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飛行在劍淵裡,速度還是那個速度,但是裴三千的心情卻不是來時的那個心情。

她憋著一口怒氣含而不發,悶著頭往北邊飛去,期間一句話都不搭理鳩淺。

鳩淺察覺出了她的異樣,惡意戳了她幾下。

裴三千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什麼反應也沒有。

聽不到裴三千氣得大呼小叫,鳩淺有些不太適應。

裴三千今天基本上就是過來兜了一圈,然後被鳩淺欺負了個透徹,基本上是什麼都沒有做。

鳩淺更是連話都不讓她講。

大道理她都懂,不就怕她失言然後惹出不必要的爭端嗎?

但是有必要這樣對她嗎?

裴三千心裡就是不舒服,說不上來的那種不舒服。

於是,她就在鳩淺有一下沒一下的挑逗中悶不做聲地飛回了墨海。

其實越過劍淵的這個過程挺久。

在鳩淺的有意折磨之下,裴三千像是經歷了一場地獄的刑罰。

於是,在天色拂曉之際。

裴三千一腳踏入墨海領地之時,她便落到了地上,跳起來對著地上猛踩。

好似這樣,她就可以踩到鳩淺,然後出一口惡氣。

鳩淺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看著裴三千又羞又氣地上躥下跳,不忍心告訴她我已經從你身上撤下來了,對裴三千有一丟丟心疼。

裴三千使勁兒地跺了好半天腳,直到發現鳩淺走到了她的面前。

裴三千頓時更氣了,揮起小拳頭就對著鳩淺一頓猛揍。

鳩淺看著裴三千,任由她無力的小拳頭給自己按摩,笑著不說話。

這一次出門兒,裴三千已經是算乖的了。

只不過她還不明白強者有多強而已。

修行到極致,天道,輪迴,創世紀都是會發生。

區區竊取天機,鳩淺是不會那種辦法,要是學會了那也是等閒之事。

裴三千,還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女孩子啊。

不過頭腦簡單也好,想到她頭腦簡單的好處,鳩淺自顧自地笑了。

裴三千一直兇猛地重錘鳩淺的狗頭,然而,把自己手都打痛了,鳩淺也沒事兒。

她頓時泄氣,覺得自己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哎,走吧。」

裴三千失魂落魄地飛在前頭,想快點回竹林渡去睡個覺。

一覺之後,所有煩惱就會忘記。

看到裴三千這種腦子不裝事情的模樣,鳩淺真是無奈。

剛才那三個人的一席話,裴三千生了一會兒氣之後就全忘了。

鳩淺服了。

於是,他一把將裴三千攔腰抱起,扛在了肩膀上。

「你幹嘛呀?」裴三千突然就發現自己被鳩淺扛起來了,這個姿勢太壞,她很擔心。

上次鳩淺就是這樣扛著她然後打她的,當時可把她羞死了。

「回東方世家。」鳩淺心裡沒多少雜念,扛著裴三千就開始使用領域進行瞬移。

莫約十息之後,鳩淺就扛著裴三千來到了窮途知音歸鄉處門外。

「誒?怎麼換了一個門?」

鳩淺一落眼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嗅到了一絲血味兒,門怎麼不是原來那個門了?

懷著一絲疑惑,鳩淺將裴三千放下,順手揩油,指向了門。

裴三千重重地揍了他一拳,順著鳩淺的目光看去,皺起了眉頭。

「什麼門?怎麼了嗎?你是要我給你開門?你怎麼這麼懶」裴三千呆呆地問道,說著推開了門。

裴三千對換了個門的事情毫無感知,扭著頭看向鳩淺,打開了門。

鳩淺透過門,看到了江半枚趴在了客棧之中,他的身前有一地血跡。

看那模樣,應該是從口裡噴出去的鮮血。

「江半枚,怎麼回事?」鳩淺瞬間近身,將江半枚扶了起來。

江半枚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看到了一條龍,一條大龍,好大,好大,公子快找出路......」

