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南下的人,不死的鬼

一座城池絕對性的終結,往往要伴隨著所有生靈的毀滅。

西秦在這一點上便做得很好。

若欲春風不起,那便斬草除根。

......

煙盡雨南下了。

他回到北蕭城和他師父印刻刀師打了個招呼後便來了戰爭源起之地。

生財城。

此時,距離生財城勝利的天平完全傾斜向了西秦,只過去了一個月。

煙盡雨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月過去了,他還能見識到西秦屠城的尾巴。

來到了生財城時,那巍峨的火牆像是一個大陣,將生財城籠罩在了其中。

煙盡雨近距離看了眼那道火牆,狂風卷火,火焰往城內翻滾。

這是一道只可進不可出的單行道。

外面的人只要想進去,甚至可以直接走進去。

順風順火不會傷害到順勢的人。

反之,從城內逃出的人會被不知道多少倍的烈焰焚燒。

煙盡雨不太明白個中含義,想要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這時,秦冬悠悠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好久不見。」秦冬笑道,對著煙盡雨擠出了一個蘊含了一絲忌憚的笑容。

「你是?」煙盡雨對秦冬有一點印象,但是不記得具體在哪裡見過了。

「西秦,秦冬。」秦冬指了指城中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乾的。」

這時,來了許多西秦的人,皆是九境,有凡上,有真九境。

他們將煙盡雨團團包圍,好似打算圍而殺之。

煙盡雨看了他們一眼,覺得自己一劍可以殺死一大片,沒有在意。

然後,他想要進去。

「進去了就是與我西秦為敵。」秦冬快速說道。

「什麼意思?」煙盡雨皺了皺眉頭,在火牆前三步處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秦冬。

秦冬笑道:「我們在屠城,目的是除了西秦的人外,一個都不留。仙人不希望有人無意間闖進去白白送命。」

仙人,便是秦畫。

煙盡雨看向火牆,閉目睜眼,心裡有些駭然。

他能聽到此時此刻其中有人在慘叫,哀嚎。

牆裡恍若地獄。

城中有很多道氣息和他相仿,甚至比他更強的人。

他進去就是湊湊熱鬧,還是性命要緊。

「你們為什麼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呢?為了殺人取樂嗎?」煙盡雨後退了幾步,示意自己不進去了。

「我們有目的,但是不是你說的這個目的。」秦冬鬆了口氣,對著身後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散去。

然而,他們遲疑了,停在原地不肯散去。

煙盡雨見狀感到有些無趣。

他知道他們害怕他。

北牆很多人都害怕他。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已臻真九境幾百年的前輩。

這很正常。

於是煙盡雨解釋了一句。

「我不會胡亂動手。」

這是秦冬給予他的善意,煙盡雨覺得自己可以還回去。

如果不是秦冬提醒,現在搞不好西秦的那些個真九境的人就已經在對他動起了刀子。

煙盡雨不確定自己進了裡面是不是一定能夠安然出來,權當秦冬是好意在幫他。

秦冬感激地對著煙盡雨笑了笑,看了眼身後人,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眾人見狀散去。

秦冬揮了揮手,在生財城火牆外的一處空地,用劍削了幾塊大石頭,做成了一幅桌凳。

「坐下來說吧,你無非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我直接告訴你就行了。」秦冬很是大方地坐到了其中一塊石凳上,指了指對面那張凳子。

西秦的大方,在於他們不想多生枝節。

煙盡雨揚了揚眉毛,看了眼秦冬,坐到了凳子上。

「你想知道什麼?」秦冬問道。

「關於......」煙盡雨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人是自己在意的,「你隨便講講吧。」

是個人都知道,隨便的要求是最高的。

隨便二字,意味著你要提供無窮多個選擇。

「大哥,你還是問點吧,我哪兒知道你隨便想要知道什麼啊?要不然,我將我們西秦漂亮的女子都介紹給你認識認識?」秦冬有些為難,說了句俏皮話。

煙盡雨皺了皺眉,心說也是,畢竟他很久都沒有在南邊晃蕩了。

十多年風雨,秦冬無法一一告知。

「那你從裡面死了哪些人開始說起吧。」煙盡雨說道。

「這個嘛!裡面有很多人,大哥你幫我分個先後。」秦冬尷尬道。

「修為從高到低。」煙盡雨說道。

「修為最高的就是真九境嘛。風雪庵三活佛死了聖怒其二,齊一門死了一個叫談何易的,這個城池的城主劉亞子,長歌當歡中的人除了曹一折逃了之外,其他的都死了......」秦冬侃侃而談,話語中全是驕傲與得意。

長歌當歡?

