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悲傷與悲傷與悲傷

鳩淺前腳離開不久,談何易後腳便來到了不知客棧的門前。

其實,他跟著鳩淺有一會兒了。

可能是因為生財城太小,此地真九境之人的氣息又太多。

一時間,鳩淺並沒有在意,直到離開了也沒發覺自己身後長了尾巴。

不過,相比於這個理由,談何易更加願意相信第二種情形。

那就是長歌當歡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來不來,他來不來對於長歌當歡而言都一樣。

因為強大,所以毫無畏懼。

這就是長歌當歡一千多年來給談何易的印象。

關於長歌當歡最近這十年傳下來的消息,談何易對這個人數不足以十的組織更加恐懼了。

聽說曹一折和齊方師祖打了一架,還傷到了齊方,自己卻毫髮無損。

只是聽一下就能感受到那一戰的精彩,太令人熱血沸騰啦。

談何易毫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說他不僅相信,還深深敬畏。

同為掌握時光之術的人,談何易深刻的明白什麼才是歲月,更明白他與曹一折的差距。

能夠掌握這種術的人,本就無一凡輩,曹一折還...不提也罷。

談何易覺得世上沒幾個人比他更懂曹一折了,同時也沒幾個人比他更懂曹一折的厲害了。

所以,他惜命。

不過,談何易今天不是來找曹一折的。

談何易嘆了口氣,對著客棧拜了拜,說道:「尾猴來此,誠心求見。還望長歌左搖李青月李大人不吝賜見。」

談何易今天就是來找李青月的,具體一點說他是來找皇帝陛下的侄子。

至於為什麼嘛,哎,眼前只有一件事燒到了眉毛。

西秦啊,西秦!

然而,談何易的呼聲就像是小石頭扔進了大海。

一陣漣漪都沒有激起,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談何易出自齊一門,明白耐心的重要性。

他也是一個比較有耐心的人,所以願意等。

反正城主府已經被搶空了,西秦紙條上的日期還沒有到,他不算忙碌,花點時間表達一番自己的誠意總是好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談何易對著客棧敞開的大門畢恭畢敬地站著,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不曾踏入其中一步。

不知客棧,二樓。

曹一折望著李青月,喝了口果酒,咂咂嘴道:「不下去見見嗎?」

李青月皺了皺眉頭,放了顆曹一折帶回來的糖果到嘴中,說道:「見了他會折我的壽,豈不是浪費了這小子的寶貝丹藥?」

曹一折輕輕一笑,不再多言。

剛才曹一折帶回來了一百二十五顆,按照要求,多出來了二十五顆。

所以,人人有份,足夠每個人吃到增加不了仙氣為止。

長歌當歡眾人基本全是真九境之人,就像是吃豆子一樣地塞進了嘴裡,一邊嚼了嚼一邊搖搖頭。

然後評價一下口感:「這玩意兒真不好吃!」

只有一個人沒有同流合污,輕輕地收下,靜靜地收好,沒有服用。

他就是茶几,齊一門中的棄徒,齊修雲。

茶几現在站在真九境的門前已經觀望過好一陣了,遲遲不肯入門。

眾人皆以為他還差一線,其實不然。

茶几已經於某一個夜裡偷偷跑到一個無人之地渡過了八道天劫,然後在第九道天劫來臨時選擇了等待。

也不是他選擇了等待吧,是天劫選擇了等待他。

那一道本來應該劈開他的神魂的天雷,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直接沖入了他的識海,盤踞在識海中便不動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很神奇。

茶几聞所未聞。

但是,人的一生就是因為聞所未聞才有趣不是嗎?

若是一切他都見識過了,那活著還不如死去。

一想到鳩淺只有八道天劫後,茶几便不驚訝了。

最起碼他有九道啊,還算想得通。

天道問心。

心裡沒想明白就渡劫,人不死已經是天眷了,執著於窺破真相太無趣。

修仙修仙,保持一分朦朧亦好。

於是,茶几在接下造化玄元丹時心裡有了一個打算。

他何時想明白,何時再接受造化。

此時看到和他穿著一樣的白衣玉袖裝的談何易苦苦等待於客棧之外,茶几心動了。

「去見一下吧!」茶几說道。

李青月怔了一下,長歌當歡中的各位都看向了他。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你登上長歌當歡之後第一次為人間說話吧?」

李青月一針見血,點破了眾人的迷惑之處。

眾人其實不知道自己在驚訝什麼,聽到李青月的話後,懂了。

原來是這個,那確實。

「需要我解釋一下原因嗎?」茶几見李青月揶揄了自己一句後便不為所動,補充道。

「要,自然要!」

其實李青月已經打算去了,茶几第一次幫腔,豈能拂了他的面子?