說完,江半枚昏了過去。

「他怎麼了?敵襲?」裴三千有些緊張,這才將問仙群山的三人的話語與墨海的事跡情況聯繫在一起,開始害怕了,依偎在了鳩淺的身上。

「不是敵襲,他是神魂受了傷。估計探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吧。」鳩淺被裴三千摩擦得一陣心猿意馬,隨手將江半枚扶起,輸入了一絲大道本源給他。

然後,鳩淺般一把將裴三千抄起來,抱在了懷中走上了二樓。

「喂,他的傷好了嗎你就這麼急?」裴三千嚷嚷道。

兩人雖未曾一起度過千年,但在最近幾年的水乳-交融之中,裴三千對鳩淺的每一個反應都了如指掌。

所以,掙脫不開鳩淺的懷抱後,她就開始慌了。

「他的傷好了,就等他自然醒就行了。」鳩淺隨口說著,對著裴三千開始進行著動手動腳。

「大白天的,你放過我一次行不行?看在我剛才這麼生氣的份兒上,求你了夫君。」裴三千對鳩淺的熱切又愛又恨,只能哀求。

「夫君豈能讓你如願?」鳩淺心頭大爽,故意調戲裴三千,勾起了她的小巴。

「相公,相公!好相公!」裴三千隻好昂著頭換個稱呼求饒。

「嗯,悅耳。然而,你還是得接受懲罰。」鳩淺耳根子都軟了,然後內心卻很堅定。

「哇,你要不要臉,人家都這樣求你了,你都不答應人家的哀求。正事要緊,你不擔心東方世家的人引起赤地千里啦?」裴三千心急如焚,馬上就要奔赴戰場,這可如何是好?

「你這一說我還真有些擔心,不過正事要緊。其他事兒,先放一邊。」鳩淺一把拿開裴三千擋在胸前的手,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

一番大戰之後,裴三千目光渙散地躺在了床上。

方才一戰,她又一次慘敗。

別人打仗是流汗不流血,流血不流淚,她是流淚又流汗。

看起來不慘,其實她覺得自己最慘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她這樣苦命的女人?

裴三千委屈極了,蜷縮在大床的角落裡頭,幽怨地看著身邊的壞人。

然而,壞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這樣把她用完就丟在角落裡。

裴三千心裡更委屈了,噘起了小嘴。

鳩淺絲毫不理會裴三千的想法,心裡裝著另外那件事,那件關係到墨海之人存亡的事情。

憑一己之力,他能推多少個下六境之人進入上三境呢?

如果這個人間只剩下上三境的人了,這還算什麼人間?

估計會男多女少得令人髮指吧!

鳩淺覺得有些傷腦筋。

但是,他無法忽視三人的話。

於是乎,鳩淺看向了裴三千。

裴三千以為鳩淺要哄她,頓時開心地抿起了嘴,等待著鳩淺的甜言蜜語。

鳩淺是一個很會哄女人的人,這一點裴三千在這幾年驗證過了。

以前她總覺得鳩淺是一個木頭,最後發現鳩淺只是懶。

鳩淺對她那偶爾的幾次安慰,真是每一次都戳進了她的心裡,將她的心給暖了個通透。

裴三千覺得這輩子她都忘不掉了。

這一次他會說什麼呢?

不會是要與她誓約海誓山盟,相約一起白頭偕老吧?

要是是...就太好了。

鳩淺用了她這麼久,還沒有給過她承諾呢!

裴三千滿懷希翼地洗耳恭聽,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

鳩淺說道:「還有力氣嗎?」

裴三千眉頭一皺,臉色一冷。

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放過我?

裴三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想攥起拳頭揍鳩淺。

鳩淺接著說道:「沒力氣我就不帶你出去見那些大人物了。」

裴三千一聽這話,拳頭驟然鬆開。

這是要終於要昭告天下你鳩淺回來了嗎?

還是說要昭告天下我是你的女人?

