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鍾小兵在廠里吃過午飯,趁著午間休息的間隙,進了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正好碰見營銷部經理剛吃過飯,空碗放在辦公桌上沒有洗,卻坐在辦公椅子上,讀起了該經理最喜歡的報紙《足球報》。
營銷部經理是足球愛好者。
鍾小兵曾經多次看見,營銷部經理在興興工業園內的操場上,與一些二十餘歲的小伙子踢球,切磋足球球技。
年屆中年的營銷部經理,身材有些發福,還挺著一個啤酒肚。
他有一張圓乎乎的臉,臉上還架著一副近視眼鏡。
經理在球場上奔跑的時候,步伐一點也不矯健,還有點類似大笨熊。
他的樣子與那些精瘦高挑的小兄弟們一對照,風格極其滑稽。
然而,喜歡踢足球是經理上大學期間就培養起來的愛好。
他一如繼往地踢他的足球,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工廠的打工業餘生活有些單調,甚至,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宿舍沒有配備電視機。
以前,每天下了班,鍾小兵無所事事。
鍾小兵唯一的消遣是繞著興興工業園的圍牆走一圈。
鍾小兵下班下得早,他在園區散步的時候,妻子還在廠里上著班。
到了妻子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鍾小兵的散步活動也結束了。
所以,鍾小兵通常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園區里走,有時候,他會看見操場上的足球比賽。
那是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營銷部經理,正在與園區裡面,其它公司的足球愛好者們踢球。
作為一名管理人員,營銷部經理上的是行政班。
與鍾小兵一樣,營銷部經理下午六點鐘下班。
鍾小兵有許多機會觀看他們的足球賽。
經理不只一次地邀請過鍾小兵,加入他們的隊伍,大家一起鍛鍊身體。
鍾小兵總是站在操場邊,感覺觀看經理奔跑的樣子非常精彩。
鍾小兵自從出生以來,就沒有一點足球細胞。
在農村中學讀書期間,鍾小兵根本沒有接觸到足球。
在園區工作了十年,看了無數次營銷部經理的足球賽,鍾小兵仍然沒有熱愛足球的興趣。
每次,鍾小兵聽到營銷部經理熱情的招呼聲,對營銷部經理的話笑而不答。
鍾小兵有時候也會俯下身軀,將偶爾踢出球場邊界的足球撿起來,幫他們扔過去。
雖然鍾小兵與營銷部經理沒有共同的愛好,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非常熟悉。
昨天晚上,與曾麗英視頻聊天的時候,關於烤瓷牙價格貴的問題,鍾小兵很自然地想到了求助營銷部經理。
「哈哈,鍾師,吃過了?」營銷部經理髮現鍾小兵走進辦公室,扔下手中的報紙,先打招呼。
營銷部經理一臉笑相,是一個極具親和力的人。
「吃過了,肖經理,你在看報紙啊?」鍾小兵無話找話。
「哈哈,嚯嚯……」肖經理不置可否地笑著,自己是足球的發燒友,這一點鐘師心知肚明。
鍾小兵是一個實在人,對今天進辦公室的目的,不想繞彎子。
鍾小兵直言說:「肖經理,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說啊,鍾師。」肖經理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滿臉堆笑。
「我奶奶需要補一顆義齒,我想給她補烤瓷牙,想問問廠里在我老家那個地方,是否有經銷商,如果有的話,麻煩肖經理幫個忙,給經銷商說一聲,價格便宜一些。」鍾小兵選了一把空椅子,坐下說話。
「這個啊,」肖經理思索了一下,他知道鍾小兵的老家在什麼地方,「哎,我說你鍾師,聽說你在西州買了房子,你為什麼不把奶奶接到西州來玩幾天,順便把牙齒補了,西州有好幾個牙醫都在我們廠拿貨。」
這個辦法鍾小兵倒沒有想過。
鍾小兵只是認為奶奶年紀大了,出門不太方便,才想到在老家補牙齒。
肖經理收斂了笑容,這樣講:「鍾師,我們廠的產品,到目前為止,占領的是市一級市場,至於次級市場縣和鄉鎮,還屬於市場空白,如果你要在老家給奶奶補牙,要從你們村到鎮上,再由鎮到縣,又由縣到市,不僅轉車繁瑣,而且不一定保證滿意,你說呢?」
「那,西州有好點的牙科診所嗎?」鍾小兵問。
「當然有,我們在西州的經銷商,隨便哪個牙醫的技術都響噹噹,我給你找個最好的人,保證你奶奶來了不後悔。」
聽到肖經理的建議,鍾小兵說不上肖經理的建議有什麼不好,只是自己不能擅自答覆,應該與曾麗英商量之後再決定。
鍾小兵坐在那裡,不再言語,一時氣氛有些冷下來。
過了片刻,只見肖經理抓起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對方接上了。
「你好,是李醫生嗎?哦,是老李啊,你好啊!」肖經理又綻開笑容,與電話那頭的人聊了起來,「你生意好嗎?啊,哈,你生意興隆啊!」
肖經理手舉電話機笑容滿面,「我們廠有個領導的奶奶,想在你那裡補顆牙齒,因為你老李大牙醫的補牙技術是最好的啊,啊,哈,哦,好,好,我給我們領導彙報一聲。」
肖經理放下電話,鍾小兵領悟出剛才肖經理說的什麼事情,突然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肖經理同樣直打哈哈,氣氛緩解過來了。
肖經理不僅踢足球有趣,而且打電話特別風趣,令鍾小兵十分開心。
肖經理止住笑,一本正經說道:「鍾師,你放心,領導的奶奶補牙齒,李醫生哪裡可能收高價錢呢!」
鍾小兵心中暗暗思忖,肖經理出了一個好主意,不在老家補牙。
鍾小兵夫妻倆何不讓奶奶到西州補牙,並玩上十天半個月。
奶奶在農村住了那麼多年,恐怕也是住膩了。
鍾小兵想,今天下了班,他就和麗英通個電話,叫麗英早點把奶奶送來。
鍾小兵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先要謝謝肖經理的一番好意,於是說:「那我先多謝肖經理了,等我與麗英商量好,就回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