李青月只是想在去之前,喝杯茶,潤潤嗓子。

此時茶几願意解釋,李青月相信不只是他想聽,大家都求之不得。

茶几說道:「兩個原因。一,我是幫齊一門說話。」

他承認了,他承認了。

眾人面面相覷,頓時有種想要奔走相告,敲鑼打鼓放鞭炮,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喜悅。

茶几頓了頓說道:「二,我直覺長歌當歡可能入局了。」

他一句話,眾人頓時臉色一變,笑容凝固。

直覺?可能?

這也就是說茶几也不確定?

李青月皺了皺眉頭,心頭有些不快。

這時,等待的變化了一種心思的談何易緩緩抬起了腳,想要進門。

空間遁法施展,李青月消失在了二樓。

他出現在了談何易身後,將他一把拽了回來。

「尾猴拜見殿下,祝殿下萬壽無......」

談何易本想拍一下李青月的馬屁,萬壽無疆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因為李青月身上有一股腐朽的氣味兒沖入了他的鼻子。

深諳歲月之道的談何易明白這種氣味兒意味著什麼,一下子精神有些崩潰,呆在了原地。

談何易斷句斷得太妙,讓得李青月都忍不住為他鼓掌。

「萬壽無,嗯,有道理!」

李青月笑了笑,抓住了談何易的肩膀,將談何易帶遠了些。

有些話,長歌當歡的朋友們聽了一定會不舒服。

於是,李青月選擇了避開。

然而,長歌當歡的眾人也清楚這一點。

此時,見到李青月主動避開,他們心裡更不舒服了。

......

鳩淺帶著胖胖和裴家姐妹在生財城中好好地逛了逛,跟他的兩個侍女簡單的交流了一番他的打算。

裴三千一下子便被鳩淺的擔當感動的一塌糊塗,低著頭輕言輕語,乖得不像話。

裴青絲也露出了由衷的歡笑。

只有胖胖一頭霧水,只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搬家了。

這一次,搬去的地方是要她保護其他人。

於是,她不開心地坐在了鳩淺的後頸上,抓著鳩淺的頭髮問道:「為什麼啊?胖胖也怕啊。」

她的問題應該是接上鳩淺說的那一句:「那些沒人保護的修士在獸海來臨的時候會魂不守舍,壓抑不住的害怕,這個時候就需要胖胖你來保護他們了。」

鳩淺笑道:「因為你保護的那些人會把你當祖宗供起來啊,在他們眼裡,你就是他們族中的神獸,什麼好東西都會優先孝敬你,比如說這個!」

鳩淺恩威並施,一邊講道理,一邊拿出好吃的引誘胖胖。

胖胖見到鳩淺再次拿出造化玄元丹,小眼睛頓時發亮,一把拿了過來塞進了嘴裡。

鳩淺見狀微微一笑,覺得胖胖相比於當祖宗什麼的,還是對吃的興趣更大些。

「對了,胖胖,你還有兩個夥伴,你知道嗎?」鳩淺問道。

「小不點,你是說她嗎?她好香啊,我好想吃了她啊。」胖胖聞言指了指鳩淺懷裡的花王,邊說邊咂吧嘴。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幫你長小花!」花王在經歷過搜魂之後便痴呆了許多,像是變回了孩子,不知道李青月對她做了什麼。