煙盡雨聞言驟然臉色一變。

煙盡雨萬萬沒有想到長歌當歡這種世外組織也會參與其中,此時異常緊張。

鳩淺也是長歌當歡的人。

「鳩淺呢?齊一呢?東楚死了哪些人?」煙盡雨瞬間起身,石桌應聲化作一堆齏粉,一把將秦冬揪住問道。

「知道你要問他們,他們都還活著,沒參與這件事。東楚就死了幾個姓楚的。其他的還都龜縮於東楚沒有出來......誒,你別走啊。」

秦冬話還沒有說完,煙盡雨已經迫不及待地趕往了齊一門。

秦冬遙望著煙盡雨離去的背影,鬆了一大口氣。

煙盡雨一言不發,行動中卻飽含了對兩個義弟的關心和擔憂。

秦冬心說自己幸好沒有說鳩淺被西秦抓了,不然這傢伙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又南下了一個立場不明的人...唉,麻煩啊!」

秦冬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一個錦囊。

他看了眼,眯起了眼睛。

秦冬有一件事沒有和煙盡雨解釋。

那就是西秦為何拖了這麼久?

生財城中。

秦畫帶著一眾仙人將一隻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緊緊圍住,然後不停地進行著遠程攻擊。

這隻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像是一隻不死巨獸,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量難摧,道法難毀。

他是齊傳生,原本應該是齊一門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書生。

這個不死的鬼在曹一折抱著李青月的屍體破開火牆逃遁而去的時候,才悠悠地進入了西秦眾將士的視野。

然後,一戰打到了如今。

歷時一個月。

......

鳩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溫暖的大床上。

秦微涼和刺玫坐在床邊,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鳩淺只是剎那間便回憶起了昏迷之時發生的事情,想要起身,卻發現識海中有一個牢籠禁錮著四方,使得自己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權,身體動彈不得。

也不算完全動彈不得,腦袋還是可以動的。

脖子以下的部分,鳩淺只能感覺到有四肢的觸感,但是無法控制移動。

這時,秦微涼和刺玫都睜開了眼睛。

「現在這是什麼時候?這是哪裡?我為什麼不能動?你們對我做了什麼?」鳩淺一口氣問了四個問題。

「鳩淺,你不要著急,我們......」秦微涼想要解釋。

「回答我!」鳩淺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是我做的,這段時間你不能動。」刺玫冷冷地說了一句,隨後閉上了眼睛。

「你說不能動我就不能動啊?快放開我,把我識海中的封印打開。快點,你個死女人!」鳩淺氣急敗壞,對著刺玫一頓催促與怒罵。

鳩淺一邊怒吼一邊用神識全力去衝擊牢籠。

「我是為你好,你現在出去除了死路一條,沒有任何一條別的路可走。」刺玫輕輕地將鳩淺罵她的話記在了心裡,眉頭一皺即逝。

「微涼,你把我解開。我就原諒你拿劍指著我。」鳩淺不想再與刺玫廢話,換了個人說道。

剛才鳩淺嘗試了一番,發現這種牢籠是有鑰匙的,光靠蠻力是可以打開,但是一旦牢籠突然崩壞,很容易因為無處卸力而自我毀滅。

識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鳩淺可不想自己用蠻力將自己衝擊變成了一個傻子。

這種封印,噁心之處就在這裡。

破是破得開,就是看主動破開的人願意用多大的勁兒了去賭了。

萬一勁兒用大了,收不住,那就自己將自己腦子沖壞了。

然而,鳩淺求錯了人。

秦微涼是挺想得到鳩淺的原諒的,畢竟最先開始束縛鳩淺是她動的手。

「鳩淺,實在抱歉,我不會解。軍師的計劃,任務是金花城城主的。」秦微涼表示她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鳩淺頓時泄氣,對秦微涼眼神示意刺玫。

「讓我去求?」秦微涼指了指自己,對鳩淺心神傳音道。

「用你公主的身份壓她。」鳩淺點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秦微涼有些尷尬,其實她這個西秦公主在城主面前是沒有什麼威望的。

最重要的是,西秦大計在即,幾乎所有人都只聽直系上司的話。

秦微涼有些為難,眼神投向刺玫。

刺玫立即抬手,將秦微涼口中未吐的話語壓了回去。

「你不用求我。這樣吧,鳩淺,你原諒我,我就如你所願,滿足你的一切要求。怎麼樣?」刺玫看著鳩淺說道。

其實,鳩淺一開始對秦微涼提的條件很誘人。

最起碼對於刺玫來說很誘人,她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鳩淺的原諒。

她覺得她很想要得到。

一切要求?

