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心?」司正聞言,有些疑惑。

他剛一回頭,霞仙子近身,將青蔥玉指貼在了他的眉心。

剎那,司正便感到一大股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了腦海。

司正閉目咀嚼了一番。

半晌之後,他恍然大悟。

「多謝。」司正對著霞仙子正誠一拜。

「司正,你要去幹什麼?」霞仙子用力地抓住司正的手。

「斬姦邪,挽人間。」司正強硬地說道。

「若是一去不回?」霞仙予以淺笑。

「那便一去不回。」司正報以釋然。

司正說完,掙脫了霞仙子的手,毅然轉身,執劍而起,對著端坐於人偶屍山之上的羅天女攻了上去。

霞仙子看著司正那朝著死亡而去的堅毅背影,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

這一趟沒有白來,她苦苦找尋了三千多年的那一個人,終究還是找到了。

司正去的決然,正如同一把已經出鞘的利劍,一往無前。

霞仙子覺得自己也該出手了。

......

天上遠處。

鳩淺與端飛愈戰愈酣,肌肉中戰慄的快感使得鳩淺再一次記起了沉淪戰鬥的那種廝殺的快樂。

「來啊,你已臻換命又如何?殺了我的人,我就要你死。」鳩淺大吼一聲,不再考慮留餘力,對著端飛猛攻而去。

端飛眉頭皺到了極點,快速地避退。

鳩淺此時已經對身後的一切都不再在乎,眼中只有這個手持破裂長槍的鶴髮童顏之人。

兩人交手已經趨近一萬招,兩人每一招施展而出都將墨海大地脆弱的空間劈砍得震盪不定,好似會在某一瞬間崩塌。

端飛知道自己的處境已經不太妙,這個年輕人比他想像中的優勢要大,於是一避再避。

忽然,一計交手之後,鳩淺御使雷囂倒飛,擊打正中端飛長槍的槍尖。

「叮~」

兩種兵器的擊打之聲,一瞬間響徹九霄。

遠在墨海南北西三方的天外之人紛紛看向了聲音來處。

他們表情各異,想了想後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快速朝著這邊趕來。

兵器的優劣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端飛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相伴他征戰兩千年的長槍嘭的一下碎了,化為了無邊粉塵,消散在了天地間。

「我的槍!」端飛心頭大怒,想要伸手前去挽留空中的粉末。

然而,鳩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鳩淺直接一劍橫揮,斬向了那一片星光點點。

端飛這時如果強行挽留,便會被鳩淺的雷囂斬中手臂。

要武器還是要手?

鳩淺有信心讓他永遠失去其中之一。

手比槍重要。

槍沒了還可以再造,但是手沒了按照目前來看,可能就真的沒了。

端飛不假思索便於剎那間縮手,並且身形猛退,拉開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距離。

他知道,現在的他變成了一個赤手空拳之人,面對手持著不知名的神劍的東方紅眉更是無力再戰。

此消彼長,這時鳩淺愈戰愈勇,出手也是招招要人性命。

鳩淺不打算給端飛任何一絲機會喘息,乘勝追擊而去。

「喂,你有完沒完?真以為我怕你不成?」端飛眉頭一皺,躲閃間對著鳩淺叫道。

「你死了我自然會停手。接招吧,只知道欺負女人的死廢物。」鳩淺大罵一聲,說話間身形再近,手中的劍不停顫鳴。

端飛大概意識到了鳩淺是一個一旦出手就要求分生死的人,心中極其煩悶。

換做在有仙界,端飛還真的要教教這個小伙子什麼叫前輩。

但現在的他,諸多限制在身,陪不了這個愣頭青來一場生死之戰。

於是,端飛只好一躲再躲。

他的一再躲避,使得鳩淺心裡輕蔑更甚。

「你跑,你能跑去哪裡?我能駕馭時光,你逃脫得了時光的限制嗎?」鳩淺大吼一聲,在時光加速之下,攻勢再猛一籌。

戰至此時,端飛已經不想再打了。

他發現暗中有好幾道氣息已經在逼近,他們的目光盯著他,等著他敗退。

「小子,你等著。我此生若不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便不叫端飛。」

端飛突然不再躲避,將鑰匙對著旁邊一彈而去,然後眉心突然白光大作,化作了一個字符奇怪的封印。

鳩淺可不管他在搞什麼鬼,一劍豎劈,將端飛的軀體斬碎。

剎那間,端飛在雷囂的一劍之威下,生機頓消,和他的長槍一般,化作了一陣飛灰,消失在了天地間。

鳩淺沒有看到端飛的神魂,好似是身死魂滅。

但是,鳩淺掂量著手中的雷囂,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就在這時,生財城中傳出了一聲巨響。

