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國同盟大會將開以來,長安城裡的人越來越多,卻都一直比較平靜,很少出現動盪,或許是京兆府捕快和京城守軍整日巡邏的原因。今日有雨,長安城有些安靜,只是城北青石巷安靜得有些詭異,難得的幾座酒樓或者客棧都住滿了人。

觀看一場戰鬥,最好的地方當然是高處,但是為了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或者說是個人人身安全,卻也最好是刻意避開被誤傷,青石巷外的三千醉酒樓便是最合適的地點,這裡視野足夠開闊,也能看得清青石巷的動靜。

靠近窗邊的雅間也是最為搶手的地方,不過,這種位置,基本都被人提前預定,最先下手的人,乃是夏國七皇子唐墨奕,他也是很早就來到了這裡,與之同行的定然也有三公主唐韻。

唐墨奕來看這場戰鬥,並沒有太大的想法,單純只是因為這事關顧青辭,他雖然也習武,但並不是很強大,對武功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不過,並不妨礙他對大修行者的了解。

一個無限接近於天命境的大修行者,對於他來說,是有些絕對誘惑的,若是能夠拉攏到這樣的一個強者,對他的勢力是有很大幫助的。

雖然唐墨奕是皇子,看似身份尊貴,但他自己很清楚,夏皇唐沛言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主人,很多人都是清楚的,特別是對於大修行者來說,一個皇子的身份,對他們來說,吸引力並不是很大,所以,即便唐墨奕如今是奪嫡人選,其實真正對他效忠的大修行者,微乎其微。

現如今,兩個大修行者,都是屬於最強的大修行者,不單單對唐墨奕有很大的衝擊,對幾位奪嫡皇子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即便是不能親自前來的,也都派了心腹前來。

「馬東陽的事情,雖然看上去已經完結了,其實,顧青辭仍舊還處於漩渦之中,馬東陽被他弄倒台,雖然看上去他勝利了,但無形之中,他不知道已經得罪了多少人,這一戰,真的公平嗎?」

窗外細雨連綿,霧氣騰騰,唐韻緩緩收回目光,望向唐墨奕,繼續道:「會不會有人已經暗中安排好人,要找機會對付顧青辭?」

唐墨奕握著一杯熱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淡淡道:「這點,我倒是不擔心的,只要顧青辭和無缺先生的關係沒有大白天下之時,是沒有人敢對他動手的,更何況,顧青辭崛起的太突然了,說他背後沒有點背景,誰信?更何況,顧青辭能夠救下寧清,這足夠證明父皇對他的看重和忌憚,也不會有人敢出手的。」

唐韻皺了皺眉,清秀的臉上帶著疑惑,問道:「父皇重視顧青辭,我倒是看出來了,可忌憚,又從何說起?」

唐墨奕微微一笑,道:「我對父皇還算比較了解,他對顧青辭太過於放縱了,放縱到讓我都有些震驚,若是一般人,先是朝堂上如此不給父皇面子,不論是什麼身份,有了劫法場這個黑點,還能夠像顧青辭這般,在京城鬧出這麼大動靜嗎?」

「我調查過顧青辭,他的一身實力來得太突然了,也太快了,而無缺先生的出現,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顧青辭,是蜀中人。」

「蜀中?有什麼問題嗎?」唐韻問道。

唐墨奕輕聲道:「十多年前,七秀坊曾經整個宗門撲向蜀中,滅了好幾個門派,哪一戰,讓全天下的人都驚嘆了七秀坊這個平時很安靜的女子門派的實力,然而,那一戰的原因,只是為了一個七秀坊弟子,但我不覺得這會是一個普通弟子,沒有哪個門派可能會為了一個普通弟子而如此大動干戈。」

「我查了好久,才知道,那個傳聞中的七秀坊普通弟子,名叫蘇錦娘,當時基本確定的一個七秀,但是,為了一個男人選擇自費武功離開了宗門,如此優秀的一個女人,她看上的男人,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男人,但,偏偏,我查了很久,都記載那個男人是個普通人,很普通的一個人,也正因為這樣,才顯得更不普通。」

唐韻聽唐墨奕說了半天,疑惑道:「嗯,這一對夫妻都不簡單,可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知道這個和顧青辭有什麼關係?」