屁股撅起來也可以嗎?

刺玫的話聽起來有些怪怪的,秦微涼有些想要代替鳩淺拒絕掉。

「好!」

但是鳩淺已經開口答應了。

秦微涼頓時柳眉一簇,有些沒來由的悶悶不樂。

刺玫綻開了笑顏,對著鳩淺說道:「你睡了大概一個月,這裡還是生財城,圍城火陣沒有解除之前你不准出去。」

一口氣回答完了鳩淺的問題,刺玫覺得她的世界明媚了起來。

鳩淺看向了秦微涼,秦微涼點了點頭。

刺玫沒有騙人。

「你把我識海中的封印解開。」鳩淺說道。

刺玫眼珠子一轉,說道:「現在我不欠你的什麼了,為什麼要把你解開?」

「一切如我所願,是你說的。我現在就想要自由。刺玫你個死女人快點解開。」鳩淺氣急敗壞,對刺玫平息的怒火再一次升了起來。

可能是有恃無恐,也可能是說話之前沒有過腦。

鳩淺忘了這個時候,他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你命令我?你居然敢這麼囂張?」

於是,刺玫抱臂一笑,慢慢坐到了鳩淺的床邊。

「你要幹什麼?微涼救我。」鳩淺直覺他會遭到非人的折磨,頓時有些焦急。

刺玫得意一笑,對已經起身想要阻攔的秦微涼視而不見,脫掉鞋子走上了鳩淺的床。

「你幹嘛?下來!」

秦微涼想要將刺玫給直接拉下床來,然而,她還沒有握住刺玫的手臂,便透體而過。

血氣黒壓!

「卑鄙無恥!刺玫,你敢...嗚嗚嗚......」

鳩淺看到這一幕,頓時怒不可遏,對著刺玫破口大罵。

然而不知發生了什麼,鳩淺像是被堵住了嘴巴。

一拉落空的秦微涼看到刺玫示威般的坐在鳩淺的臉上,用她的身體堵住了鳩淺的嘴巴,頓時懵了一瞬。

一瞬之後,秦微涼氣得臉色漲紅,拔劍對著刺玫削去。

「你滾起來!」

然而,武器對於修煉了血氣黒壓的人而言,幾乎是毫無效果。

秦微涼的綠劍,還沒有碰到刺玫的身體,便透體而過。

劍身軌跡經過的地方,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片血霧,劍片像是劈砍了空氣一下,對刺玫而言毫無作用。

「我命令你起來!」

秦微涼氣急敗壞,在剎那間快速揮劍,對著鳩淺臉上的空間橫削正刺了千萬劍。

然而,刺玫就一臉笑意,得意地看著秦微涼,任由她的劍像是劈砍空氣一般地在自己身體上揮來揮去。

血氣黒壓,可以將身體部分位置在剎那間氣化。

傳說中將血氣黒壓修煉至極致,可化身遮天黑幕,與天地同體。

這就是血氣黑壓四字的來歷。

只要世界不毀,人便可不死不滅。

個中真假不得而知,不過確實是克制兵修。

刺玫對上那些個只會使用仙劍的人,至今還沒有輸過。

和秦微涼的心境相差不多,鳩淺現在是真的要氣死了。

他感覺臉上肉乎乎的一大片,還有一種令人臉紅的氣息侵入鼻腔,時刻挑逗著他這個純潔少年的敏感神經。

他覺得自己身體上的某個部位有了反應,直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頓時怒火滔天。

刺玫的某個部位堵著鳩淺的眼睛鼻子嘴巴,使得鳩淺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鳩淺再也忍不住了,心說就算是當個痴呆他也要反抗。