裴三千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鬼使神差地乖乖點了點頭。

「我有力氣。」裴三千聲音洪亮地說道。

聽到裴三千問都不問自己要幹什麼就說有力氣,還怎麼有體力,鳩淺眯起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條美美的縫隙,想法突變。

「喂,你要幹什麼?還來?我...嗚......」

......

六個時辰之後。

鳩淺來到了晚庭的大廳之中,自喚塵埃給自己做了張大椅子,背靠深廳,面向大門,就坐在大廳的最中央。

裴三千坐在鳩淺的懷中,鳩淺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各路豪傑,打了個哈欠。

其實不用這麼著急的,但是鳩淺是一個喜歡今日事今日畢的人。

拖久了他擔心遲則生變。

赤地千里這種事情,他忘了問段橫川什麼時候發生的了。

當然,劍神段橫川不說,這就說明他們知道告訴自己也沒用。

晚庭之人,因為有那個終日背負一個官,心中一個官,殺官成官的司正在,野心不小,總想著使得宮廷制度死灰復燃。

司正拿著一本《人間律法》就開始在城中施行法制。

然而,除了城南的這四分之一的地盤上的人,沒有人聽他的。

不過他還算一個不錯的人,破境之後也沒有任何對其他三處之人侵略的動向,一邊完善律法的同時還一邊積極抵禦獸海。

此時鳩淺端坐的大廳就是司正為了迎接八方來客設立的。

不得不說,司正為了一統天下是煞費苦心啊。

廳中有生財城中每一個勢力的強者的位置,兩張最大的椅子留給了自己和楚人傲這兩個十境之人。

唯獨就沒有他的。

當然,沒有很正常。

鳩淺覺得今日之後就可能會有了。

方才,鳩淺跟楚人傲還有司正講了一下昨夜發生的這些事情。

兩人態度各異,楚人傲想都沒有想便直接趕回了楚家,估計是準備人馬去了。

而司正明顯就不相信一個東方紅眉的話,直接說自己去問問,然後執意去了劍淵那邊,托鳩淺在這裡等一等他。

他說他去去就來,鳩淺笑而不語。

這不,楚家的人已經集結完畢,就等楚人傲幫助他們破境,司正卻還沒有回來。

以為劍淵是開玩笑的地方?

鳩淺面帶戲謔,已然知道司正的慘狀了。

司正死是死不了的,但是司正也不擅長防禦,下場可謂是會比鳩淺更慘。

他就被劍氣削砍得痛得不想說話,司正最少會慘叫幾聲吧?

晚庭的人有些擔心司正的安危,看到東方紅眉的表情,大概猜到了穿越劍淵之事非同小可,一時間不敢出聲。

令鳩淺很詫異的是,裴三千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睡著了。

看著裴三千時不時地在自己懷中努動,嘴角帶著晶瑩的口水,鳩淺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溫馨。

「哇,只要在我懷中靠一會兒就絕對睡著?這麼安心幹什麼我都有些愧疚了。」鳩淺小聲嘀咕。

鳩淺的音量不大,但是對於修士而言,已經是足夠巨大了。

廳中的各路人士面面相覷,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跟在楚人傲的身後走進了大廳。

這個女人戴著紫色的輕薄面紗,面紗將她的容顏遮擋了大半,只露出了一雙美目。

她一出場,廳中一片喧譁。

「是她!」

「西秦公主?」

「怎麼會是她?」

「......」

鳩淺循聲看去,搖了搖頭。

不是她。

她只是一個人仙境的女子,跟在楚人傲身後的時候氣息被遮擋了,故而有些人只看外表不看實際就妄下判斷。

然而,眾人的喧譁,驚醒了睡夢中的女孩兒。

裴三千含著一絲晶瑩抬起了頭,看向了那個女子。

忽然,她發現鳩淺在看著她。

「醒啦?」鳩淺溫柔地問道。

「嗯,醒了。」裴三千點了點頭,看向鳩淺時有些心虛。

這時,楚人傲走了過來。

只見他伸手一指身邊的女孩兒,說道:「水藍兒,我幫你東方世家把她抓回來了。」

水藍兒,出身自遺孤,師從遺孤王后卓何如,因為是什麼天生異感之體,七十四年前被鳩淺當時收進了東方世家。

這不早就是東方世家的人了嗎?

