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拿出了一張紙條,丟到了鳩淺面前。

「念出來。這就是西秦的計劃。」茶几面無表情地隨口說道。

鳩淺拿過紙條,皺了皺眉頭,這就是生財城中落下的紙條雨。

「百日之後,一個不留。」

這就是那場白雨帶給人間的信息。

八個字,像是判定了人間的末日來臨時的日期。

秦微涼聞言看著他們快速地說道:「我西秦不會這樣做的,這是軍師親口告訴我的。」

眾人聞言有些驚訝,紛紛看向了她。

唯有茶几不屑一顧,面露譏諷。

曹一折問道:「既然不會這樣做,為何又要撒這一場紙條雨?」

秦微涼解釋道:「只是嚇唬裡面的人一下。」

說完,秦微涼自己都有些不信,眼神閃爍地回過了頭去。

鳩淺對此不可置否。

轉頭問道:「大家覺得長歌當歡遷往哪裡最好?」

長歌當歡眾人略一思索,相顧搖了搖頭。

鳩淺有些沮喪,大家都沒有主意。

就在這時,笑面僧華多開口說道:「貧僧倒是有個地方推薦,只是我怕我們當中有人不願意去。」

「哪裡?」鳩淺問道。

華多看向茶几,眯眼笑道:「齊一門。」

「齊一門?」眾人眉頭一皺,異口同聲。

茶几就出自齊一門,自離開齊一門後,茶几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華多所說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不用管我,你們自行決定就是。」茶几很識趣,直接將自己排除在外。

「本來南齊極南的拜神候這個位置挺好的,但自從西秦滅了拜神候之後,九山十八靠中的護宗大陣也毀了。就只有齊一門不錯了。」

華多解釋了一下。

鳩淺與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搖了搖頭。

「齊一門不是一個好去處。」

這本來是鳩淺想說的話,但是此時卻被秦微涼說了出來。

「不知姑娘此話怎講?」李青月撫須一笑,輕聲問道。

鳩淺心間有些異動,覺得其中應該有些隱情。

秦微涼說道:「你們一旦去了齊一門,長歌當歡就不是長歌當歡了。」

「到時候,齊一門肯定會因此接納很多凡人,你們確定能夠拒絕嗎?」

茶几說道:「為什麼不能,齊一門中誰敢插嘴直接殺了便是。」

秦微涼指了指鳩淺,不再多言。

茶几想到鳩淺和齊一的關係,也回過了頭,癟了癟嘴不再說話。

鳩淺想了想,認真地說道:「齊一門不行的。二哥到時候肯定會救一大批我們討厭的人,然後將長歌當歡塞得滿滿的。去了只是找罪受。」

華多見到自己的主意被捨棄,回歸了平靜。

「風雪庵怎麼樣?」鳩淺對著眾人問道?

華多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眾人對著鳩淺輕輕搖頭,顯然這行不通。

鳩淺不死心,問道:「風雪千庵,難道就沒一個寺廟的位置不錯嗎?」

「有是有。但是......」李青月想了想,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鳩淺問道。

「但是如果你只是要一個位置,乾脆就不用挪動長歌當歡修改一些禁制就好了。」曹一折輕輕用玉簫敲打手心,看著空中,像是在發獃。

鳩淺安靜了下來。

兩個大叔說的沒錯,有是有,但是那些個地方沒有意義。

鳩淺覺得有些煩躁,第一次出謀劃策就受到了打擊。

長歌當歡的禁制需要依託於陣法的幫助,只能選擇有陣法基礎的地方,沒有陣法基礎的地方需要自制大陣,那樣會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還浪費錢。

很不湊巧,現在的長歌當歡時間精力和錢都沒有。

就在長歌當歡眾人焦頭爛額的時候,秦微涼努了努嘴巴,說道:「其實,有一個地方符合你們的要求。」

鳩淺驚喜,快速問道:「哪裡?」

秦微涼剛開了口便又陷入了欲言又止,好似她即將說出的這是西秦的秘密。

眾人看出了端倪,沒有出言催促。

鳩淺默默等待,如果秦微涼願意告訴他們的話,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秦微涼想了很久,嘴巴閉了又張,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次我偷聽到城主們說遲早要捨棄小舟山。」

小舟山!

眾人眼前一亮。

明白了。

西秦在小舟山駐紮軍隊十年,期間護山大陣運轉了十年。

即使有朝一日,西秦的人撤離小舟山,小舟山也會遺留一地的陣法痕跡。

長歌當歡需要的就是這種陣法痕跡。

「其實,你們不要太著急的。」秦微涼說道,「西秦不會在小舟山久呆。」

就在這時,鳩淺感到有人接近了長歌當歡,禁制被觸發。

「等會兒再說。」

鳩淺伸手示意,然後打開了長歌當歡的天窗。

一個人落到了眾人跟前。

他身穿皇室的官服,看樣子是一個侍衛,真九境的侍衛。

「阿力,有什麼事情嗎?」李青月說道。

「初帝請二位一敘。」

名為阿力的侍衛看了看李青月然後對著曹一折拜了拜。

說完,阿力便快速地飛上了天空。

「這個時候初帝找兩位大叔幹什麼?」鳩淺不太明白,其他人都南撤了,總不會還有長歌當歡在北邊頂著吧?

曹一折沒有回答鳩淺的話,反而是看向了李青月,問道:「去不去。」

李青月皺緊了眉頭,他大概猜到了叔叔的意思。

曹一折見李青月如此為難,直接站起了身,拔地而起。

曹一折先去了,李青月見狀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突然間少了兩人,進行到一半的事情,沒法兒談了。

鳩淺隨意坐在甲板上,倒下一趟,像一個太字一樣肆意。

「等他們回來吧......」

......

