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兵思忖著,如果借錢的話,向哪家親戚借錢合適。

他思來想去,覺得哪一家都不合適。

鍾甜妮家的情況與岳父母家的情況相似。

都是年輕人進城打工,然後把農村的孩子和老人接進城。

有點區別的是,姑父鍾貴強在城裡打著一份工,不算在城裡吃閒飯。

不過,農村的年輕人進城打工,為了在城市站穩腳,紛紛在城市買房子。

買房子這一件事情,基本上就把年輕人掙的錢榨得所剩無幾。

另外,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實在談不上寬餘。

雖然兩三萬元數目不是很大,但是,鍾小兵實在開不了借錢的口。

「英,謝謝你想得到,我覺得親戚們都不容易,我們哪裡好意思向他們借錢啊!」鍾小兵對曾麗英說。

「可是,除了借錢,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曾麗英問他。

鍾小兵的頭有點痛。

上了一天班足夠累了,他很想休息。

頭痛之下,他明白暫時想不出比較好的辦法。

他對曾麗英說:「英,我們還是先休息,慢慢想辦法,好嗎?」

好在當晚已經匯過去三萬元錢,不會耽誤鍾大娘的治療。

只有一邊治,一邊想辦法。

曾麗英無奈,只好同意鍾小兵的觀點。

夫妻倆進入主臥休息。

曾麗英很快沉沉地入睡。

鍾小兵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無論如何卻睡不著。

作為一個大男人,是家庭的頂樑柱,他哪裡不為缺錢犯愁呢!

如果真如醫生說的那樣,鍾大娘的腰傷治療之後,落下後遺症,就不是每月區區五百元解決鍾大娘贍養問題的事啊!

錢啊!

他哪裡去弄錢呢?!

鍾小兵在工作上使出了百分之百的幹勁。

為了打工掙錢,他從來沒有懶散過。

憑心而論,他的工資在普通打工者中比較,不算太低。

然而,在現實生活面前,那份工資顯得微不足道,那樣的不堪一擊。

借錢?

如果不向親戚借錢,又應該向誰借錢呢?

鍾小兵最熟悉的人際圈子,就是西州市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人。

龍利婷、肖經理、杜總

老闆娘龍利婷似乎是一個可以開口的人。

畢竟她是一個企業的老闆娘,有經濟基礎。

可是,她是一名僱主,有什麼義務借錢給一名員工?

假如所有的員工都抱著有困難向僱主借錢的想法,豈不亂了套。

鍾小兵在寂靜中搖了搖頭。

他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假想。

肖經理?杜總?

他們是鍾小兵的同事,可以向他們借錢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都是到美域義齒製作公司來打工的人。

他們打工的目的,除了自身的生存,還肩負著養家餬口的責任,有那麼容易借幾萬元出來嗎?!

除去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熟人,鍾小兵還有一位熟人,那就是東湖國際小區的鄰居趙啟程。

根據鍾小兵與趙啟程的交往,趙啟程仗義,而且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向趙啟程開口借錢嗎?

鍾小兵又搖了搖頭。

鍾小兵知道,他與趙啟程不屬於一個圈子的人。

雖然他們有可能是朋友,但是,朋友之間最忌諱的事情,就是「借錢」二字。

主臥里非常安靜。

鍾小兵的大腦異常清醒。

他躺在那裡,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農民工。

有了打工的機緣,才在偌大的西州市成為茫茫人海中的一員。

除了工作的敬業和練就的一手技術,他並沒有特別的能力,迅速積攢到豐厚的財富。

旁邊的曾麗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睡得非常香甜。

鍾小兵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他多麼希望自己變成一個能夠上天攬月下海捉鱉的人,長出奇異的本領,輕而易舉走出缺錢的困境。

有什麼辦法儘快弄到一筆錢呢?

鍾小兵在心裡反覆詢問自己。

然而,他竟然找不到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窗外對面樓房內的燈光一盞一盞熄滅,東湖國際小區一片沉寂。

夜深了,思緒還撕扯著鍾小兵的神經,讓他的大腦隱隱作痛。

想當初,他在大城市毅然買下商品房,不畏懼那麼高的房價,也算是作出了一番豪舉。

而今眼目下,卻為了幾萬塊錢焦頭爛額,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這時,鍾小兵突發奇想,或許,可以請求美域義齒製作公司預支幾個月的工資,幫助他度過目前的難關?

鍾小兵思來想去,感覺預支工資與借錢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他很快打消了冒出來的念頭。

這一夜,鍾小兵失眠了。

他是一個幾乎不失眠的人,卻為著鍾大娘的後續醫療費而失眠。

當他梳理今年的生活,他發現生活中有一個人差點被忽略。

這個人就是他曾經的同事兼上司王志軍。

他們不久前還見過面談過話。

王志軍給過鍾小兵一次掙錢的機會,希望鍾小兵利用業餘時間在銀聖義齒製作公司兼職。

只是,鍾小兵把王志軍的建議當作了耳邊風。

鍾小兵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想到這裡,鍾小兵的心加速跳了一下。

他們的談話大概在一周之前吧?

也不知道王志軍對鍾小兵的沉默作何感想。

王志軍一直沒有打電話追問鍾小兵的考慮結果。

鍾小兵每天上下班,也沒有在興興工業園裡與王志軍再相見。

是不是應該給王志軍回個話呢?

鍾小兵想,如果回話,可不可以說「行」?

憑心而論,去銀聖義齒製作公司兼職是一份不錯的兼職。

時間地點便捷,行業熟悉。

只要每天晚上能夠趕上最後一般地鐵回家,不會給鍾小兵的正常生活,增添任何麻煩。

鍾小兵又想,假如他去兼職,無愧於西州市美域義齒製作公司。

他從來沒有背叛美域義齒製作公司。

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他只不過作為一個不得不兼職的人,以犧牲休息時間為代價,換取一筆辛苦費。

假設某一天,龍利婷發現了鍾小兵兼職的秘密,她沒有理由作出任何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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