「啊哈哈,我就要吃你!」胖胖故意做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唬花王。

「不要不要,怕怕,嗚嗚嗚......」花王還真的就相信了胖胖的話,一下子就被嚇哭。

「別嚇她,胖胖再不乖我就不給你吃丹藥了。」鳩淺兇巴巴地說道,安慰似的摸了摸花王。

「小不點,別,我不嚇她就是了。對了,還有一個是誰啊?」胖胖立馬慫了,趕緊將話鋒一轉。

「一隻石蟲,名叫小石頭。」鳩淺說道。

「哦,他長得比我大嗎?」胖胖思索半晌後,發現沒有印象,關心起了小石頭的大小。

「你是說什麼?個頭還是修為?」鳩淺問道。

「都說。」

「個頭還沒你腳丫子大,修為可能比你高一點。」鳩淺想了想小石頭的大小,笑著說道。

「啊?那麼小一點都修煉到九境啦?」胖胖頓時有些氣餒。

「大小又不代表實力,花王也九境,比你們兩個可差遠了。」鳩淺搖了搖頭,覺得胖胖關注的點有些奇特。

「那到時候我們三個誰是老大啊?」胖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關心起了這個問題。

「到時候你和小石頭商量吧,實在分不出來我再幫你們選。」鳩淺沒想那麼多,隨口說道。

「不行不行,小不點,你得幫我,我和你最熟了,幾千年前我就認識你。」胖胖還以為鳩淺就是在她小時候給她蘋果吃的人,頓時開始拉關係。

聞言,一直含著笑意默不作聲的兩女,終於忍不住完全笑了起來。

「你居然為了當老大就用我們之間的關係,哎,胖胖啊,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呢?」鳩淺啼笑皆非,又一次覺得胖胖腦殼不太靈光。

胖胖覺得自己受到了批評,頓時有些不開心,悶著不想說話了。

「......」

一路上,胖胖不說話,鳩淺便找著裴三千姐妹聊了起來。

「公子,你知不知道,姐姐收到過好多情書呢!全是今天的那個人給她寫的哦!」裴青絲對著鳩淺擠眉弄眼。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裴青絲剛才提到了今天發生的那一件事,鳩淺立馬來了興趣。

「快說快說,寫了什麼,快說!」鳩淺頓時眉飛色舞。

情書可是好東西啊,鳩淺現在還記得二哥齊一受到了好大一包。

鳩淺當時剛剛知道的時候可是羨慕了好久好久呢,羨慕的都不想跟二哥玩兒了。

他一看見二哥就想到了他收到了一大包情書,而自己卻一封都沒有。

好吧,鳩淺坦白,他直到現在還羨慕。

鳩淺每每想起都覺得有一點點失落。

人長得好看還是有用啊,二哥靠著一副好皮囊,就有那麼多的情書了。

不過,提起這件事,裴三千陷入了沉默,瞪了裴青絲一眼後便一聲都不吭了。

鳩淺有些詫異,心說這不是好事兒嗎?我想收一封還沒人主動地願意寫呢。

為什麼裴三千還像一副吃虧了的樣子啊?

於是,鳩淺笑著說道:「就算你不喜歡劉亞子,收到情書本身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嗯,我開心,哈哈。」裴三千對著鳩淺面無表情地哈哈了一聲,之後便回過了頭。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麼敷衍的笑。我早就不是以前懵懂的少年了。」鳩淺翻了個白眼,覺得裴三千再次變得不可愛了起來。

你以為你不是傻子嗎?裴三千內心冷哼一聲,理都不想理鳩淺一句。

裴三千想到剛才鳩淺聽到她受到了情書就開心得大笑的樣子,心裡變得莫名其妙的悲傷。

那是一種好像被人往外面推的感覺,裴三千覺得真是糟糕透了,心情愈發差了起來。

就在這時,聰慧的裴青絲看出了鳩淺笑容背後的羨慕之意,對著裴三千小聲耳語了一句。

裴三千聞言頓時激動,快速說道:「我呸,憑什麼啊?他想要收到我就要寫啊?我才不願意呢!」

「哇,你突然發什麼瘋!」她的這一句話有些突然,將一臉懵逼的鳩淺震得猛地一驚,半天才回過神來。

但是,鳩淺微微皺了皺眉頭,埋怨一句之後便沒有作出其他的什麼反應,好似對此沒有覺察到哪裡不對。

裴三千說出這句話後,裴青絲一直盯著鳩淺的表情,看到鳩淺始終都沒有什麼反應後,裴青絲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

公子比較呆。

聽不懂!