「嘭!」

鳩淺落眼一看,發現生財城中站起了巨大的人偶。

這個人偶高大千丈,通體黑沉,鬼氣森幽,在偌大一個生財城中就是一個被關在小圈子的巨人。

人偶身前有一條長長的劃痕,劃痕深深刻入大地之中。

距離人偶越遠,痕跡越深,深至盡頭,好似深淵。

鳩淺往深淵之中定睛一看。

在人偶的前方,一個人從最遠處的深坑中飛了出來。

是司正。

他也和天外之人交上手了。

鳩淺御物術和逆時光之術同時施展,體內消耗的體力快速恢復,變得力量充盈了起來。

找到法門將過去的修為借到現在來使用,算是鳩淺在十境的這些年關於修道的最大的收穫。

鳩淺看了眼端飛離去之地,總覺得端飛沒有這麼容易死去。

但是他現在沒有時間去深究,現在生財城附近除了司正的氣息,還有五道陌生的氣息。

戰鬥還沒有結束。

只有司正能算是他這邊的人,其他的敵我向未可知,不得不防。

他皺了下眉頭,身形一個閃爍,來到了司正身後。

「你怎麼樣?這個羅天女很難對付嗎?」鳩淺發現司正被打得灰頭土臉,關心了一句,問道。

「嗯,很難對付。」司正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點了點頭,凝重地說道。

「換人吧,你先恢復一下傷勢。」鳩淺轉了轉雷囂,盯上那個胖頭娃娃人偶頭頂的羅天女,一種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不用。還有別人需要你去對付。這個我已經摸到了對付的手段,交給我。人間很有可能等不到地龍翻身之時,存亡在此一舉。你不能輸。」說完,司正不再等候,執劍而起,對著那個巨大的人偶攻了上去。

鳩淺沒有堅持,只希望司正能夠挺一會兒。

他看向了戰場的另外幾邊。

短短几息的時間,除了去了地下的白衣男子依舊不見蹤影之外,其他該出現的人一個不少的都來了。

在劍淵鍛體的體宗壯漢站在了生財城之南百里外的雲端。

去向西秦死灰山的高冷女子一身火焰,出現在了生財城以西。

白眼肥女子兩手平放於腹部,出現在了生財城以北。

這就是那三人。

加上,霞仙子,羅天女,五人已經到齊。

現在,司正挑中了一個對手,留給鳩淺的對手卻是四個。

鳩淺看到霞仙子看著他掩嘴直笑,手中翻轉出一柄長劍,便知道他們打算群起而攻之,不由得眉頭皺到了極點。

自己能夠以一敵四嗎?

鳩淺沒有信心。

這些人毫不掩飾他們的修為氣息,都是和鳩淺一個層次的高手,已臻十境第三層,知天境界。

不過還好,至少那一個換命的強者被自己殺了,不是嗎?

鳩淺心中凝重無比,這般苦中作樂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鳩淺突然想起了一點事情,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主意。

鳩淺拿著劍有指向性地一一指了指四人,說道:「要打就一起來吧,老子天下第一。這人間,老子說了算。」

鳩淺一話,四人不約而同地眉頭一皺。

「是戰勝端飛給了你這麼狂妄的勇氣嗎?還打算以一敵四?」體宗的大漢最先接近鳩淺,抱臂而立,問道。

「哼,跟我打過,你們就知道我有沒有勇氣了。」鳩淺話語間,腳步快速後退,站在了生財城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之巔。

這一座山,名叫神獸山。

山中此時有鳩淺兩個可愛的小寶貝,還有兩隻鎮山的神獸和一個不受管教的妖王。

從北海而來的白色眼眸肥女子對鳩淺的印象最差,也最先沉不住氣,遠遠對著鳩淺所立的山頭便是一劍撩來。

很明顯,她這一劍是試探。

鳩淺勾起了嘴角,解除了長歌當歡的禁制。

剎那間,白虎和小石頭兩隻妖王的兇猛妖氣驟然散出,瞬間侵散千里之外。

遠在百里之外的兩人眉頭猛然一皺。

「不好,有妖王!」

隔離此地最近的霞仙子和那個體宗的大漢面色大變,不由分說間便猛然撤退。

而在這時,那一道收不回的劍氣,已經對準了白虎的腦袋削了過來。

其實這一劍原本並沒有對準白虎,只是單純地針對鳩淺。

但是,長歌當歡與鳩淺的心意相同,鳩淺一念之下,長歌當歡便帶著白虎擋在了劍氣之前。

白虎面對劍氣毫無反應,直到這一道劍氣劈砍到了他的臉上,斬斷了他的幾根鬍鬚。

竟敢撩我虎鬚?

