有點用。

鳩淺眉頭一皺,點點頭也搖搖頭,接著指了一個人。

「公子腹有詩書氣自華。」

這個還行,側面烘托他的聰明才智啊!

鳩淺讚許地對著他點點頭,然後再指向江溪桐。

江溪桐笑道:「公子說能為我們弄出五里的樂土,便有能力為我們弄出五里的樂土。」

正解,因為鳩淺剛剛好有那種能力。

鳩淺低頭笑了笑,問向眾人:「這下你們明白了她為什麼能夠統率你們吧?」

眾人尷尬,慚愧地低下了頭。

和江溪桐比準確的判斷力,他們是自愧不如的。

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將青樓在北牆四千里之地開得到處都是,是一種本事,真本事。

鳩淺自顧自地說道:「知道我會陣法的不多,知道我會巨人術的應該不少。」

「眾所周知,萬千陣法,只有一種最難,那便是以陣法構建世界。其次便是擬人。」

「構建世界,我肯定不會。擬人嘛,會一點兒。」

「巨人術,不是指空有其形,而且還要有其用。」

「......」

鳩淺詳細地對著眾位仙人講述了一下他的打算。

話罷之時,便已經到了夕陽西下。

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鳩淺看出了他們對自己的一絲崇拜。

似乎是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有如此高深的見底!

嘿嘿嘿嘿,小爺我可是從齊一門裡飽讀詩書出來的。

於是,鳩淺很開心,得意地仰天大笑而去,絲毫不知謙虛為何物。

鳩橫日落說過,開心的時候就是要笑,要開懷的笑,要肆無忌憚的大笑。

快樂還要憋著的人就是傻子,大傻子!

鳩淺只允許自己無意間犯蠢,不允許有意之時犯傻。

鳩淺離開北越駐地之後,便來到了封家。

這一次的計劃,他沒有事先告訴和他關係最近的封家之人。

原因無他,鳩淺不喜歡和弱者爭論。

弱者一旦和強者講道理,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分享偏見和索取優待。

強者和弱者沒什麼好講的,這今後的事情已經和下六境的修士關係不大了。

聽話者生,不聽者死。

鳩淺徑直來到了住處,還沒進院子就聽到裴三千的怒罵聲。

發生了什麼?

鳩淺站在門外,不死之火覆蓋全身。

他正想偷聽,感到後背被人戳了戳。

鳩淺豁然轉身,發現秦微涼站在他的身後,正對他面無表情地笑。

被發現了。

鳩淺頓時感到一陣索然無味。

「你很喜歡偷聽嘛!想知道什麼不知道進去直接問裴三千她們嗎?」秦微涼瞥了鳩淺一眼,沒有拆穿鳩淺,反而和他一起站到了牆邊,指了指鳩淺身上的火焰。

鳩淺瞬間瞭然,分了一道火焰覆蓋上秦微涼的身體。

這下子,不管裡頭的人說得多激烈,只要之前沒在意院外,便察覺不到他們了。

鳩淺接著秦微涼的問題說道:「她們兩個人心地有些不健康的善良,就和齊一門的人一樣。」

秦微涼明顯有些不解,問道:「什麼叫做不健康的善良?」

鳩淺解釋道:「我跟你說說我覺得什麼叫做健康的善良,健康的善良就是:搞清楚了自己在做什麼的同時也搞清楚了做這件事自己要付出的代價,還已經搞清楚了被幫助人的意願。」

「除此之外的一切善意的施捨,要麼是有所圖謀,要麼是一廂情願,要麼是傷害自己的犯賤。這些就是不健康的。」

聽到鳩淺的話,秦微涼麵紗之下嘟了嘟嘴,問道:「她們算一廂情願?」

「不,她們是傷害自己的犯賤。」

「你怎麼知道她們會傷害自己?」秦微涼挑眉問道。

「因為她們想將封家人全部帶走。」鳩淺攤了攤手。

「這怎麼就會傷害自己了呢?」秦微涼不解。

「這會傷害我。」

「嗯?」

「因為我不想救了人還被人罵,你是不知道我被封家罵過多少次!」鳩淺說起這個苦笑了一下。

秦微涼尷尬地咧了咧嘴,鳩淺挨罵的事情,她也知道。

呆在顧玉城的這幾個夜裡,秦微涼隨意散開神識,就有各種質疑鳩淺的聲音。

他們都是一群既不了解鳩淺,也不清楚現狀的凡人。

一會兒後,秦微涼說道:「人都有強弱之分,他們或許會因為變得強大就有所改觀呢?」

「傷害就是傷害,不是以後不傷害了就可以抹平我的記憶的。」鳩淺心說你還真大度,殊不知封家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不是因為他們的頭子叫鳩淺,長歌當歡的幾個人沒準兒就把他們血洗了。