她有些埋怨性的看了一眼姐姐,想不通姐姐為何要那麼大聲的說出來。

然而,裴三千還在氣頭上,對裴青絲的不滿毫無察覺。

接下來三人一熊一花便一路沒什麼話語,慢慢地回到了封家駐地。

鳩淺有事在身,在屋子門口便和裴家姐妹分道揚鑣。

在裴家姐妹都沒有發現的時候,鳩淺的嘴唇以一種極其微小的弧度輕輕地噘了噘。

然後,趁著四下無人之際。

鳩淺輕聲嘟囔道:「哼,我收不到就收不到,關你什麼事?我又沒叫你寫!」

......

裴三千和裴青絲兩人在和鳩淺離開後便回到了房間。

一進房間裴青絲便關上了門,施展了一道隔音陣法,確保接下來的話無人聽到。

她第一次對著自己敬愛的姐姐皺起了眉頭,大聲質問道:「姐姐,你剛才為什麼要把那種話說出來啊?你不知道那種話很傷人嗎?就算你真的不願意,大可一笑而過。非得那麼大聲的說出來嗎?當時都嚇到了公子了。你知不知道,這也就是公子木頭腦袋,所以才聽不出來你的意思,換個人肯定知道你就是在說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就該一直遷就他的感受嗎?他笑得那麼開心的時候何曾照顧過我的感受?我過分,他不過分嗎?我喜歡他這麼久了,他幾時對我有過好臉色?你呢,你難道不是嗎?鳩淺喜歡秦微涼你看不出來嗎?怎麼?你現在達到了凡上境界了,開始學會指責我了嗎?」

裴三千問一句走一步,一步步走向裴青絲,將裴青絲逼至房間深處。

最後裴青絲退無可退,只好癱坐在了床上。

裴青絲覺得裴三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心裡好難過,弱弱地說道:「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怪我話說得太直白了,怕我傷害到你的心上人唄。別以為我不知道,在你眼裡,鳩淺早就比我這個姐姐重要多了。你也不想想以前鳩淺對我說了多少類似的話,沒見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切!他就是死了我都不會跟他寫的。還收情書,他下輩子做夢去吧。」裴三千本就心情不好,被裴青絲質問之後更是心情極差,一鼓作氣將話說死,仿佛這樣她便能從惡語之中得到了一絲安慰。

裴青絲被裴三千的話懟得一時沒了言語,不敢接招。

於是,裴三千沒了說話的對象,感到無聊,大白天的便上床倒頭就睡。

聽到裴三千的話,其實裴青絲想要反駁,但是又不知從何反駁起。

她嘴唇努動了半天,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心裡有些無奈。

她想想也是,自從她們兩個遇到鳩淺之後,也真的就是什麼樣的折磨都遭受了一遍。

拳打腳踢她們也都挨過,怒罵倒是沒有,公子不太會罵人。

惡語中傷雖然沒什麼印象,但是好像對姐姐也有吧?

裴青絲記不太清了,不太確定。

不過她覺得公子確實也欺負了姐姐好久了,就當是公子受到了報應好了。

扯平。

裴青絲這樣想著,不停地安慰自己,但是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那種感覺好像就是兩種事情本就是互相折磨,好像一直都無法划上等號,何來的扯平一說呢?

況且,一個有心,一個無意。

應該不能相提並論的吧?

裴青絲心亂如麻,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看到姐姐生氣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

於是,裴青絲小心翼翼地湊到了她的身邊,抱住了她。

「姐姐,對不起嘛!小青絲錯啦,姐姐最漂亮啦,漂亮的姐姐就不要生小青絲的氣了嘛!」裴青絲對著裴三千的後背甜甜地說道。

裴三千原本生氣的心情聽到妹妹溫柔的話語,頓時變得好了很多。

「抱抱,一起睡!我們要統一戰線,對抗秦微涼。」裴三千翻了個身抱住了妹妹。

......

有人哄的人是永遠都可以任性的,因為反正都會有人哄,就算自己憋著也不會憋死。

沒有人哄的人是永遠都不會任性的,因為反正也不會有人哄,如果自己憋著就會把自己憋死。

於是乎,有的人就是好命,總是能夠恃寵而驕;

而有的人就只能自己背負苦難和吞咽傷悲,排解內心的不快。

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而不公平,而幸好鳩淺已經習慣了。

於是他被扎了一刀的心很快就自動痊癒,再次恢復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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