白虎從夢中悠悠醒來,睜開了眼睛,朝著劍來之處看了過去。

白色眼眸女子臉色大變,身形一個扭曲之中,來到了高冷女子身邊。

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你來我這裡幹什麼?禍水東引啊?你出的招,趕緊過去挨打,別連累我。」高冷女子慶幸於自己按捺住了性子沒有出手,又無奈於這個女人的到來,沒好氣地驅趕道。

「我們和淫賊端飛可不一樣,若是在這裡死了那可就是真死。你神魔殿不是正道領袖嗎?那保護我天道宮一下也是應該的。」白色眼眸女子振振有詞。

白虎打量四方一下,發現突然多了這麼多陌生至極的強大氣息,覺得十分不爽。

怎麼每次一睡覺之後,身邊就會多出這麼多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呢?

都排隊到老子的地盤渡劫是吧?

這次還直接對我出手?

白虎仰天長嘯一聲,對著四方口吐人言:「吼~外來之人,立刻給本王滾出萬里之外。」

鳩淺被聲浪掀得差點人仰馬翻,聽到這句話看向霞仙子等人得意地堆起了笑臉,對著天地間的那些天外之人豎起了中指。

這隻白虎,終於可愛了一回。

那些人聽到白虎不客氣的言論,全都面色一沉。

很明顯,這隻白虎距離下一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修為在他們每一個人之上。

而且,他面對自己四人也毫無所懼。

於是他們相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齊齊退去,一退就是萬里之遙。

羅天女距離白虎算是最近的人,她心中大慌,也想離開。

然而,司正正戰鬥在興頭上,死死纏住那個人偶。

一時間,只有羅天女被拖住在了生財城。

但白虎可不管她是因為什麼原因不聽他的話,見她還沒有滾,頓時巨大的眼睛一瞪,盯住了她。

「娃娃,跑!」羅天女感受到了白虎領域的鎖定,一巴掌拍在身下的人偶的胖頭之上,厲聲催促。

然而,胖人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只見白虎腦門上的『王』字一皺,下一刻他龐大的身軀便來到了胖頭人偶的之上,一虎掌以閃電般的速度將想跑的人偶拍進大地之中。

「嘭~」

灰塵四揚。

「噗!」

羅天女眼疾手快,從人偶的頭上跳了下去。

但是,她還是在一剎那間便遭受重創,吐出一口鮮血。

死亡就在身後,她頓時顧不得人偶的情形,化作一抹流光對著同伴多的方向落荒而逃,消失在了西邊。

幾乎是在羅天女落荒而逃的同一時間,白虎一口將地上的人偶咬起。

他不顧人偶嘴中念叨的什麼嘰嘰歪歪的咒術,也不顧這隻人偶的奮力掙扎,將人偶三兩下吞入了腹中。

就在這時,白虎的七竅之中浮現出了絲絲詭異的黑氣。

他身上皮毛的顏色緩緩變得漆黑,就連瞳孔都漆黑一團,整個虎好似中毒一般。

鳩淺和司正眉頭一皺,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個人偶是用什麼製成的?白虎怎麼會這樣?」鳩淺下意識地問道。

現在白虎可是人間的護身符,他要是現在出了什麼問題,墨海就真的要易主了。

「是詛咒,是詛咒,這個娃娃是詛咒娃娃。虎王!你快吐出來啊!」司正心急如焚,生怕白虎吃了腦子變壞了,對著白虎大喊。

詛咒?詛咒實質化了?

鳩淺不敢置信,滿懷擔憂地看向了白虎。

他將白虎從夢中坑出來,可不是想看到他這樣出事啊!

就在這時,白虎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眉頭緊皺,時不時打個隔兒,好似在消化什麼一般。

莫約過了三息之後,他皮毛上的黑色慢慢消失,恢復那一身乾淨而美麗的白色虎紋。

「這就...消化啦?」鳩淺喃喃自語。

「好,好像是這樣。」司正眉頭皺成了川字。

鳩淺和司正面面相覷,心中的擔憂突然消失,心情有些複雜。

特別是司正,他見到自己苦戰多時都不得勝機的對手就這樣被白虎一口吃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難道我是廢物嗎?

司正對自己產生了一絲懷疑。

一絲懷疑之後他猛然搖了搖頭,告訴自己要有一顆不屈之心。

嗯,絕對不是我弱,只是他太強,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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