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沒有離開秘境嗎?」

林東發現拋下此前製造的假身離開,卻沒有跟上次一樣成功返回秘境入口。

出現在林東面前的。

是另一個世界。

表面很正常。

但在林東的六識感應中,這個世界充滿了詭異。

「難道這裡才是真正的秘境世界?」林東想了好半天,自己沒有觸碰到奇怪的機關啊,上次同樣是在五行輪迴碑逃遁出去的,這次怎麼不行?眼前的詭異世界,莫非不需要機關觸發,自動就能將人吸進去?

林東現在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信心十足。

而且。

反正都來了,說不定自己跟真正的秘境世界有緣,乾脆一探究竟好了。

林東變出幻神鍊金手套,佩戴上,然後用靈木煉了一個木鳶,讓它先飛出去探探路,傻子才會冒失失的往陷阱里闖,像這種遠古封印起來的空間,天知道裡面有多少機關陷阱等著。甚至誤中機關陷阱還是好的,有時候遇上一些附骨之疽般的遠古詛咒,那才叫倒霉呢!

木鳶飛了起來,越飛越高。

轉眼間。

消失在天空。

它像一支沖天箭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東滿臉愕然,自己親手煉製的木鳶竟然會失控,簡直不可思議。

又過了一會兒,木鳶歪歪斜斜地飛回來了,它拍著翅膀,發出比烏鴉還要難聽的呱噪聲音:「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你是誰?」林東可以確定自己煉製出來的木鳶沒有說話功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木鳶發出巨大的噪音回答道。

「你看見了什麼?」林東又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木鳶仍然同一個回答。

「那你知道什麼呢?把你知道的東西拿出來跟我說說吧!」林東非常有耐性。

「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想說……我已經把知道的東西全給你說了!」木鳶忽然嘴巴里發出了兩個不同的噪音,一個尖銳如刺,聽得人耳鼓生疼;另一個沙啞如鑼,讓人聽得額頭青筋暴起。

「那我不問了。」林東點了點頭。

「你一定要問……你不問也沒有關係!」木鳶果然又是兩個不同的答案。

「不要告訴我這是一個什麼世界,我不想知道!」林東有點捉摸到這個世界的規則了。

「我根本不想說這是顛倒世界,你為什麼一定要問……死人不需要知道,我不會說出真相的!」木鳶說完,它的頭部啪地爆炸了。

炸掉的頸部。

忽然詭異地生出兩個腦袋。

一黑一白,眼睛仿如四個恐怖的小黑洞。

它們的嘴巴一張一合,拚命呱噪:「死人,你是死人,你已經死了,你不應該來這裡,這裡是不歸之地!」

「謝謝你!」林東忽然行了個禮。

「為什麼要謝我?為什麼要向我行禮?混亂,太混亂了!」木鳶的兩個頭忽然相互啄擊想來,越來越瘋,直把兩個腦袋啄個粉碎,同歸於盡,木鳶才失去全部力量,遍體散架,直接解體,不過它的殘骸沒有跌向地面,而是反常地掉落向無盡的天空。

顛倒世界嗎?

林東想了好半天。

最後,勇敢地向前邁了一步。

他的腳向前邁,身體卻往後面倒退了一步。

這個世界。

比林東想像中還要詭異。

眼睛看見的任何生物,都是死的,花草樹木以及飛鳥走獸,它們跟外面世界沒有分別,唯一的不同,就是它們都是死的。

飛鳥走獸會飛,會叫會跑,不過它們全是死的。

花草樹木正盛開著鮮花。

還結了果實。

表面看起來生機勃勃,鬱鬱蔥蔥,可是它們同樣是死的。

「以活的形態存在的死物嗎?這是由一種什麼樣的力量造就出來的呢?」林東非常的費解。

林東看見前面有房子。

根據顛倒法則,以退為進地走到房子的前面。

然後。

他發現這些房子是活的。

房子不僅是活的,還可以跟林東打招呼:「你好啊,死人,你是怎麼進來的?死人不應該進來這個世界,除非你想變成一個活人!」

「你覺得死人會說話嗎?」林東非常奇怪地反問。

「死人會說話難道還需要質疑嗎?你是死人,你為什麼要質疑自己?」房子不僅是活的,它裡面的牆壁、大門還有門前的石獅子統統都是活的,甚至它們還可以自由活動。這個詭異的顛倒世界讓林東簡直為之絕倒,造就這一切的大牛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將顛倒世界弄出來到底想幹嘛啊?除了混亂闖入者的大腦顛覆他們的思想之外,它還有什麼用?

「死人會說話,那活人呢?」林東又問。

「活人當然也會說話,不過他們只能跟他們自己說話,聽不見我們的對話,太可憐了他們,不過,反正他們是活人,聽不見我們的說話,跟我們沒有辦法交流也是正常的!」這次輪到牆壁回答。

「這個顛倒世界存在多久了?」林東覺得這會不會是某位大能的惡趣味,故意弄成這樣愚弄一下後輩?