為何要跑?

「嗯?」鳩淺看向了她,疑問了一聲。

「你東方紅眉沒有資格質疑我,你只不過是一個凡上境界的面首,讓你懷裡那位跟我說話還差不多。」水藍兒上來就像吃了槍子兒一樣地對著鳩淺怒喝。

鳩淺眉頭一皺,睜了下眼。

天地間狂風驟起,掀開了水藍兒的面紗的同時,還將她掀翻在地。

水藍兒頓時驚慌,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行之力給按壓在了地上。

水藍兒這些年在東方世家的待遇之好,好得她都快沒有了腦子。

鳩淺決定要好好給她長個記性。

水藍兒被掀翻在地,風度盡失不說,還原型畢露。

一時之間,眾人發現了她的身份並不是西秦的那個女子,鬆了口氣。

幸好不是她,差一點以為秦微涼也破了十境。

在此地盤踞的人中有諸多那個時代的遺留之人,他們明白楚人傲和司正的破境都意味著什麼。

這不僅僅是代表著新時代的到來,還意味著上一個時代的終結。

七十四年前,司正還是人仙境。

區區七十四年,已破十境,成了一名比肩初帝的存在,這等天賦,非妖孽二字不能形容。

要是秦微涼也破境了,那就更不妙了。

目前鳩淺的身份還是東方紅眉,鳩淺的前世之身尚未暴露。

外人只知道他和楚人傲談得來,也給了他幾分面子。

今日東方紅眉露的這一手,眾人開始懂了一些事情。

或許這東方紅眉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上之人呢?

趴在地上的水藍兒氣急敗壞,對著鳩淺破口大罵:「你個混蛋,區區一介面首竟然如此對待於我,看我不去江族長那邊去告狀不可,你等著,江族長不會放過你的。」

事實證明,人傻跟吃了多長時間的飯沒有關係。

這個水藍兒的倚仗是什麼鳩淺很清楚,無非就是天生異感之體給東方世家帶來了諸多好處。

但是因此就恃寵而驕,那可就太蠢了點。

江半枚再怎麼護著你,你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鳩淺懶得理她,賞了她一根大象的寶貝,撐開了她的嘴巴,使得她再也說不出話。

眾人看見水藍兒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趴在地上,紛紛有些不解。

你好好地張這個大嘴幹什麼?

還流眼淚?

裝可憐?

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就算是女人也得顧忌一下自己的年齡吧?

眾人都是修士,對於水藍兒沒有同情。

這時,江半枚帶著東方世家的人過來了。

江半枚一進門就看見水藍兒趴在地上,不用多想就知道水藍兒又惹了禍。

她那張臭嘴,天天傲得像一個二百五一樣,不知道被自己說過了多少次,屢教不改是肯定會遲早要受到懲罰的。

這不,報應來了吧?

看見鳩淺端坐於大堂之中,江半枚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了一句活該之後,靜靜地走到了屬於他的位置。

「嗚~嗚~嗚......」水藍兒看見了江半枚,不停地呼喚。

然而,江半枚視而不見。

水藍兒顯然急了,像一個肉蛆蟲一樣扭動身體。

突然,江半枚看了她一眼。

她猛然一震,恢復了平靜。

剛才江半枚心神傳音了一句話,鳩淺聽到了,覺得有些無趣。

他還想看看這個水藍兒又什麼本事呢!

這下沒得玩兒了。

鳩淺大感無味,放開了水藍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老實站好。

水藍兒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乖乖地站在了江半枚身後。

這一幕的發生,使得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開始思索了。

原本他們就只是以為東方紅眉是借了楚人傲的威嚴,這樣一看,他在東方世家之中都身居高位。

豈不是,他的身份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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