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散去,現出裡面的人影,正是一路趕至此地的梁言。他自從子時發現書頁異常之後,心中就有了主意,隨後離開了自己所在的城鎮,一路隱蔽行蹤,悄然而行,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到達現在這座城鎮。

這會,天剛蒙蒙亮,城鎮卻是熱鬧非凡,往來修士絡繹不絕,遠處還有不少遁光疾馳而來,顯然這座城鎮比他之前所在的那座要興旺許多。

來到城門口,立刻就有兩個修士迎了上來。這兩人一個相貌和善,另一個尖嘴猴腮,修為都在聚元境中期,看見梁言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主動湊了過來。

其中那長相和善的男子笑道:「這位前輩,您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嗎?」梁言瞥了他們一眼,澹澹道:「是又如何?」

「前輩有所不知。」尖嘴猴腮的男子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這座城鎮雖然有很多拍賣會,但大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相信入不了前輩法眼。前輩如果想要有所收穫,就應該參加某些秘密進行的交流會。」

「你是說暗市吧?」梁言澹澹道。

「正是!正是!」兩人連連點頭,其中那個和善男子笑道:「看來前輩也是懂行之人,實不相瞞,此處就有一個暗市,每日辰時開市,現在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那男子說到這裡,就不再往下說了。

梁言明白他的意思,其實很多地方都有這種

「領路人」,因為暗市大都隱秘,導致很多人想進入暗市卻沒有門路,一些消息靈通之輩便充當起了

「領路人』的角色,只需支付一點點費用即可。

「你口中的這個暗市由誰舉辦?」梁言忽然開口問道。

「這」兩人猶豫了一會,其中那個尖嘴猴腮的男子傳音說道:「前輩,打聽這種事情可是大忌,不過我們兄弟兩人可以破例向你透露一點,據說舉辦此處暗市的是一個神秘的商會。」

「神秘商會?」梁言聽到這裡,眼中精光一閃。下一刻,他揮了揮手,隨著一股清風拂過,和善男子的手中多出了一個儲物袋。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急忙打開袋口,將神識探入其中。很快,兩人的臉上就堆滿了笑容。

「前輩出手真是大方,小的這就為您領路。」兩人點頭哈腰,對他諂媚至極,收了儲物袋,轉身就在前方引路。

三人進入城中,左拐右拐,最後進入了一個偏僻的胡同。胡同裡面有一座臨時搭建的宅院,從遠處看去十分簡陋,可當三人穿過院門,進入大院之後,周圍景色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見是一座七層高樓,每一層都是人頭攢動,絡繹不絕。珍寶的霞光、丹藥的香氣、還有神兵利刃的殺伐之氣,從閣樓中透出,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窺究竟。

走在前面的兩人停下了腳步,其中那和善男子笑道:「前輩,這裡就是暗市了,我們兄弟兩人只負責把您帶到這裡,至於前輩能不能進去,就不關我們兩兄弟的事了。」

「難道這暗市還不讓人進去?」

「那可難說」和善男子搖了搖頭道:「據說這暗市背後的商會十分古怪,並不是有靈石就能在這裡參加拍賣的,還得有人作保才行。」

「行了,你們退下吧。」梁言擺了擺手。

「祝前輩好運。」兩人同時拱手,向院子外面走去。梁言來到閣樓門口,周圍的十幾個侍衛立刻圍了上來。

領頭的是一個年輕男子,他看不透梁言的修為,也不敢太過放肆,就把梁言攔在外面,抱拳道:「道友可有擔保之人?」

「沒有。」

「抱歉,我們這裡只歡迎熟客,既然閣下沒有擔保,那還是請回吧。」

「本座不是來參加交流會的。」梁言似笑非笑。

「那您是」領頭的男子有些不解。

「我來找你們商會的會長。」

「什麼?!」在場的侍衛全都吃了一驚,眼神明顯變得警惕起來。

「你究竟是何人,怎知我們會長在此?你見他又有什麼目的?」

「聒噪。」梁言大袖一揮,清風拂過,劍氣四散。在場眾人,只感到自己的丹田似乎被一股鋒銳之氣刺入,周身靈力全都停滯了下來,不僅身體無法動彈,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十幾個侍衛,呆呆地站在門口,瞪大了眼睛看著梁言,似乎看見了極為恐怖的存在。

梁言也不理會他們,身形一閃,越過了所有人的頭頂,直接出現在閣樓的第七層。

這一層,陽光明媚,泉水清澈。泉水旁有一方石桌,石桌前坐了一個絕美的男子。

此人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穿一套黑色長袍,將他雪白的肌膚襯托得更加晶瑩。

他在石桌上煮了一杯靈茶,茶香四溢,煙霧繚繞,透過煙霧,隱約能看見半空中有一副棋盤,棋盤上的黑白雙方正廝殺到緊要關頭。

「你來了。」年輕男子還在下棋,頭也不回,悠悠道。梁言眼中精光一閃:「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呵呵,你既然能利用那十張書頁找到我,那憑什麼認為我不能通過手中的法寶感應到你?」

「也是」梁言點了點頭,又道:「當年你在千機魔塔看見我拿到了『天邪圖』,那個時候你就料到有今天了吧?」年輕男子聽後,微微一笑道:「我在天邪圖中留下的禁制,原本是用來對付閻瞎子的,可沒想到他被你殺了,而天邪圖也到了你的手中。不過對我來說這都無所謂,如果你能破解我留下的手段,那咱們自然還有相見的機會,如果你被我留下的手段殺死了,那只能說明咱們兩個沒有緣分,也就不會有今日的相見了。」

「閣下好算計。」梁言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我究竟是該稱呼你為『洛情』,還是該稱呼你為『人一』?」