秦微涼不可置否,隨口問道:「剛才你說到善意,那你對我善意的企圖是什麼?只是想得到我嗎?」

鳩淺低頭笑了笑,說道:「我的實話你不會信的。所以我承認我想得到你。」

「你難道不想得到我嗎?世人都想得到我...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都不想負責任。」秦微涼快速問道,說到後頭時語氣里已是滿含不屑。

不負責任,就是玩弄唄。

秦微涼很清楚這一點。

「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白白占便宜的人,哈哈哈哈,我也一樣。」本來是很正經的一番話,鳩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後面毫無徵兆地就哈哈傻笑了起來。

鳩淺傻笑起來張著個嘴,就像是一個豬頭。

秦微涼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說實話吧,萬一我相信呢?」

鳩淺一邊撇嘴一邊點了點頭,說道:「我對你好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可以接受你不喜歡我。」

還真是萬一!

秦微涼輕飄飄地看了鳩淺一眼,眼裡全是不屑。

「我不信。肉償二字,我秦微涼可是記得很清楚呢!」

肉償?

嘿嘿嘿~好吧,是我說的。

鳩淺摸了摸後腦,尷尬一笑。

秦微涼不想理會鳩淺,她覺得鳩淺無恥也就算了,還要裝作很純潔。

真是可惡!

噁心!

鳩淺見秦微涼偏過頭,輕輕地說道:「男人總得有些高不可攀的夢想嘛,肉償這只是我最低限度的願望啊。」

「滾!」

秦微涼一腳踹開鳩淺,嗖地一下揚長而去。

鳩淺見到秦微涼受不了自己的無恥,揉了揉剛剛被秦微涼的小腳丫接觸過的屁股,覺得這種感覺好像也挺好的。

戀戀不捨地目送秦微涼的身影消失在遠方,鳩淺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小院。

從剛才到現在,裡頭的兩個女子就在爭論該怎麼樣讓封家的那一小部分蠢貨回心轉意。

爭了半天,鳩淺都聽煩了,還沒爭出個結果。

「喂,你們兩個,搞不搞定那一群戀家的凡人啊?」

鳩淺提步近身,伸手摟過兩女,臉湊在她們中間問道。

「公子,你過分!」

迎接鳩淺的是兩女的巴掌。

她們合起伙兒來直接用手糊臉,將鳩淺狠狠地推開了。

「鳩淺,不許你再左擁右抱!」

看到鳩淺又對她們伸出毒手,裴三千就氣得全身發抖。

前幾天的那個夜裡,鳩淺好不容易主動抱了她們一次。

還以為是他回心轉意,有什麼驚喜。

誰知鳩淺這個臭男人居然是讓她們給他揉了一夜的腿!

那小短腿兒,有什麼好揉的~

天啊!

晴天霹靂!

裴三千真是服了鳩淺這個木頭了,都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有沒有男歡女愛。

鳩淺順勢坐在庭中的凳子上,說道:「北越我已經安排好了,過段時間就換位移城。」

「什麼?換位移城?」

兩女震驚不已,異口同聲。

瞧見兩女驚訝的神情,鳩淺意料之中。

「對,換位移城,顧玉城基本上是一定會被獸海吞沒。」鳩淺篤定地說道。

聽到鳩淺如此肯定的話語,兩女心裡驟然一緊,慌忙問道:

