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死了,她還活著。

有些人活著,她卻死了。

對於鳩淺而言,柳鬱郁是前者。

至於後者,既然是死都已經死了,鳩淺連提都不想提起她。

任何時候,和自己的過去揮手道別都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鳩淺是這樣覺得的。

「鬱郁帶給了我很多快樂,她會活在我的心裡。」鳩淺看著窗外的月光,無比認真地說道。

「哼,鬱郁帶給你快樂?不就是撅起屁股任由你胡作非為嗎?你真是不要臉,居然這種話都說的出來。」裴三千冷哼一聲,覺得鳩淺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鳩淺聞言,眉頭一皺。

是自己的什麼話突然讓裴三千對自己產生這樣的看法呢?

裴三千的話,有的時候非常傷人。

不過,性也是快樂的一部分,不是嗎?

否定整體的一部分是一定不對的,正如以偏概全也一定不全錯一樣。

鳩淺對此不想反駁,也無法反駁。

「如果我以後不碰你,你一定會埋怨我不在乎你。所以你還是別把我說的那麼不堪了。我對自己的女人再怎麼過分,那也不是道德敗壞。」鳩淺心說,而且我本就不屑於有什麼道德。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口快。我不是那個意思。」裴三千快速而又誠懇地道歉。

口快?

也就是心直。

那不還是同一個意思嗎?

鳩淺心中微微嘆息。

「口快不是什麼好事。有些話,其實可以不說。」鳩淺心說我就很多話都沒有說,不然真的可以扎透你的心。

「對不起嘛,你不要記仇好不好?」裴三千有些驚慌,弱弱地說道。

鳩淺苦澀一笑,點點頭。

裴三千知道鳩淺還是在意了,但是鳩淺已經點頭,她便沒有說下去的理由。

裴三千有些難過,咬了咬嘴唇,心中好恨自己說了那句話。

一會兒後。

裴三千幽幽問道:「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嘴笨不會說話,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很在意。」鳩淺輕輕一笑,心說你又不是第一次這樣懷疑我。

「那就是還是在意咯,對不起啦。我沒有別的意思。」裴三千弱弱地說道。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鳩淺淺笑一下。

裴三千將信將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心中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兩人之間,半晌無話。

忽然,裴三千眼中露出一絲堅定,暗暗打定了主意。

她對著鳩淺正色道:「喂,鳩淺。」

「嗯?什麼事?」鳩淺有些詫異。

只見裴三千鄭重地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想好了。」

「我也想破境。」

「夫君,你可不可以幫我?」

鳩淺聞言,勾起了嘴角。

既然想好了,那他就沒有在推辭的理由。

「先答應我,不要強求。」鳩淺叮囑道。

「好。」裴三千鄭重地點點頭。

鳩淺聞言也重重地點了下頭。

夫君幫助自己的媳婦兒破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豈有不可以之理?

......

翌日。

鳩淺帶著裴三千橫渡劍淵,來到了問仙群山之中。

劍淵以南的世界,靈氣是充沛的。

這一點,是墨海中部分修士的福音。

問仙群山中的一處荒原,被人為開闢出了一塊空地。

鳩淺拿著一幅陣法圖形看了很久,時不時蹙眉,若有所思。

莫約兩個時辰之後,鳩淺確認自己記住了每一道符文的落筆之處以及落筆順序。

於是,他將陣法圖形的捲軸收入儲物袋中,喚出了一隻筆。

這支筆,出自齊一門。

他向齊二狗借的。

齊二狗很大方,沒有二話就借給了他。

當年,秦畫用這支筆在自己身上布滿了陣法的咒印,最後帶著一群同境之人同歸於盡。

鳩淺沒想到現在他也用上了。

只見他握了握拳,手腕激射而出一道鮮血,噴到筆上。

神筆一直吸收他的血液,直到十息之後才慢慢停止。

陣法的強弱,與能量供應,還是本身的材質有關。

同一個陣法,用木頭和仙樹做為建造陣法的材料,效果還是有天壤之別的。

鳩淺現在只差一步便能夠跨入換命一層,修為基本上算是接近蒼天可容納的頂峰。

他的血液,勝過凡物仙物萬千。

最重要的是,他的血,還能用作感應的用途。

這是一切其他物品都不能比擬的。

微微思索一陣,鳩淺開始在地上描繪圖案,建造陣法。

就在鳩淺慢慢地建造陣法的時候。

多情湖邊。

煙盡雨緊閉的雙眼,眼皮顫抖了一下。

他的身前,秦微涼翹首而立。

「你為什麼不去與他相認?我覺得我給你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其中包括他怎麼重生的細節我都告知了你,你難道還不願意接受鳩淺還活著的事實嗎?」秦微涼很詫異。

自從煙盡雨獨自一個人從天樂洲那邊回來之後,便沒有提起任何一句有關於鳩淺的話。

秦微涼覺得煙盡雨是不相信她的判斷和她說的話。

其實,煙盡雨已經知道鳩淺還活著。

他甚至因此有一段時間,心情一直很好,很快樂。

這一點,長在他頭上的青苔可以作證。

但是,煙盡雨對秦微涼的好感卻極為有限。

秦微涼在煙盡雨的心裡就是一個:鳩淺喜歡她的時候對鳩淺不假顏色,現在卻又對鳩淺窮追不捨的角色。

他說一句實話:秦微涼除了皮囊,一無所有。

最重要的是,鳩淺現在已經看不上她的皮囊了。

煙盡雨被叨擾得有些不快。

於是,他沒有睜開眼睛,輕聲說道:「鳩淺死了。」

說完,煙盡雨沒有絲毫再說點別的話的念頭,閉關而坐。

秦微涼見狀,頓時心中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氣憤,恨恨地拂袖而去。

她離開多情湖後,便來到了鳩淺身旁的不遠處。

此時,鳩淺還在專心致志地描繪陣法的圖案。

裴三千率先看見秦微涼,皺了皺眉頭之後,壓下內心的不爽,沒有做聲。

鳩淺跟她說過:對待一個牛皮糖,暴力和冷漠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先冷漠,置之不理。

真的擺脫不得的時候,暴力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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