於是,他使出了全身力氣衝擊那一道識海中的牢籠。

「嗡~」

鳩淺識海中傳來一聲細響,一直笑得春風燦爛的刺玫好似意識到了什麼,頓時臉色一變。

下一剎那,刺玫便化作了一片血氣,躲過了鳩淺憤怒的一鎖。

鳩淺在奪回控制權的第一時間便是伸手想要鎖住刺玫的腰肢,將她摔倒在地。

然而,現實總是骨感的,和理想老是有差距。

刺玫在感覺身下有人抬頭的一剎那便作出了反應,逃得那叫一個果斷。

等到鳩淺坐在身子時,她已經在房間門口凝現了身形。

「刺玫!你死定了,我不用火把你燒死我不姓鳩!」

鳩淺大怒,吼叫一聲,渾身不死之火噌然而起,周圍金光大作,對著刺玫攻去。

刺玫想要逃脫,剛一轉身便發現她已經身處黑色火焰的包圍圈中,心中驟然一慌。

鳩淺什麼時候布下的天羅地網?

刺玫心中大驚大駭,頓時下蹲抱緊身體,護住臉蛋。

鳩淺對著刺玫伸手一握,漫天不死之火便緊緊一收,將刺玫地抓在了裡面。

秦微涼見狀心裡頓時一緊,用力地抓住了鳩淺的手臂。

「別!」

雖然刺玫的行為確實是過分得讓她都想要斬之而後快,但刺玫終究是西秦的一員實力大將。

刺玫的反應顯然表明了她無法對付鳩淺的火術,秦微涼害怕鳩淺下手沒有輕重,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刺玫的一邊。

這時,鳩淺的火網已然收緊,將刺玫握住了其中。

按照一般而言,刺玫會在無死角的不死之火的焚燒下化作一片虛無,但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不死之火收緊至刺玫皮膚上時,像是變成了柔水,從刺玫的身上滑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殺傷。

「啊?無效?」

鳩淺頓時腦袋往前一伸,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這火燒不到刺玫?

怎麼可能?

鳩淺不信,趕緊瘋狂地眨眼睛,覺得自己看錯了,御使著不死之火再次對著刺玫攻去。

然而,來勢洶洶的不死之火一碰到刺玫的肌膚,頓時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化為了火流輕輕的從她身上一滑而過。

碰都碰到了,就是不傷害她!!!

鳩淺還是不信,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甚至開啟不死鳥之眼,通明!

鳩淺雙眼瞬間被邪魅紫光覆蓋,身後頓時出現一對垂天之眸。

「不死之火,你倒是燒她呀!」

鳩淺欲哭無淚,對著不死之火苦苦哀求。

他甚至都看清了刺玫衣服之下肌膚的每一絲紋路,但是就是搞不懂不死之火為何不攻擊刺玫。

很可惜,不死之靈已經死去,鳩淺的問題註定得不到回答。

開玩笑!

怎麼會有傷害主人的不死之火呢?

不死之火都已經被鳩淺煉化了,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不死之火的感應下,刺玫和鳩淺同出一源。

鳩淺這是控制不死之火在自己身上亂竄,當然不會有效果。

刺玫在鳩淺幾多嘗試之後,也發現了一點端倪,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歡快。

不死之火覆蓋在自己身上好像為自己做了一件新衣,居然一點都不燙!

仿佛這玩意兒,認識自己?

刺玫頓時變得有恃無恐,膽子大了起來。

她再次看向鳩淺時,眼中已經沒了任何一絲懼意,甚至充滿了憐惜。

鳩淺其實也是兵修的一類,雖然他身負許多奇術法門,但是拋開不死之火,其他的五行之術頂多撐死了也就是真九境的水平。

而且還是不熟練的真九境的水平,對付得了刺玫那就是有鬼了。

原本刺玫還有些忌憚他的不死之火。

這下好了,原來不死之火在鳩淺有意識的操縱下也根本不會傷害她。

「嘿嘿嘿嘿,這下你們兩個都拿我沒轍了吧?」

刺玫對著鳩淺和秦微涼兩人邪惡地舔了舔嘴唇,眨了下眼睛,臉上堆滿壞笑。

「你少得意,我還會別的火術!」

鳩淺身軀一震,心裡慌得打鼓,但是嘴上還是威武得很。

刺玫十分同情地看了看鳩淺,搖了搖頭。

「等級比這種黑色火焰低的恐怕已經傷不到我了哦!」她一根手指指天,一簇不死之火從她的指尖竄出,跳躍。

「你怎麼也會有不死之火?那是我的!」鳩淺指著刺玫指尖的黑色不死之火厲聲尖叫,語氣中有一種被人強暴摸底的猥褻感,氣得就要咬碎了牙齒!