「你想移到哪裡去?獸海如果能夠攻到這裡,說明有大陣庇佑的皇城也有可能不安全,這墨海哪裡還有萬全之地呢?」

鳩淺笑了笑,說道:「可能還是有的。」

「快說,哪裡?」

瞧見鳩淺這個時候還在賣關子,裴三千心急如焚,一把將鳩淺揪了起來。

鳩淺嘆了口氣,指了指西邊。

兩女順著鳩淺指向的方向看去,心緒跨過千山萬水,路過一地大城後,心裡猛地一噔。

那個方向,有生財城。

鳩淺望著那個方向,微微勾起了嘴角。

關於西秦為何要圍攻生財城,鳩淺曾經好好地思索過一番。

對此,他有自己的看法。

整體戰鬥力可以輕易橫推拜神候,不怵風雪庵,不怵人間四戲,敢於直面三洲,以一州之力挑起戰爭的西秦。

居然任由西秦自家的腹地中的獸亂延續了將近三十年,三十年間遲遲沒有解決,這也就說明人力是無力抵擋妖獸的奔襲。

如果西秦這麼猛都搞不定三十年前竄入西秦的那一小撮妖獸,其他三洲在獸海之下的情形,可想而知會多慘。

這樣說來,西秦將目光放到生財城的目的必然就不會只是奪回失地這麼簡單。

那換個思路想想西秦的打算,是不是可能說明,這個生財城對著整個人族未來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怎麼個特殊法兒?

沒準兒生財城就是在北牆被破之後,人間的最後一片樂土了。

四千里北牆,擋住了南下的獸潮將近一千五百多年。

每一次大戰之時,一波波的妖獸衝擊,將高達百丈的城牆撞擊得顫抖。

雖每一次都岌岌可危。

但是,這麼多年,不也沒倒嗎?

拍開那幾個人族塔外的人,重點便在逆流光的那一道陣法上。

鳩淺雖說搞不出那種陣法,但是以有限的資源搞出一個能夠覆蓋五里方圓的護城大陣類似的卻是不難。

可以借鑑的大城陣法太多了。

以至於鳩淺差一點忽略了生財城的基座之中,也是有陣法的陣眼存在的。

既然生財城有的話,那麼最好的去處便是生財城了。

別的不說,生財城的體量絕對夠大,擠一擠容納個一億人口絕對不在話下。

結合最近那一場紙條雨,鳩淺推斷出西秦絕對有大動作。

至於具體有多大,鳩淺不好說。

畢竟,秦畫在十年前就明確和鳩淺說過西秦一定會開戰。

既然西秦對生財城勢在必奪,那麼殺成什麼樣都是正常的。

鳩淺推測啊,這紙條上的事情,沒準兒就會成真。

誰敢說這一定是假的呢?

永遠不要小看人族的狠毒,只要自己能活,別人死的再多又能怎麼樣呢?

這一點,鳩淺已經感覺到了。

西秦就像是憋著一口氣的復仇者,一直在找尋機會讓這個世界知道西秦為了人間付出了多麼慘重的代價。

上次面對初帝等人時,秦畫表現出的怨恨,用恨意滔天四字形容也不為過。

鳩淺笑著看著這天邊的漸漸遲暮的天色,心有感慨良多啊。

按照齊一門的歷史記載,每一次人族大難之時都是英雄崛起之日與小人墮亡之際。

「有意思咯,看到時候能活下多少看不起天看不起地看不起爹娘的廢物。」

鳩淺冷漠地伸出手去撫摸被黑夜追逐得逃竄的光,勾起了嘴角。

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裴三千,無意間瞟到鳩淺嘴角的奚落,心底一種心悸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鳩淺,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心底偷偷地問自己,半晌思索都找不到答案。

凡間有幾句話,深得裴三千心意。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前世三千次回眸,換得今生一次擦肩而過。

裴三千有些失落,和鳩淺相識這麼久,她突然覺得好像從來都沒有和他相知過。

這般想著,裴三千心頭湧上一絲難過。

突然,她想到封家人的困境,煩躁橫亘在了心中。

裴三千思索半晌,壯著膽子對鳩淺說道:

「喂,鳩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以多救幾個封家的凡人?」

鳩淺聽到豁然回頭,看著裴三千,嘴角揚起了一絲譏笑。

裴三千頓時覺得鳩淺會說出一個讓她無地自容的數字,臉色尷尬地一紅。

只見鳩淺回過頭,緊鎖眉頭後搖了搖頭,吐出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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