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跟著劉樂生一起回到對方家中。

這是個一居室,房間面積不大,一眼就能看出不經常打掃,亂糟糟的。

一些瑣碎的生活物品,胡亂的堆疊在地上。

最裡面有著一張大床,粉色的床鋪,旁邊電腦桌上,有著兩台電腦。

劉樂生抓起擺在床上的衣服套上,總算是不用再光著膀子。

隨即,他走到電腦桌旁,拿起擺在上面的粉紅色手機。

「這就是娟娟的手機。」他把手機遞給李衛國。

李衛國看了對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對方剛剛的行為,看似很正常,但對於有著多年刑警經驗的他而言,實在是有點怪異。

以往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李衛國跟著證人、犯罪嫌疑人去對方家裡拿某樣東西。

一般有警察在旁邊盯著,那人肯定會謹小慎微,生怕自己某個不經意的舉動,被懷疑,甚至被當成兇手。

所以,那些人回到家中,哪怕口乾舌燥,也絕不敢第一時間去喝水。

哪怕尿急,也不敢第一時間去尿尿。

必須得等拿到東西,交給警察後,才會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想幹嘛。

可是劉樂生,明明知道手機在哪,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拿,反而十分自然的先拿起衣服套上。

也就是說,在他心中,穿衣服這件事的優先級高於拿手機。

要知道,手機里可能留有他女朋友的死因。

以劉樂生剛剛表現出來的痴情來看,女朋友的死因,對他而言,應該是至關重要的。

按理來說,他都光著膀子在外面待了這麼久了,不會突然回到家中就害羞了。

正常來說,他應該是顧不上穿衣服,迫不及待抓起手機查看裡面的內容。

可他卻下意識的選擇了先穿上了衣服。

這無疑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

就像是剛剛劉樂生在樓上,看到女朋友的屍體,他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就跑了下去。

這屬於十分正常的反應。

可他要是在看到女朋友的屍體後,先回家把衣服穿上,再下樓,就有點怪異了。

不過,這些都是李衛國的經驗之談。

頂多讓他有些懷疑這傢伙,遠不足以證明劉樂生與紀娟娟的死有關。

他拿著手機,開啟螢幕,發現需要指紋才能解鎖,只能又帶著劉樂生下樓。

李衛國借著屍體的手指,將手機解了鎖。

他很快就找到記事本,點開之後,裡面居然還真有四篇日記。

時間分別是七天前、五天前、三天前和昨天。

日記非常有規矩,每兩天記錄一次。

李衛國先從時間線最早的七天前的那篇日記開始查看。

日記不長,通篇看下來,全是負能量,居然還透著一股子文青的味道。

什麼「我兩手空空、但心事重重」,「我努力了那麼久的目標,別人生下來就擁有了」之類的。

反正通篇都是抱怨自己的生活,似乎對一切都很不滿意。

隨即,李衛國又查看了五天前的日記。

這次,裡面的負能量更多了。

已經不僅僅是埋怨,似乎有些痛恨生活。

三天前的日記,變本加厲,字裡行間都透露出輕生的念頭。

昨天的日記,更是無比簡短,卻像是一封透露著絕望氣息的遺書。

——小時候:「我想長大!」

——現在:「我想去死!」

……

李衛國看到這,眉頭緊鎖,從日記來看,死者紀娟娟似乎確實存在自殺的可能性。

可問題是,這日記真的是死者親手寫的嗎?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代寫的?

距離現在最久的一篇日記,是七天前,在這之前,並沒有其他日記。

難道說死者是最近才心血來潮?

還是說,死者剛好最近特別喪,想通過寫日記來發泄一下內心的情緒。

如果說,死者是被謀殺的話,那兇手必須得從七天前就開始準備,在死者手機里,悄悄記下日記。

並且每隔兩天,就必須拿到死者手機,留下一篇日記。

一旦其中任意一天被死者發現,都有可能導致這一切功虧一簣。

如此苛刻的條件,能做的人,恐怕也只有跟死者同居的男朋友劉樂生。

李衛國對這傢伙的懷疑,又多了幾分。

不過目前沒有任何證據,他也不敢過於武斷。

李衛國想了想,還是決定找溫亦謙商量一下。

雖然他感覺溫亦謙可能又會像往常一樣,但萬一這傢伙突然開竅了,不跟他裝傻了呢?

此刻,溫亦謙正單手托腮,雙目無神的看著這一切,似乎早已魂有天外,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怎麼在意。

直到李衛國把他拉到一旁討論案情,他才回過神來。

李衛國把自己的發現和懷疑,都一股腦的告訴了溫亦謙。

「你怎麼看?」說完之後,他試探性的問道。

「假如你懷疑是劉樂生殺的人,必須得找到這傢伙殺人的動機。」溫亦謙笑道。

「這我也知道,問題在於怎麼找。」李衛國沒好氣道。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嗎?說不定是背叛出軌、因愛生恨。」溫亦謙漫不經心道。

「有沒有這麼簡單?」李衛國眉頭微皺,滿臉不信。

「簡單?」溫亦謙看了一眼李衛國,笑道,「這可一點都不簡單。」

他不急不緩道,「第一篇日記的時間是七天前。

也就是說,如果這真的是一場謀殺的話,兇手最少謀劃了七天以上。」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劉樂生,「整整七天,足夠他把計劃完善到一個十分驚人的地步了。

大到如何殺人、清除證據,小到面對警察、面對屍體時,該作何反應,肯定提前演練過無數次。」

他笑了笑,「你也許能找到他無意間露出的破綻,但你絕對很難找到證明他是兇手的證據!

甚至有可能出現,你明知道他是兇手,卻抓不了他的情況。」

李衛國聽到這,眉頭緊鎖。

棘手的案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溫亦謙帶給他的怪異感。

以往,溫亦謙幫他偵破案件時,都能給他一種認真、甚至不惜豁出性命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李衛國隱隱感覺——

溫亦謙似乎對於案件能不能偵破、兇手能不能抓到,已經沒那麼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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