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鍾大娘的主治醫生,鍾小兵說明來意。

主治醫生扶了扶眼鏡框,十分客氣地說:「哦,你是鍾大娘的孫子,鍾大娘需要做兩種手術,一種是白內障手術,另一種是拇外翻手術,我們先為她做的是白內障手術,只要眼睛的手術沒有問題,一周以後,就可以做第二個手術。」

鍾小兵問道:「請問,這兩種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大嗎?是否有後遺症?」

「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這兩種病都是常見病,手術技術比較成熟,而且術後不會有併發症,可以為患者減輕極大的痛苦。」主治醫生說。

「這是不是說,我奶奶做完這兩種手術,出院後,視力就可以恢復正常?腳也能夠行走?」鍾小兵問。

「應該是這樣。」醫生回答。

「這太好了!」鍾甜妮說,「只要我媽身體康復,比什麼都好!」

「那,我奶奶的腰傷呢?」鍾小兵又問。

主治醫生說:「這個,就要難一些了。」

醫生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黃皮紙袋,打開一看,那是一張X光片。

醫生指著X光片上的一個地方:「你看,這個部位,這是一根腰椎骨,折了。」

腰椎骨折了?

鍾小兵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鍾小兵接過X光片,對著光亮,將那張X光片仔細看了一番。

一段一段的腰椎骨很清晰。

醫生手指點過的那個位置,確實有明顯的摺痕。

「腰椎骨折了,怎麼辦呢?」鍾小兵喃喃自語。

「根據骨折的情況,骨折程度不是很嚴重,我們只能為她釆取保守治療,吃藥、敷藥、臥床靜養。」醫生說。

「是不是恢復時間比較長?」鍾小兵問。

「是的,三個月之內不宜下床活動。」主治醫生答道。

「那麼,三個月之後,可以治癒嗎?」鍾小兵問他。

「不一定,這個要看病人恢復的情況。」主治醫生說。

鍾小兵問:「這是什麼意思呢?」

醫生說:「腰椎骨折有一個難題,就是容易壓迫脊髓神經,這個骨折的部位離骨髓神經非常近,一旦後續壓迫到骨髓神經,有可能留下後遺症。」

「後遺症是什麼呢?」鍾小兵追問道。

「就是半身癱瘓。」主治醫生表情凝重地說。

鍾小兵的頭像是被悶棍擊了一下,頭頂爆裂似地痛了起來。

是真的嗎?!

鍾小兵在心裡喊了起來:「是真的嗎!」

他有些懷疑剛才的聽覺,寧願傳進耳朵的話只是一種錯覺。

可是,主治醫生就在面前。

醫生從鍾小兵的手中拿過X光片,慢慢裝入黃皮紙袋,放回柜子中。

「醫生,如果我奶奶出現半身癱瘓的後遺症,那不是比她眼睛看不見,腳不能行走,更加可怕嗎!」鍾小兵的眼淚都快要急出來了。

主治醫生看出了鍾小兵的焦急。

見慣了病人家屬的醫生,以一種平緩的語調安慰鍾小兵。

「我說的後遺症是一種可能性,在沒有出現徵兆之前,誰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醫生說。

「也就是說,也有不出現後遺症的可能性,對嗎?」鍾小兵又問。

「有,只不過出現的機率大於不出現的機率,所以,我必須先給你提個醒。」醫生這樣說。

與主治醫生的一習談話,使鍾小兵了解到鍾大娘的具體病情。

看來白內障和拇外翻都不可怕。

只要施行完手術,然後稍加休息,鍾大娘的眼睛和腳就會得到康復。

倒是腰椎骨折有可能壓迫骨髓神經,成了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

無論怎樣,鍾小兵的心情都非常沮喪。

此時此刻,他在鍾大娘的腰椎難題上顯得那樣的無能為力。

想當初鍾大娘補那顆假牙,鍾小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讓她補上了最好的全瓷烤瓷牙,一舉解決了口腔的咀嚼問題。

可眼下,醫生都說不準的後遺症,鍾小兵只能在心中干著急。

從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鍾小兵垂著頭,一言不發。

鍾大娘的坐姿,又變成了躺姿。

曾麗英說:「剛才,進來了一位護士,護士說這個病人不要坐,要躺著休息,我們就讓奶奶躺下來了。」

眼睛纏著紗布的鐘大娘,頭歪在枕頭上,有些有氣無力地喘著氣。

「痛痛」鍾大娘在呻吟。

「媽,您眼睛痛嗎?」鍾甜妮問鍾大娘。

鍾大娘搖搖頭。

「腰痛痛」鍾大娘呻吟著。

「咳,我們來看她,奶奶一高興,就想坐起來與我們說話,結果,腰更痛了。」曾麗英在旁邊嘆息著。

鍾小兵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沒有及時制止鍾大娘坐起來,還用枕頭做了她的靠墊。

他呆呆地望著病床上那個衰弱的老人。

他不敢想像,一旦她癱瘓在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

鍾大娘分辨出鍾小兵和鍾甜妮回了病房。

鍾大娘呻吟過後,問道:「醫生說沒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鍾甜妮答道:「媽,您不用急,醫生說,您康復了,就可以回家。」

鍾小兵知道鍾甜妮說的是安慰話。

其實,像鍾大娘這樣的病情,哪裡可能短時間出院啊!

「小兵,醫生說奶奶的病,沒有什麼大不了吧?」曾麗英將頭轉向鍾小兵,似鼓勵他說幾句話安慰鍾大娘。

鍾小兵的上下嘴唇,像是被粘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醫院的走廊上,傳來叫賣午餐的聲音。

鍾甜妮對鍾小兵說:「你們就在醫院吃盒飯吧,醫院的飯菜衛生,走,我倆一起去打飯。」

鍾小兵隨鍾甜妮走出病房。

一邊走,鍾甜妮一邊說:「小兵,你們吃完午飯,是不是要回城?」

鍾小兵點點頭。

她又說:「今天,主治醫生的話,我倆記清楚就行了,千萬不要講給病人聽。」

鍾小兵說:「姑姑,我懂。」

「還有,你離開病房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媽,讓她聽清楚,她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鍾甜妮叮囑道。

「嗯。」鍾小兵的鼻子嗯了一聲。

他知道,這是人們對病人慣用的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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