「我本無名,名字只不過是個代號罷了,如果你一定要給我個稱呼,那便叫我『洛情』吧。」洛情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笑了起來:「不得不說,你的膽子是真不小!竟然敢單刀赴會,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又何必危言聳聽?」梁言在石桌前十分隨意地坐下,品了一口靈茶,悠然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身為九宮商會會長,天邪閣閣主,來五莊山不可能只是為了簡單地做生意吧?」

「什麼意思?」洛情臉色不變,眼中卻有精芒閃動。

「呵呵。」梁言微微一笑,道:「蒼龍渡劫,立地成聖!這五莊山上怕是有巨大的機緣,某些心懷鬼胎之人早就按捺不住,躲在暗處蠢蠢欲動了吧?」洛情聽到這裡,緊繃的臉色忽然舒展開來。

「你說的這個『心懷鬼胎之人』,究竟是你還是我?」

「大家彼此彼此。」梁言飲了一口靈茶,澹澹道:「這裡是五莊山腳下,你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吧?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當然!」洛情大笑道:「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合作共贏!雖然我們以前有一丁點的不愉快,但絲毫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

「好!」梁言將手中茶杯放下,緩緩道:「我只有一個目的,幫我進山。」

「你要混入五莊山?」洛情仔細地觀察著梁言,目光銳利,似乎想要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梁言卻是臉色不變,澹澹道:「你肯定有混進去的方法吧?或者說,你本來就要派人混進去。」此言一出,洛情眼中精光一閃,沒有再開口說話。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場中氣氛寂靜得有些詭異。也不知過了多久,洛情忽然笑了起來:「梁言啊梁言,你果然是個有趣之人,當年我就沒看錯你不過,我現在有些好奇,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幫你?」

「就憑我知道了你們的行蹤。」梁言把玩著桌上的茶杯,笑道:「試想一下,如果天邪閣的行蹤暴露在五莊山面前,『蒼龍』得知自己渡劫的緊要關頭,居然還有如此詭異的一個組織潛伏在附近,他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這樣做的話,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洛情沉聲道。

「我本來就進不去五莊山,光腳不怕穿鞋,大不了咱們一拍兩散!」梁言表現得極為強硬,這讓洛情的眼中首次露出了猶豫之色。

片刻之後,梁言再次開口,這回語氣要和善許多。

「據我所知,天邪閣總共十餘位成員,這些年死的死,傷的傷,你手下的可用之人已經不多了吧?只要你答應幫我混入五莊山,我可以幫你執行一個力所能及的任務,咱們合則兩利,分則兩害,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你自己考慮清楚吧。」

「好一個『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洛情笑了起來:「以往都是我勸別人歸順『天邪閣』,沒想到今日有人主動誘我,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勢無常勢,水無定形,世間之事本就如此。你我各取所需,豈不美哉?」梁言再次開口道。

「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洛情微微一笑,右手衣袖一拂,桌上的茶杯忽然震動起來。

片刻後,茶水從杯中飛出,在半空不斷變化,最後竟然演變成一幅地圖。

「今晚子時,你戴上『龍首面具』,到這個地方來找我。」洛情說著,指了指地圖上的某個位置。

梁言凝神看去,發現這裡已經遠離了城鎮,似乎是五莊山腳下的一片樹林。

「這裡已經靠近五莊山了,周圍有不少禁制,還有巡邏弟子,你就不怕被他們發現?」梁言皺眉道。

「呵呵,我已經給你指明了方向,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了。」洛情笑了笑,右手衣袖一拂,半空中的地圖消失不見,茶水又重新回到了杯中。

「好,一言為定!今晚子時,梁某必定赴約!」梁言站起身來,最後看了洛情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閣樓。

來到門口的時候,他大袖一拂,刺入眾人丹田的劍氣紛紛倒飛而回,消散在半空之中。

「哎幼!」在一連串的慘叫聲中,侍衛們東倒西歪,躺了一地梁言沒有回頭,徑直離開了九宮商會。

他出來之後,也沒有在城鎮中停留,而是外出尋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在那裡盤膝打坐,靜靜等待著約定的時刻。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入夜之後,梁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龍頭面具,放在手裡摩挲了一會,然後戴在自己的臉上。

就在面具戴上去的一瞬間,梁言周身的氣息立刻發生了改變,雖然修為境界還和之前一模一樣,但看起來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天邪閣的面具,還真是有些門道。」梁言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心中暗暗感慨了一聲。

下一刻,他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夜幕之中五莊山下,風景秀麗,既有山泉瀑布、小橋流水,亦有無邊無際的森林。

梁言在夜幕下前行,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沒有使用遁光,而是靠雙腿行走。

順著一條蜿蜒河流向西而行,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左右,梁言的前方出現了一片廣闊的森林。

那森林十分靜謐,樹木之間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影在動,但仔細一看,又覺得一切正常。

梁言停下了腳步,雙眼微眯,似乎有些猶豫。但是片刻之後,他還是邁開雙腿,繼續向前走去。

刷!就在他向前走到第七步的時候,周圍景色豁然一變,前方樹木開始扭曲變形,化為一條條粗長的蟒蛇,朝著他所在的方向飛撲而來。

梁言似乎早有預料,眼神古井不波,右手舉起,掌心金光迸發,朝著迎面而來的蛇群一掌拍去。

然而,就在金光即將接觸到蛇群的一瞬間,這些蟒蛇卻忽然鑽入地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刻,梁言腳下大地毫無徵兆地裂開!地底縫隙之中,一條條血河沖天而起,那些消失的蟒蛇也從血河中飛撲而出,同時咬住了梁言的雙手、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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