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揉著太陽穴,努力回憶清河閘口上的建構,聽得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傳來,連忙把手中畫了一半的工程圖紙藏入枕箱之中,嚴嚴蓋上盒,將正在描樣的紅繩繡帕掩在盒上。

蓮香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小的瓜子臉,額發齊眉,腦後一根長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捧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笑嘻嘻地道:「夫人,喝藥啦。蓮香特地給您做了甜甜的酥螺捲兒,你可要一口氣兒喝下去,大人才會讓你下床。」

齊粟娘見得蓮香一雙大眼睛光彩四射,長長的濃眉斜斜飛起,那般的神采飛揚,無憂無慮,活似當年青春年少的自己。齊粟娘滿心的疲憊不禁也隨著蓮香的笑容消散了開去,心情格外開朗,笑著道:「好,我就聽你的。」

她正吃著藥,陳演便柱著拐杖挪了進來,齊粟娘忙讓蓮香上去扶著,陳演滿臉歡喜,笑道:「粟娘,高郵來信了。」

齊粟娘亦是歡喜:「王大叔來信了?」便要看信。

陳演笑道:「把藥喝完了……」坐到她床邊,接過她手中的藥。蓮香抿嘴一笑,體貼地退了出去。齊粟娘在陳演的手中一勺一勺把藥喝完,一邊讓陳演給她拭嘴,一邊急急開信一看,歡喜笑道:「王大叔說,高郵州劉師爺介shào

來的周先生甚有學識,村裡的孩子都送去觀音庵里讀書了。上年沒有發洪水,棉花收成大好,牙行盡收了去,家裡三百八十畝地收了二百六十兩租子,王大叔替我們收著呢。」

陳演很是高興,連連點頭,「粟娘,多虧你想著辦村學這事,我原也有這念頭,只是公事上一忙,就忘到腦後了。」

齊粟娘抿嘴一笑,道:「陳大哥,這村學的事,還要你拿個主意。先生的束修既是我們家出,何不就把陳家村那五十畝地轉作祭田,專一供四姓子弟讀書,一則省去我們年年的麻煩,二則大伙兒心裡更加踏實,免得個個想著到你眼前來當差。」

陳演沉吟道:「這樣也好,當初若不是陳家容下我娘和我,怕是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原是該回報一二。」

齊粟娘聽得他如此說,便知當初孤兒寡婦的艱難,把心底那一絲醋意埋怨俱都消了去。見他面帶悲容,知曉是想起了陳娘子,便靠在陳演肩頭,柔聲道:「皇上說娘是江南書香世家出身,到底是什麼地方的千金小姐,養出你這麼出息的兒子?」

陳演笑了出來,摟緊齊粟娘,慢慢道:「先父是江浙杭州人,自小有才,精通地理方輿,卻屢試不第。我娘出於杭州書香世家,祖上在前朝有一門五進士之榮。我娘頗有才學,清明踏青時,在錢塘江邊偶遇我父,兩人隔簾長談,私訂終身,」

齊粟娘早知道

陳娘子不是個尋常女子。聽得這樣地逸事。仍是咋舌。陳演看著齊粟娘微微一笑。「不料母家卻因我父無功名在身不肯允婚。我娘割發放腳。非我父不嫁。待得康熙十年。我父幸遇河道總督勒浦。惜其才收為幕賓。勒浦大人親自作媒。帶我父上門求親。兩人方才得以結璃。」低下頭。吻了吻齊粟娘地額頭。嘆了口氣。「我父下獄。母家恐受牽連。勸我娘改嫁。母親大怒。帶我離了杭州。四處飄泊。只等我父昭雪。沒料到……」

齊粟娘聽得心中酸澀。她原是想哄陳演開心。沒料到他越發傷心。連忙轉了話題。笑道:「陳大哥。我也沒有裹腳。你怎地不嫌棄我?」

陳演愕然。隨即哈哈大笑。「康熙初年。皇上便下旨禁止婦人裹腳。江南一帶漢人卻是我行我素。以小腳為美。只是我娘帶著我四處顛簸流離時。日日抱怨不良於行。悔不該少時無知聽父母之命。到頭來受苦。」回頭看了看門外。轉過頭來。悄聲道「你那雙腳肌膚細膩。柔若無骨。我很是……」

齊粟娘不待他說完。頓時推開了他。又是臉紅又是惱怒。啐道:「我手腳都有繭子。我不知道

麼?你這麼明著哄我……」

陳演越發笑了起來。持著她地手。輕輕吻了吻。「手上地繭子是為我洗衣做飯而來地。這兩年沒有下田了。腳上哪裡還有?你自個兒也不上心。你身子已是大好。今晚我們……」

齊粟娘面上漲紅。咬唇推他道:「說什麼呢。你腿上傷還沒有好呢……」(手機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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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蓮香的腳步聲在外頭響起,陳演連忙放開了齊粟娘的手,順手取了她枕箱上的紅繩繡帕,咳了咳,故作正經道:「這是給三位阿哥准備

的回添禮?」

齊粟娘看著陳演伸手到枕箱上,虛驚了一回。

蓮香撩起幔帳走了進來,施禮問道:「夫人,擺晚飯麼?」齊粟娘輕吁口氣,笑道:「煩你擺到外頭罷。」見得蓮香點頭去了,方對陳演笑道:「自然是給他們的。滿人的規矩,新婦要給添妝的親友送紅繩面巾做回禮,他們雖看不上,我還是得盡禮。」

陳演笑道:「九阿哥多半是看在齊強哥的面上,四阿哥到底承過你的情,十四爺怎的也送來了?那些直毛料子,大毛小毛的足足兩抬。當初他非說你是在旗的,我可是捏了把冷汗。」長出一口氣道:「上年你扭著要退親,人又去了京城,你不知我心裡熬成什麼樣子了。」

齊粟娘一呆,看了陳演良久,忽地笑了出來,仰頭吻在陳演的唇上。陳演正奇怪間,忽感香軟在唇,伸臂抱住,低頭與她唇舌糾纏,半晌都捨不得分開。外頭蓮香擺了碗筷喚道:「大人,夫人,飯擺好了。」陳演一驚,待要放手,齊粟娘纏著不放,陳演抱緊她,抬頭勉強提聲道:「蓮香姑娘,你自回房間用飯就是。」

蓮香似是覺察出什麼,連忙應了一聲,走了出去。陳演聽得掩門的聲音,便去解齊粟娘的衣扣,啞聲道:「粟娘…」

齊粟娘雙臂抱住陳演的頸脖,將他帶倒在床上,微微喘著氣道:「陳大哥,你當初就不怕麼?」

陳演一邊吻著她,一邊含糊道:「怕有用麼?若是後退半步,你就是別人的了……」說話間,伸手到被中,褪下齊粟娘的貼身羅褲,「我孤身一人,父母雙亡,還有什麼好怕的……」

待得兩人**已畢,齊粟娘緋紅著臉,縮在被子裡,摸著陳演的雙腿,害怕

道:「陳大哥,會不會痛?」

陳演額上帶汗,將她抱在懷中,低低而笑,「使力的又不是那一處,自然不會……」

齊粟娘埋在他胸前,紅著臉笑了半會,抬頭道:「陳大哥,你放心。十四阿哥當初不過是可憐我,擔心有朝一日你不要我了,我無依無靠,沒得個歸處,方才想把我留在宮裡侍候他。」說罷,又笑道:「反正他是阿哥,身邊也不在意多我一個人吃飯。」

陳演亦是笑道:「我看著多半也是這意思,只是他身邊雖是不多你一個,不少你一個,我這兒卻是非你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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