「誰告訴你是顛倒世界的?你被騙了,這明明是正常世界好不好!」石獅子表示一切都很正常。

「你們誰見過顛倒世界?」林東決定不跟它們辯論這個問題。

「顛倒世界,我見過!」只有一扇窗戶說它見過。

「你見過的顛倒世界是怎麼樣的?」林東問。

「很混亂,很糟糕,很矛盾,各種限制,各種不可思議,我僅看一眼就幾乎要瘋了!」窗戶忽然顫動起來,發出沙沙的震響:「那裡的死人跟活人一樣,活人反而不會說話,就像一塊肉,靜靜地躺著腐爛!那裡的花草樹木也是死的,它們明明是死的,卻像活的那樣開花結果,不過它們終歸是死的,它們的花朵果實無法永遠存在,很快就會凋謝和腐爛……最可怕的是,那裡的房子明明是活的,卻不能說話,它們跟我們不一樣,我們自由自在,它們卻像坐牢一樣,永遠呆在原位不能動,還會慢慢腐朽,太可怕了,那個地方比傳說中的地獄還要可怕!」

「好吧,我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林東點了點頭。

「要加入不朽的我們嗎?」房子很熱情地問:「我們好久沒有新同伴了,你說不定可以做一根柱子!」

「我對於做柱子完全沒有興趣,我只想做我自己!」林東對於房子的邀請敬敏不謝,不管在這裡叫做死人還是活人,他還是願意做人,而不是一根可以說話的柱子。

「做死人太無聊了,沒有辦法永恆,你們的肉(河蟹)體很快就會腐爛,有的人連幾十年都支撐不了,連我們這裡的活人都不如,那樣子太糟糕了,偏偏你們自己還抓住不放,頑固的腦筋,真拿你們沒辦法!」石獅子表示人類太固執了。

「我覺得死人最糟糕的地方不是容易腐爛,而是他們一半時間活在夢中而不自知!」大門張開嘴巴哈哈大笑。

「對,他們分不清白天黑夜,老是以為白天是黑夜,黑夜是白天,最搞笑的是他們以為做夢是清醒,難得清醒的短暫時間,他們卻以為那是在做夢!」窗戶吐槽人類簡直無可救藥。

「沒關係,等死人腐爛了身體,靈魂掙脫出來,他們會明白真相是什麼的。」牆壁比較大度。

「可是他們換一個身體就會把所有的東西統統忘個精光!」有根柱子很不屑人類的健忘:「他們總是一次次地犯著同樣的錯誤。」

「你說的這個我很同意。」林東覺得人類的確是一個健忘的種族。

「死人的大腦會被封印起來,沒有充足的腦容量思考和記憶全部的東西,他們健忘是很正常的。最重要的是死人無法控制他們的身體,所以沒有什麼意志力可言,更沒辦法忍受外面的種種誘(河蟹)惑,重複犯錯幾乎是必然的選項。他們是那樣的脆弱,水火土風光暗,什麼東西都可以輕易破壞他們寄存的那塊肉,站在我們的角度,他們其實是很可憐的存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更不知道自己被罰在一塊肉裡面受罪……」房子嘆息,它對人類頗是同情。

「我能不能見識一下你們這裡的活人?」林東很好奇這個顛倒世界的活人。

「當然,他們如果能夠看見你,說不定會很高興,因為他們很久沒有添加同伴了!」石獅子問林東:「你想變成活人嗎?我知道有個地方,應該是遠古轉化場,一下子就可以將死人變成活人!」

「我還是先看看這裡的活人活得好不好再說吧!」林東婉拒道。

等了一會兒。

有群修士輕飄飄地飛過來。

數量很多,足有千人,而且為首的幾人顯然是某些門派的長老,實力遠遠超出同伴一大截。

他們駕御著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嗖嗖地自林東身邊掠過,看也不看林東一眼。

林東沒有生氣。

因為。

這些都是死了不知多久的幽魂。

它們死後不知為什麼被禁錮在這個顛倒世界了,在法則影響下的它們完全不覺得自己已經死去,依然保持著生前的種種習慣。完全迷在顛倒世界的它們,看不見林東的存在,也看不見房子、大門、窗戶、柱子和石獅子這些奇特的靈體。

「完全接受了顛倒世界的法則就會變成他們這個樣子嗎?」林東搖了搖頭,如果自己跟那些死去不知多久的幽魂溝通上,他們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才是幽靈呢!

「看樣子你有點失望?」大門笑道:「在我們看來,你這個死人其實還不如他們!」

「對,最少他們可以一直存在,你卻很容易腐爛成一灘臭水!」柱子哼了聲。

「沒關係,站在你們的角度來看我們人類,死人可以變成活人,活人也會鑽進一塊肉里變成死人,反正就這樣不斷循環,上輩子犯了的錯誤,這輩子接著再犯……總是這樣循環著,所以一時的腐爛沒有關係,反正下次換一塊肉就好了,這說不定也算是一種永恆呢!」林東哈哈大笑。

「如果這是永恆,那麼是最無聊的一種。」窗房發出沙沙地聲響:「如果換是我,我肯定會想辦法擺脫,我才不要這麼可怕又無聊的轉換!」

「不可能的啦,人類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命運!」房子表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類能不能擺脫他的命運,這個話題等我下次再來的時候,咱們再討論吧!」林東彬彬有禮地給房子它們這些靈體行了一個禮:「認識你們這些新朋友我很高興,不過我想我得走了,如果有機會,咱們可以將這個話題留到下次再聊!」

「再見,你是一個很奇怪的死人,希望你可以腐爛得稍微慢一點!」石獅子非常心直口快,當然它的心意還是好的。

「下次換了一塊新肉做的身體也沒關係,我們已經把你的靈魂記住了!」房子表示下次來一定能認出林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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