「那我不知道。一夜姻緣還是有用啊,天知道你那一夜留了多少東西在我的肚子裡!」刺玫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對著鳩淺和秦微涼得意地笑道。

要是說刺玫和鳩淺有什麼關係的話,大概就是那一夜刺玫在鳩淺身上肆無忌憚地馳騁過一番吧。

秦微涼頓時嬌軀一抖,氣得臉色蒼白,覺得自己要一口氣背了過去。

秦微涼好後悔,好後悔,心說就該趁當時刺玫不注意一劍捅死她!

鳩淺也是臉色紅中帶綠,拳頭握著吱吱作響。

然而,鳩淺和秦微涼的一切反應都只是無能狂怒,於事無補。

鳩淺快速地思索,發現他已經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刺玫。

除非刺玫一意孤行主動攻擊自己,露出破綻。

否則,他失去了不死之火的倚仗,已經沒了能夠傷害到刺玫的手段。

一心躲避攻擊的刺玫,是可以無差別的規避所有實物類的攻擊的。

這也就是說,刀光劍舞均是無用。

對了,還有雷跳。

鳩淺眯起了眼睛,如法炮製了一番剛才不死之火的攻擊方式。

只見他的周身四處再次金光大作,一道藍光從鳩淺的手指上竄出,朝著金光中竄去。

刺玫看到這一幕剛一疑惑,眨眼間就發現自己被一片藍色電網籠罩。

怎麼過來的?

刺玫的剎那猶疑間,電光就已經覆蓋上了刺玫的身體。

這一次,效果就要好得多了。

鳩淺勾起了一絲嘴角。

雷跳可不是不死之火,在自己的操控之下,甚至可以電擊自己。

鳩淺洋洋得意,控制了一下電流量,覺得自己又已經找到了對付刺玫的手段。

然而,鳩淺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雷跳就算是電擊他,也沒有對他進行過什麼實質上的傷害。

雷跳歸根結底,也是鳩淺的所有物,被鳩淺煉化過。

雷跳與不死之火的區別,其實只是一個被收在了體內,另外一個可以收入體內但是被鳩淺放在了外面。

鳩淺臉上得意的笑容很快便僵硬了。

刺玫被電網覆蓋之後,立馬抱住雙膝蹲了下來。

她不知道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緊咬嘴唇,雙眼含淚,身軀忍不住地劇烈顫抖,雙腿更是像是想要夾死什麼東西一樣死死地併攏。

最後,即使是這般努力,她還是沒有忍住。

只見她癱坐在地,感覺身體要往下墜一般用雙手撐地,仰頭緊咬牙關,微張小嘴,臉色的紅暈衝上了腦子,雙目驟然失神。

一大股不明意味的液體噗的一下噴洒一地,打濕了客棧整個二樓的地板。

當不知名液體順著地板的紋路流到了鳩淺的腳邊時,一切恢復了平靜。

這時,最後一絲電弧也消失在了刺玫的嬌軀之上。

再觀刺玫,她遭受了這般『折磨』後非但沒有對鳩淺投來憤恨的目光,反而看向鳩淺時眼中淚水朦朧一片,充滿了對欲求的渴望。

那種渴望非常可怕,讓鳩淺有一種她是要吃了他的感覺。

極其恐怖!

鳩淺見狀五官立即擠在了一起,直覺刺玫的這個反應不太對勁,有些摸不著頭腦。

秦微涼看到刺玫的反應後,臉色更加鐵青,默默地伸出手,輕輕地掐上了鳩淺腰間的軟-肉。

使勁兒,然後轉了一圈。

「啊~~」

鳩淺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

......

