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手向他揮舞著,黃色的路燈下,那個小身體帶著她的嫩聲與呼喚,帶著那一瞬間的仲夏情暖,烙印進入了他的眼裡。

那聲音里已經沒有了害怕,沒有了驚慌,有的只是那個屬於奶奶的孩子,帶著一份屬於孩子的天真與溫暖,帶著她的童稚與坦然,在他三十五歲的生命中增添了一份世外般的夢幻。

肖瀚笑了,酸軟的身體突然多了太多太多的力氣,迅速騎到了小飯桌門口,小姑娘噔噔瞪跑到他身邊,小手用力抱住他的胳膊:

「大瀚,太晚了!」

「抱歉抱歉,明天一定早點。」

肖瀚笑眯眯的道,看著那小白臉貼著他的胳膊,白膩的小臉肉壓出可愛的形狀,這一份從來沒有過的親切,讓他忽然感覺到別樣的輕鬆。

這孩子,真的變了。

這時候劉敏走了出來,看到他後不免笑了起來:「哎呀,小敏要回家了。」

「嗯,姐姐再見。」

小姑娘甜甜的說道,肖瀚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笑道:

「走吧,我們回家。」

「嗯。」

小姑娘牽住他的手,這時劉敏很狡黠的咳嗽了聲:

「小敏,是不是有什麼禮物要給爸爸呀。」

話音響起,小姑娘白白的小臉刷地紅了一大片,小手抱著書包,羞得快變成紅蘋果了,肖瀚頓時想起他的禮物,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真的嗎?」

「嗯但是大瀚不許笑。」

「一定!」肖瀚立刻擺出義正言辭的樣子,小姑娘這才把一張紙條交個他,肖瀚驚奇的拿過來:

「這是什麼呀。」

「是歌,我給你寫的歌。」

「你還會寫歌???」

「嗯。」

「那我一定要看看。」肖瀚這個樂,輕輕的打開了紙條,上海的夏夜星空中,白白的紙,歪歪扭扭的幾行字落入了他的眼裡:

(沒有你的世界裡我什麼都做不好)

(每天都想看到你的傻笑)

嗡~他的眼神驀然觸動了

(就算這個世界曾經把我拋棄掉)

(還好有你的懷抱)

(喜歡你,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想和你一起)

歌詞到了這裡就結束了,但肖瀚已經凝固在了原地,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個字上,一遍又一遍的看著。

回過神才發現,他的眼睛已經有點紅了,稚嫩的字眼,簡單的句子,卻像是撲面而來的暖潮,轟然湧入了他的心裡。

驚喜,震撼,甜到骨子裡的甜蜜,更多的是一種哽在心口的感動在心頭,他甚至激動的無法去相信這是一個八歲孩子寫給他的,激動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小敏,這是你給我寫的嗎?」

「嗯,是寫給大瀚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大瀚是最重要的。」

小姑娘真的變成蘋果了,肖瀚卻已經笑成了個傻子,忽然伸出手用力將她舉了起來,在那白生生的臉蛋用力親了一口。

呼~小姑娘驚呼一聲,回過神感覺到臉上濕濕的,第一次被他親到,小孩子才有的大大羞恥心立刻讓她羞得滿臉通紅:

「大瀚快放我下來。」

「哈哈不放!隨朕回宮!!」

「哎呀~大瀚!」

劉敏一直靠著小飯桌的門看著,不知不覺早就一臉的姨母笑,看著這對父母親昵的挑逗,看著他們一起並肩前行,融入了這夜上海的繁華與星河裡,融入成了一副最美的人間畫卷。

回家的路上,肖瀚走的是那麼的輕鬆,那麼的坦然,不知道看了這張紙多少次,每看一次都喜歡和感動的不行,他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形式的禮物。

她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她是怎麼懂的這些詞的意思。

沒有你的世界裡我什麼都做不好,應該是這孩子昨天想到的吧,看到他生病了還以為要想奶奶一樣的離開她,害怕他醒不來,所以才會寫出這一句,這份理解讓肖瀚的心裡更是暖的發熱。

這是一個孩子對他的認可,這是一個孩子對他的感情啊,就像是這個孩子對他說,大瀚,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油然而生的驕傲和自豪,這個奶奶的孩子,已經給他太多太多的驚喜和感動了。

「大瀚,你喜歡嗎?」

小姑娘拉著他的手,臉蛋的紅潤還沒有退去,感受著大手中暖洋洋的小手,肖瀚笑眯眯的道:

「當然喜歡了!」

口袋裡一張小紙條,從一個孩子的手中,已經變成了他這輩子,收過最好也最重要的禮物,成為了他一生都要珍藏的寶藏。

「我還沒有寫完呢,大瀚,有一天我會把這首歌寫好,然後把這首歌唱給你聽。」

「好,我等著,那對我來說,一定是最重要的一天,因為那一天,只屬於你。」

「嗯。」

星光下,小手拉著大手,帶著他們的呼吸,漸行漸遠在了這溫暖的路燈里。

腦袋都是你~

心裡都是你~

小小的愛在大城裡好甜蜜~

回家了

客廳的燈亮起,肖瀚長長的舒了口氣,看著小姑娘噔噔瞪跑到臥室里,輕輕的抱起那張遺像:

「奶奶,我和大瀚回來了。」

「今天的大瀚也很乖哦。」

「我會和他一起長大的,會一直陪著你的。」

嘴角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揚起,兩個人去了衛生間一起洗腳,洗完了腳給她擦乾淨,抱著她回到了臥室里。

「我去把衣服洗了,早點休息吧。」

小姑娘點點頭,回到衛生間,剛剛把衣服放在洗衣機中,看到小姑娘抱著他的皮鞋跑回來。

「怎麼了?」

「我要和大瀚一起洗。」

肖瀚頓時樂了:「沒事,我自己一個人洗就好了,小孩子要早點睡覺。」

「不要。」

「為什麼?」

「因為我是來和大瀚一起生活的,我不是來拖累大瀚的,以後我也會幫大瀚洗衣服,幫大瀚做事情,我不會讓大瀚很累了。」

肖瀚真的驚了:「這是誰教你的。」

「奶奶說的,奶奶說,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別人的家裡,就要幫他們做事情,要讓他們的家變得不一樣。」

有那麼一時二刻,肖瀚有些雲里霧裡的恍惚,仿佛這一切都是夢幻,可當醒悟的時候,衛生間裡的洗衣機嗡嗡的響著,他的眼前已經多了一個小姑娘,纖細的小身子坐在小凳子上,小白手拿著刷子很吃力的給他刷著皮鞋。

那忽如一夜的春風來,一顆麻木的心,開始了強而有力的跳動,隨著她的動作,她的呼吸,她的背影,一次次的,一次次的煥然新生,驀然回首時,一個溫暖的小生命,在他的世界裡出現,在他的世界中照亮,就像那高不可攀的太陽,讓他的生命都湧出了層層的暖意。

奶奶

真的收養了個好女孩啊。

白白的小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看著小姑娘賣力的「工作」,肖瀚的嘴角不免壞笑一閃,手指不動聲色的在盆里沾了點白泡沫,嗖地抹在了她的臉上。

小姑娘一驚,肖瀚頓時笑出豬叫:

「哈哈,小花臉貓。」

「大瀚!我也要!」

「不行!」

「看我的!」

「哎哎哎!這有點多了!」

清涼的晚風汩汩湧來,帶著仲夏夜的溫熱,湧入了明亮的衛生間中,湧入了他們小小的世界裡。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洗衣服,趁著洗衣機轉動著,肖瀚愉悅的來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取出了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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