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鏡這裡萬事順利,年羹堯那邊差事卻辦砸了。

田文鏡是回到衙門之後才聽說的,魏東亭那裡年羹堯態度強硬,手段直接,聽說直接把人氣倒了,第二天就臥床不起了。

田文鏡跟十爺好了幾天,哪有功夫關注別的,聽了這事兒還有些吃驚。

以年羹堯的性子不太像是會這麼衝動的人啊。

找了人打聽一下才知道,原來年羹堯上門討銀,魏家的人仗著皇恩壓根不放在眼裡,說話很是有些不中聽。

年羹堯本就是個天之驕子,少年得志的人才,一路升遷上來十分順利,哪裡受得了這個氣。

兩強相遇,可不是天崩地裂。

田文鏡聽完之後好久沒回過神來,想著要是自己的性子遇上這樣的事情,只怕比年羹堯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在辦十爺的事兒之前,田文鏡也不覺得年羹堯這樣做有錯。

追繳戶部欠銀天經地義,不還銀,你就不對。

任憑你有天大的功勞,說破天去,那也是欠債!

可是現在軟著手段辦成了十爺欠銀的差事,田文鏡再聽到魏東亭的事情,想法就不一樣了。

頭一天田文鏡聽說魏東亭臥床不起,到了第二天就又聽說魏東亭懸樑了。

田文鏡那邊心有餘悸且不說,溫馨知道這事兒也是傻眼了。

這是什麼發展?

她明明記得逼死魏東亭的是田文鏡,怎麼成了年羹堯了?

魏東亭一死,不管是年羹堯做的,還是田文鏡做的,這事兒最後都要落在四爺的頭上啊!

溫馨坐在那裡好半天都沒動一動。

最後歷史的軌跡還是回到了原處,四爺還是背上了逼死人命的名聲?

如果最後是這樣,那她費心巴力的圖的什麼?

溫馨簡直要氣炸了!

魏東亭的死,就像是扔進油鍋里的寒冰,整個京都都沸騰了。

四爺接連幾日沒回府,福晉裝病博可憐的招數也落了空,李氏那裡好不容易占了上風,也沒有機會在四爺面前表一表功勞,心中萬分失落。

魏東亭的事兒一出,府里也消停了。

誰都知道魏東亭跟了皇上一輩子,忠心耿耿,人活著也許不算什麼,但是人一死,意義就不同了。

當溫馨再得到消息,說是皇上親自掏了私房錢替死去的魏東亭還上戶部欠銀的時候,心裡無力的嘆口氣。

歷史上的發展是什麼溫馨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皇上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滿朝文武欠債的老臣多了去了。

皇上替魏東亭還了,替不替別人還?

皇上被逼急了,還不得遷怒四爺不會當差?

溫馨坐立不安,看著憨吃憨睡沒有憂愁的兒子,心裡真是羨慕死了。

善哥兒哪知道額娘的悲傷,小胖墩自打會叫了阿瑪,就像是點開了某個開關,這段日子說話的利落水準直線上升。

一口一個額娘叫的可利落了。

每次叫額娘,肯定有事相求。

不是出去玩,就是要吃好吃的。

此時善哥兒抓著溫馨的手,臉上的笑容憨憨的,「額娘,玩。」

溫馨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了,索性也不管了,以她現在的身份跟地位,那就是瞎著急。

換了衣裳,披上大氅,就抱著同樣穿戴好的兒子去院子裡溜圈。

到了院子裡善哥兒就撒了歡,摘朵葉子給溫馨送來,撿個花瓣也巴巴的送來,屁顛屁顛樂呵呵的樣子,讓溫馨不由得笑了起來。

魏東亭一死,彈劾四爺的摺子如雪花般飛到皇上的案頭。

太子此時諫言提出欠銀之人,可逐步償還。

這條建議其實是給了欠債人喘氣的時間,不用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銀子,而是一步一步的還。

太子提出這個建議的時機太好了,恰到好處。

四爺辛辛苦苦一遭,結果被太子摘了桃子。

且太子有支持皇上追繳欠銀主動還款的行為在先,現在又提出良策為皇上分憂。

更加顯得四爺的舉動太魯莽,太囂張。

把人都逼死了,就太過了。

太子一出手,八爺一黨的人,更是藉機暗中聯合齊齊彈劾四爺。

幸好年羹堯雖然出了大錯,但是田文鏡那邊進展順利,欠銀收繳力度成效極好,挽救了四爺的顏面。

皇上准了太子的提議,又命太子跟十三爺與四爺一同追繳欠銀。

皇上明著沒有責罰四爺,但是把太子跟十三爺提上來,敲打四爺的意思也很明顯。

三爺欠銀二十幾萬兩,四爺去過一回,三爺比十爺更光杆,一句銀子都拿來修書了,四爺能有什麼法子?

修書是為國家計,這是正事兒。

四爺這裡頭疼著沒收上銀子來,太子去了三爺府上一遭,三爺就答應還銀了,分三個月還清。

四爺真是被扎心死了。

這些消息陸陸續續的被溫馨打聽到,她一頭霧水不說,熟悉歷史進程的鈕祜祿氏也是懵逼了。

逼死魏東亭的不是田文鏡嗎?

立了大功的不是年羹堯嗎?

她記得清楚,年羹堯在追繳欠銀的事上令皇上滿意,四十八年就封了他四川巡撫,不到三十歲的封疆大吏。

四爺的得力臂膀,年貴妃最大的靠山!

怎麼現在都變了?

鈕祜祿氏迷茫了,先前被福晉遷怒,她現在幫著福晉處理中饋的差事也沒了。

現在又聽到這個消息,鈕祜祿氏都覺得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個夢,不然怎麼都不一樣了呢?

比起鈕祜祿氏的懷疑人生,溫馨這會兒見到了數日不見的四爺。

四爺的神色居然瞧起來不錯!

溫馨炯炯有神的盯著四爺,這會兒的四爺不應該是垂頭喪氣倍受打擊的嗎?

怎麼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許是溫馨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四爺抱著善哥兒也無法忽略,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牽著溫馨進了屋,笑著說道:「又在瞎擔心?」

「怎麼是瞎擔心?」溫馨不服,「有關爺的事情,於我而言都是大事情。」

這麼理直氣壯,四爺笑的更開心了,邊給兒子洗手,邊說道:「不用擔心,爺心裡有數。」

溫馨在一旁給爺倆遞帕子擦手,就道:「那您給我說說,我這幾天都擔心死了,也見不到你的人,晚上都睡不好。」

四爺還真探頭去看溫馨的眼睛,果然看到眼下一片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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