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利亞缺口後的空地上,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里三圈外三圈,把中間一塊圓形場地圍得水泄不通。

領主大人跟尼赫魯正分別站在這塊圓形場地兩邊,準備驗證一下風磨山銅武器的威能。

當尼赫魯最初聽說要拿他試劍的時候,差點嚇得當場昏死過去。不過現在來看,似乎並不是字面意義上那樣,又稍微鎮定了些。

「朝我釋放火球術。」李察沖狗頭人薩滿勾了勾手指。

這種奇怪的要求也不是頭一回,尼赫魯好歹有點經驗。熟門熟路地召出一個火球,直勾勾朝昏君的臉扔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希望自己這發火球創造奇蹟,可惜不能。

領主大人就那麼抱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凌立在紫禁之巔般孤高,過足了裝酷的癮。直到火球飛到身邊,才鏘然出招。

法術的元素結構有其整體性,一般來說用兵器切割只能帶來一種結果,那就是猛烈殉爆。好比刀切氣球,再怎麼變著花樣想盡辦法,也難免最後「砰」的一聲響。

但李察這一劍下去,卻硬是起到了抽刀斷水的神妙效果。

尼赫魯的火球順著中間一條縫裂成兩半,左右勞燕分離,各自朝著一個方向飛了一段,化作火焰一卷,最終消失不見。

圍觀的高山堡戰士間頓時爆發出一片猛烈的叫好——雖然大家也沒看清怎麼回事,但反正先叫聲好准沒錯。

「這就是湮魔嗎?」領主大人吹了個口哨。

劍刃斬過火球的手感非常爽利,就像是快刀切西瓜,而不是本應虛無縹緲的元素。

尼赫魯更是傻眼,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引以為豪的巫術,就這麼被破解了。

「你快看劍刃。」坐在最外圍還比所有人都高的賽托斯酋長趕緊出言提醒。

不用他說,李察也早就注意到了。

一層薄潤的紅光覆蓋在劍刃上忽明忽暗,猶如耀光照耀下紅寶石般瑰麗閃爍,分明能從中感受到勉強還算湊合的元素波動,正在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衰減。

「這是什麼?」

「所謂湮魔是通過勾離元素實現的,這就是它剛才勾離到的火元素。」鐵巨人坐在地上沒動,伸手到旁邊樹冠上折了一根枝條下來,「至於具體效果,你可以試試。」

李察把劍刃輕輕放在樹枝上,一陣「滋滋」亂響。抬起劍,原本嫩綠的樹皮已經被灼出一道焦黑,一股裊裊青煙直上青冥。

「沃日。」李察大概明白為什麼賽托斯會認為用不著附魔了。

「這把劍居然能吸納對手的元素力量!」岡蠻子肅然起敬。

「沒錯,勾離火元素的效果你看到了,會帶來灼熱高溫。」賽托斯酋長說道,「風元素就輕靈迅捷,土元素就沉重如山。」

「那要是水元素呢?」四大基礎元素,李察盤算著好像還漏一種。

「低溫,吸納水元素會造成與火元素截然相反的低溫。」賽托斯酋長擤了把鼻涕,隨手一甩「啪嘰」一下那可真叫擲地有聲。

「具體效果優劣,得看被斬破法術的質量。」他笑著說道,「不過你這手下施法水平不怎麼樣啊,雖然只能勾離很少一部分元素,但連樹枝都點不著就很離譜。」

「他要是水平高,我能讓他直接對著我施法?」領主大人鄙夷地說道。

「也是……」

「本爵宣布這以後就是我的御用佩劍了,還叫斬龍。」李察喜滋滋地把長劍掛在腰帶上,「唯一可惜的就是稍嫌不夠鋒利。」

「其實這麼硬的材料,研磨得當怎麼會不鋒利呢。吹毛斷髮只是最基本的,削鐵如泥更是不在話下。」賽托斯酋長突然間一下子坐直了,「蛛後就算偶然搞到這麼大一塊好材料,她肯定也不懂如何打磨。」

「這把劍要就這樣可真糟蹋了,請內行繼續打磨還能把品質往上提一個大台階。」

「酋長我怎麼聽著你話裡有話啊。」李察逐漸回過味來。

這貨剛說過上位巨人才有資格加工風磨山銅,那麼這個「內行」如果不是指他自己,難道還能是目前還傻不拉幾的巨怪?

「我可以幫你打磨一下。」鐵巨人指了指自己。

「你有那麼好?」李察心裡的警鈴已經拉到滿格。

「工序畢竟很費力,所以我也要點報酬的。」賽托斯臉上露出一個巨憨厚淳樸的笑,「不用你額外付什麼東西,只要把磨下來的粉末給我就足夠了。」

「你做夢!」領主大人差點當場跳起來。

斬龍劍原先的工藝確實粗糙,要精磨的話,弄下來的粉末保守估計還能再造就幾件神兵利器。想從他手裡扣走這種寶貝,除非踏著屍體過去。

「再說你告訴我,你要這玩意有啥用?」

「怎麼沒用?」賽托斯酋長醞釀半天的計劃吃了個閉門羹,頓時惱羞成怒,聲音宛如雷霆般激昂,「我們鐵之王可是巨人里最優秀的鐵匠,這種材料還有誰比我有資格處理!」

「清醒一點好不好!」李察看出絕對是作為鐵匠的職業病犯了,看見好東西本能就想劃拉。

在高山堡鐵匠工坊里,越是手藝厲害的大匠,越是有這個毛病。或者反過來說,沒有這個毛病,手藝就很難精進到高深。

「就算給你一噸風磨山銅,你現在又能造出什麼來?」

「唉……」,賽托斯砸了咂嘴,頹然嘆了口氣,「也是。」

遲暮森林裡並有鍛造所需要的物質條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正是鐵巨人們面對的困境。

雖然李察可以通過彼岸通道把一應所需送過來,但試圖讓一個摳門鬼主動貢獻,好讓鐵巨人更有理由昧他的風磨山銅……不用想也知道純屬白日做夢。

「把劍給我,幫你打回白工,個把月應該就夠。」

「過一陣子吧。」李察搖搖頭,「我還得去找蛛後麻煩,那女人挺厲害的,沒有把趁手傢伙我怕吃虧。」

他這句話一出口,頓時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在場可是有很多人看到過,蛛後被自家領主擰斷脖子死逑的那一幕。

「蛛後不是已經死了嗎?」薇拉最先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我總懷疑,事情也許沒那麼簡單。」李察搖搖頭,「伊莉莎白也許還沒死。」

「可你怎麼知道?」

「看著我的眼睛。」李察盯著對方的眸子,距離漸漸靠近。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在他這副窗戶里,隱約似乎有紫色的霧氣捲起濤生濤滅,略顯邪異卻又如夢幻泡影,無盡神秘。

「挺……挺好看的。」薇拉垂下頭。

「……」領主大人頓時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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