唐墨奕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顧青辭為了他母親,將無缺先生都給招惹出來了,據我所知,顧青辭的母親,就叫蘇錦娘!」

唐韻眼神里閃過一絲恍惚,道:「你是說,顧青辭身後站著七秀坊,而且,甚至可能還有關於他父親的神秘勢力,連無缺先生都牽扯其中!」

…………

「這顧青辭在搞什麼鬼,本公子專門跑來看他戰鬥,居然等了這麼久還不出來。」

在唐墨奕他們不遠處的另一個包間裡,有一個年輕人背著手望著窗外,神色之間無比驕傲,很普通的相貌,卻充斥一股戾氣。

他身後有一個中年人,衣著很華貴,臉上卻帶著一絲絲掐媚,道:「長流……啊,不是,公子,這顧青辭是與人約戰,不是表演,這時間自然沒有一個定數。」

「哼,本公子就是來看他表演的,我到想要見識見識,他不過就是一個運氣好點的暴發戶憑什麼能夠在我聶長流頭上,和天下七道謎比肩。」

對於聶長流來說,他是對顧青辭充滿了仇視的,他作為江湖新秀榜排名第一,之前夏國曾找到他時,他提出要娶一個公主,雖然被朝廷拒絕了,但是他有絕對把握會讓皇室妥協的,因為在他看來,夏國想要在三國同盟大會勝出,只能靠他。

他本來是信心十足的坐等朝廷妥協,可沒想到半路上突然殺出一個顧青辭,力壓江湖年輕一輩,直接一躍,蓋壓了所有江湖新秀,讓他這個江湖新秀榜第一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而他的計劃也就此失敗。

聶長流一想到顧青辭,就很不爽的咬牙道:「若不是因為這個顧青辭,我現在就成功了,哼,這筆帳,我會記著的!」

聶長流身後那中年人低著頭輕輕地嘆了口氣,眼中神情飄忽,好半晌,才微微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他本來是聶長流的師門長輩,叫裴東,在宗門時也對聶長流頗為照顧,後來聶長流橫空出世,剛開始還回報了他不少,可隨著聶長流名氣越來越大,在宗門內地位越來越高,就對他這個長輩開始有些瞧不上了。

最後,聶長流成為大修行者,直接宣布脫離宗門,卻還偏偏要強行帶上裴東,名義上說是報恩,博得一個好名聲,掩飾了他成功就背棄宗門的罵名,可,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裴東就發現聶長流這人越來越自傲,拿他這個長輩也是完全當僕人,甚至自認為不弱天下七道謎。

裴東曾經也勸過聶長流,卻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讓聶長流很生氣,這一次,同盟大會,聶長流認定了朝廷會妥協,所以一早就來了京城,結果卻看到了顧青辭。

好半晌,裴東還是輕聲說了一句:「公子,這顧青辭曾經望京之戰,一個人硬扛了十二個大修行者,這實力不容小覷。」

「哼,」聶長流冷聲道:「不過是擋住了十二個廢物一擊,也值得如此炫耀嗎?」

…………

今日風雨漸漸猖狂起來,卻有自行人撐著傘緩步走在其中,三四個宮裝女子和幾個護衛跟在前面共撐一把傘的一對男女後面,那男子撐著傘,完美的遮蓋住那端莊女子,兩人似乎在交流什麼,竊竊私語,女子時不時抬頭望向那男子,眼神里儘是崇拜,而那男子眼中神態動作也無一不透露著寵溺。

一行人慢慢進入了三千醉,收了傘,那一男一女仿若天造地設,不論是誰看到恐怕都會驚嘆一聲佳偶天成,好一對璧人,再加上兩人都是滿目愛意,仿佛一副墨話。

正好路過一處雅間,聽到裡面的聶長流的話,那男子眉頭一挑,向旁邊一個護衛問道:「這裡面是何人,居然如此口出狂言?」

那幾個護衛也是剛剛來,正準備去打聽,旁邊突然走過來一個年輕男子,一身貴氣絕世無雙,面帶微笑,卻在無形中透露著一抹仿若天生的驕傲,淡淡的說道:「裡面是江湖新秀榜第一的聶長流!」