註定搞不出來什麼結果的破事註定會告一段落。

三人姿態各異地走出了客棧。

鳩淺一手扶腰,表情疑惑而又痛苦。

秦微涼站在鳩淺的左邊,低著頭,緊咬銀牙,臉色鐵青,時不時盯住鳩淺,面紗一下又一下的被氣息吹起。

刺玫站在鳩淺的右邊,夾著腿走路,一邊走一邊抿著嘴偷笑,也不知道她在偷笑什麼。

此時,揉的腰間終於不再疼痛發抖的鳩淺終於從客棧中的瑣事中回過神來。

他嗅了嗅空氣中的血腥味兒,打量著生財城中的一切,心頭一驚。

原本人來人往的生財城,空了。

街上,屋中,全是屍體。

不管鳩淺和兩女更換幾條街道,都是相同的場景。

整個人間在無人存活的詭異氛圍下,恍若地上的九幽地獄。

鳩淺知道為什麼她們兩個女人不讓他出門了,這裡的景象容易激起他對於人間的憐憫和守護欲。

他知道對於他而言,親眼目睹成千上萬的人死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搞不好,他會多手多腳。

比如說現在,鳩淺看到天空一群人圍攻二哥的老師的時候,就極其想要動手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兩女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

「長歌當歡的人都死了嗎?」

鳩淺嘆了口氣,有些不願意問出這個問題。

秦微涼和刺玫兩女同時一愣,快速相視一眼。

鳩淺一定會問的問題,還是在她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如其來了。

該怎麼回答呢?

秦微涼和刺玫都知道她們西秦為了對付那兩個修為高深到了真九境頂峰的人耍了多少不光彩的手段。

如實告訴鳩淺嗎?

他一定會覺得西秦卑鄙,以多敵少還要機關算盡。

編個謊言欺騙鳩淺嗎?

彌天大謊也有被拆穿的一天,紙終究包不住火。

兩女相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誰也不願意回答鳩淺的問題。

鳩淺其實已經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比如:他的兩個大叔,都死了。

比如:長歌當歡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

還比如:西秦指派她們兩個守住他就是怕他一插手,撥動了大勢的天平。

鳩淺對這些事情,早就心知肚明。

曾幾何時,齊一門的那些個先生因為害怕他幫助西秦便對他發布斬首令。

現在,西秦的一種仙人又因為害怕他相助長歌當歡而對他進行禁錮與封印。

鳩淺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真有意思,對付他的手段都是那麼相同。

一個是抹殺,一了百了。

一個是禁足,一遮百害。

總之,就是不許他站隊。

站誰都不行!

其實,鳩淺覺得自己一直都是中立的。

即使不是中立的,也只是一個替人收屍的。

思緒回落,鳩淺望著天上的戰場,悠悠問道:「西秦什麼時候放我出去啊?」

「等到生財城中空無一人之時,自會城開。」刺玫說道。

「那我要等到何時?」鳩淺有些不快。

「快了!」秦微涼舉目遙望天上,輕聲說道。

似乎是應和秦微涼的話語,天上的那一個打不死的怪物,被秦畫一刀斬落了人間。

鳩淺心裡一痛。

......

又過了一月。

生財城在西秦幾十萬士兵的屠殺下,終於沒有一個西秦之外的人。

鳩淺立於樹梢,站在一個那些軍卒看不見的地方,拔出了竹簫,輕輕吹奏。

這一個月,鳩淺即使不停地尋歡作樂,甚至肆意蹂躪刺玫,還是過得很痛苦。

只怪到處都是死人,殘肢,斷骨,哀嚎,呻吟……以及西秦子弟殘忍的到處拖屍狂奔。

焚燒屍體的事情,已經讓鳩淺記住了人肉的由生到熟再到焦黑,最後化為骨灰的一系列氣味。

那種記憶,簡直是糟糕透了。

這種氣息就像是專門鍛鍊他的心性一般,無處不在,避猶不及。

鳩淺不管走到何處,都躲不過這種環境的折磨。

西秦有些人已經殺人殺的把自己殺瘋了,一邊提著大刀怪叫,一邊將刀插入自己的心口。

甚至西秦有些凡上的修士,眼睛被鮮血染了顏色後便無法再恢復清明。

他們一直赤紅著雙眼,一直赤紅著雙眼。

鳩淺覺得他們的世界可能都已經變成了紅色,血液的紅色。

不過,幸好。

火牆打開了,鳩淺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然而,不等鳩淺告別。

秦微涼又率先對他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秦微涼如是說。

鳩淺愣在了原地。

一陣帶著血味的腥風撩開鳩淺額前的髮絲,露出了鳩淺一雙澄澈的眼睛。

然後,鳩淺眼中肉眼可見的澄澈,沒了。

可能是因為鳩淺沒有說話,秦微涼繼續張開了嘴。

「......」

鳩淺知道,她又要吐出刀子了。

鳩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

走吧,走吧!

走就走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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