曹一折離開的果斷,但是飛的不快,李青月在帝王城外就追上了他。

「剛才多謝。」李青月說道。

「謝什麼?我不做決定你就不來了嗎?」曹一折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扭扭捏捏就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李青月尷尬一笑,癟了癟嘴,沒有多說。

兩人很快來到了逆流光之上。

此時的北牆人已經撤了差不多了,帝王城中地鋪關閉,街道冷清。

寥寥幾個身影竄過,還未必是活人。

除了皇室一脈留下了幾個真九境的修士,帝王城中真是的走了個乾淨。

李青月神識掃過死人醫館,發現死人醫居然也離開了。

李青月路過機關城,掃了眼:還好,機關城城主封棹還在。

初帝端坐於逆流光之上,姿態如常。

曹一折隨意地落到了初帝的身邊,而李青月在十步外的遠處便停了下來。

「叫我們過來幹什麼?」曹一折開口問道。

曹一折的話語還是凌厲無比,初帝睜開了眼睛,感到有些物是人非。

「以前,帝王城中一番繁華的時候我從未覺得這個世界是這般冷清。等他們走了,我突然後悔了。」初帝好似在自言自語。

「後悔什麼?」曹一折問道。

「後悔當初沒有飛升。」初帝回答。

「叫我們過來就是聊往事的嗎?恕我們不奉陪。」曹一折眉頭一皺,他不想聽這種話,好似就在煽情。

說著曹一折就想離開。

初帝很煩悶,皺緊了眉頭。

「你就不能不要這麼急嗎?你這種脾氣,若不是皇帝是我這樣的愛才之人,你早就人頭落地了。」初帝惱怒道。

「怎麼?你想跟我打一架嗎?」曹一折手掌微握,骨劍在手。

「你!」初帝頓時語塞,被曹一折的話沖得說不出話。

眼見曹一折和初帝一言不合就要開打,言辭逐漸激烈,李青月飛了過來。

「說吧,你想讓我們幫你什麼?」李青月來了,曹一折就收了劍。

「話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好像每次都只有你們幫我一樣。」初帝眉頭緊皺,覺得這小子也是過來氣他的。

「難道不是嗎?」李青月反問。

「隨便。幫我去生財城守一守,如果秦畫真要屠城,你就傳個信給我。」初帝不想跟他們寒暄了,直接表明了意思。

「就這個?」曹一折接話道。

「嗯。」初帝點了點頭。

李青月看了曹一折一眼,兩人點了點頭,雙雙離開了此地。

兩人走後,初帝看向北海中的雲霧,眯起了眼睛。

......

兩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鳩淺剛眯了一會兒,李青月和曹一折便回到了甲板上。

「初帝找你們是想幹嘛?」鳩淺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了身子。

曹一折躺在了靠椅上,李青月將剛才初帝的話複述了一遍。

鳩淺眯起了眼睛,思索半晌後說道:「初帝這是想讓你們保護生財城?」

「不是只是送信嗎?」薑絲絲問道。

「絲絲姐你不懂,這些人真是的意圖都在話外。」鳩淺對薑絲絲擺了擺手,示意你別打岔。

薑絲絲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繼續回去給她的大人捶腿。

李青月想了想,說道:「我們遲早也是要南下的。」

鳩淺雙手一攤,說道:「但是我們還沒有選好去哪啊。」

行動上勢在必行,但是具體往哪邊走,還沒想好。

死結。

「可以直接先南下再說,反正長歌當歡也只是一艘船。當初長篙人能讓它長在這裡,你就應該可以再次把他還原回去。你拿在手上,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再變回來就行了。」曹一折說道。

「可是我不會呀,怎麼還原?」

鳩淺正說著,信念一動,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鳩淺頭上那一根綠色的頭髮無風自動,飄散而出,落到鳩淺的手上。

然後,天地間狂風大作,一道道綠色流光朝著鳩淺手中的綠色竹竿匯聚而來。

刺眼的光芒使得眾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半晌。

鳩淺重新睜開眼,發現原本被萬千主根托起的長歌當歡已經落到了土地之上。

四周盎綠的竹林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土。

遠處,長歌當歡身後是那一道乾涸的洛水形成的幽谷,深不見底。

「一下子就變成這根竹竿啦?」

鳩淺握住一根長達一丈的竹竿,心裡震驚不已。

「但竹林收回來了,那長歌當歡怎麼辦?」

鳩淺再次疑惑道,忽然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一息之後,眾人落到了厚實的土地上。

一張羊皮畫卷掉在了鳩淺的手上。

眾人好一陣踉蹌,穩定身形之後看向鳩淺,發現長歌當歡已經進了畫中。

那一張羊皮畫卷上,有一艘大船只有在天上,船下無水。

大船的模樣,赫然就是長歌當歡。

神跡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曹一折等人有些無奈。

不過好在眾人都是經歷過風浪的人,這一幕不是第一次見到,上次竹林渡生出的時候也是這般突兀而又令人驚嘆。

於是,他們微微驚訝一番後便不再啞然。

倒是鳩淺有些不自在,仿佛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沒有做到心理準備一般。

茶几率先邁開了步伐:「哈哈哈哈...走吧,這下沒得選了,長歌當歡又沒了。」

眾人相視一番,搖頭一笑,邁開了步子。

秦微涼忍住心中的驚訝,平靜下來後打算跟上他們的步伐。

這時,鳩淺叫住了南下的眾人:「那個,我還有點事情,要不你們先走?」

眾人身形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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