武國太子武煜臉上帶著調侃,朝著那一對璧人拱了拱手,道:「蕭兄,恭喜浪子回頭,掏空的身子可還能補回來。」

武煜這話一出口,那端莊女子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愉,不過,那男子卻率先執禮,道:「原來是太子殿下,玉何的過往,都成雲煙,如今已經成了親,有了髮妻,還望太子就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武煜眉頭一挑,淡淡道:「無趣,堂堂花謎,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都不做huāhuāgōngzǐ了,都不知道以後還有何人再能陪我去逛青樓了!」

蕭玉何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如若不嫌棄,不妨與我夫妻一同觀看這無雙公子的風采如何?」

「可以!」武煜點了點頭,正好瞥到了聶長流的雅間,問道:「蕭兄覺得這聶長流如何?」

蕭玉何臉上依舊是微笑,看上去就像個世家公子,知書達理的讀書人一般,卻開口平淡道:「一個不知所謂的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之語而已!」

…………

小巷暴雨,狹窄的水槽來不及泄水,俗話的春雨如油倒是顯得有些虛假了,冰涼的水都快浸過腳背了,兩邊的青石牆中是一條幽深的青石板巷道,有一青年和一個妙齡女子打著一把傘,挑揀著水少一點的地方,快速往巷道中去。

那青年腰間掛著劍,走到一個小院子門前,輕輕地敲門,很快,有人開門,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拱手道:「顧兄,好久不見,冒昧打擾,還望勿怪。」

顧青辭一襲白衣,臉色蒼白,那披風輕輕地搖擺著,冷風襲來,他捂住嘴咳嗽了兩聲,詫異的看著來人,輕聲道:「廖兄,你怎麼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有些簡陋,屈尊將就將就!」

那是早春時節,泌陽府街上,顧青辭曾經和一個紈絝子弟有過交手,後來又在雨夜中,只為各自立場不記恩怨,有過交手,他認識了一個讓人詫異的紈絝子弟,聽雲山莊少莊主——廖志遠。

廖志遠本來還有著侷促,看到顧青辭的態度,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笑容也不再僵硬,說道:「顧兄,那個……我還帶了一個人來。」

「誰呀?」顧青辭淡淡一笑,道:「你朋友麼,一樣歡迎。」

廖志遠撓了撓頭,道:「我未婚妻陳婉玉!」

廖志遠旁邊隱隱露出一角衣裙,緩緩走出來一個女子,正是曾經發生過衝突的陳婉玉,在顧青辭發愣之時,陳婉玉鞠了一個萬福,有些緊張道:「顧公子,我是來道歉的,當初我……」

顧青辭一看陳婉玉的態度就知道,定然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的風頭太勁兒,在加上無缺先生的威名,讓陳家有些擔心他事後報復,便讓陳婉玉來道歉了。

顧青辭看廖志遠和陳婉玉兩人的狀態,明顯是摒棄前嫌了,他是很欣賞廖志遠的,也挺願意和廖志遠做個朋友,便打斷道:「陳小姐,當初的事情,我和廖兄都已經了解了,你不必如此,而且,就算有些誤會,也沒什麼了,都過去了。」

陳婉玉微微鬆了一口氣,看向廖志遠,還是有些不安,不過,廖志遠倒是笑了笑,道:「放心吧,顧兄說不記仇,那就不記仇,若是記仇,嗯,恐怕早就動手了。」

顧青辭笑了笑,道:「來來來,別站著了,進來坐,你們怎麼會來京城的?」

一邊走著,廖志遠便說道:「顧兄應該知道,今年三國同盟大會和往常不一樣,據說朝廷會派出天下行走了,所以,我爹就讓我來長點見識,我便和玉兒一起來了。」

顧青辭調侃道:「看你們二人的模樣,怕是好事將近,那我可得來討一杯喜酒喝了。」

「嘿嘿,這事兒,還不能不請顧兄您了,要不是你,我和玉兒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

風雨驟急,有一個老人緩緩出現在很多人的視野里,出現在青石巷之前,他背著一個行囊,已經被雨水濕透,彎腰安靜的放下傘,兩指扣住繩結,摘掉布囊,濕潤棉布順勢濺起一陣水珠,露出一把刀,一把很樸素,刀口有些遲鈍的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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