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早已習慣了這裡的安寧,我的出現,讓它們瞬間有了警惕,鷹是一種神妙的動物,他們是有感知的,這在以後的時間裡得到了驗證。

至少,我在最初進山的地方,鷹在這方天地下,自由飛翔。

打了三年後,完全看不到鷹了,它們進λ更為隱秘的地方,對人類也有了牴觸情緒。

很多人為此止步,為什麼別的人不敢嘗試?

因為他們沒有摸透它們的規律。

只有我能找到它們,然後獵殺它們。

其實,我是不忍心的,但就好像開車一樣,上了高速路,別說下路,就算車速慢都是不行的,我真的是被慾望推動著,腦子裡什麼也不敢想。

我第一次本來可以打更多,但我藏了一個心眼,我怕他們說話不算話,拿著我的把柄要挾我,沒想到,是我多慮了,他們在這件事情上,一直是痛快的,沒有一次為難我。

只是,後來,我每個月都來一次,上山幾次,大約打下十五隻鷹,就算鷹恢復得再好,也不夠我這樣打的,尤其可能還有其它類似我這樣的人。

我當然也遇到過危險,比如碰到了野豬。

在山林里碰到這東西,真不是什麼好事,要不是我的槍法好,我還真成了它們的口中餐,還有就是遇到了保護人員的突然檢查……

幸虧只留下鷹爪,鷹的身體,我在打下的時候就地深埋,讓檢查的人也無從查起,這樣,幾乎沒人知道鷹的數量的消失,反而更重視其它保護動物。

比如小鳥。

比如某種特殊的物種。

幾年過去了,風聲越來越緊,我對自己的行為也越來越無法心安。

打到後來的時候,我就不是為了錢了,而是因為上了癮,不管做什麼,人都是有癮的,但心裡一起是害怕的。

中間,我就不幹了。

但不行。

那個大頭說,再打兩年一定不讓你做了,我們現在正在培養新手。

我中間停兩年就是因為身體的情況,也是真的不想乾了,就想趁機收手。

錢越積越多,越多越想再多些,慾壑難填。

老婆總覺得我還有錢沒交待,兒子也覺得這個老子在老了的時候突然有了重要的作用,他們誰都不願意深究我的來錢路。

也許他們知道,反而怕知道,怕我收手不幹。

我曾認真問過妻子,我說如果我做的事是違法的呢?

其實,老婆已然猜到我大約是做什麼了,一個月總要跑出去幾天,而且我的槍後來也不再藏了,但她就是不說收手的話。

有了錢的生活就是不一樣,習慣了,再過清苦的日子,反而難了。

我自己留下了二百萬做養老的錢,身子骨也確實不如從前了,我想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但大頭後來告訴我,說如果我真的不幹了,他們就讓我的兒子傾家蕩產,從我這裡得到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我當然害怕了。

這幾年賺了些錢,房子也保住了,兒子的新房也有了,我不想失去這樣的生活,所以,只能繼續聽他們的……」

老孔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也哽咽了,看來是真的傷心了。

「這次你想離開他們怎麼答應了?」曲朗一直認真聽著,從中體驗他極為矛盾的心裡。

「我病了,開始是普通的腦炎,但我為了擺脫他們,特意找人開了重病的單子,他們相信了,也算我們是有始有終。

他們說,既然是最後一次,就讓我多打一些,尤其是一定要打幾個小鷹,我只能聽從了,都說人是放不下的。

可能也是有了這樣的應驗,都是到最後一次是逃不脫的,來的時候,我就天天做噩夢,果然,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你有些來歷。

別看你穿著當地人的衣服,但在我們眼裡是不一樣的,求求你,放過我,我願意把唯一的二百萬都捐出去,就為保住一條命吧,我也不願意讓這裡的人知道我的行為………」

曲朗沒說話,心裡想,為什麼這樣明白的人,卻一直做著糊塗的事,你要是揭穿他們的時候,又會為他們的可憐而掬一抹同情之心。

曲朗想起某些名星或名人,他們明明知道某些行為是不端的,但在沒發現之前一直在做,而且享受其中。

一旦被人曝光,那就不一樣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自己錯了,不應該這樣那樣,難道他們做的時候不知道嗎?

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躲避一時是一時。

曲朗沉默,讓老孔覺得有一線希望,他趕緊說:「我現在知道你是什麼人了,我把錢全部都捐了,捐給這裡,讓這裡的環境變得更好……」

曲朗開口了,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樣的惡劣環境,你是始作俑者,你的破壞力是巨大的,你的二百萬能做什麼?

能讓死去的鷹復活嗎?能讓快滅絕的種群復原嗎?別說這樣無知的話了,你和我是一樣明白的,我們都要面對。

我的工作讓我不可能放過你,你不要心存幻想了,你的行為早就不是幾百萬所能挽回的,都要面對不是嗎?」

曲朗看不見老孔的模樣,但老孔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說:「什麼有命重要?現在,我們就處在最危險的時刻,如果我不救你,你不可能走出這沙漠,我救了你一命,你還要我的命嗎?」

曲朗覺得,此時不易激怒他。

就緩和了一下說:「那我們現在就應對眼前的事吧,以你的經驗,你覺得這場沙塵暴什麼時候能停息?」

「明天早上。」

「那我們能出得了這個小屋子嗎?」

「這個就不好說了,好在這裡有食物,我們就要看運氣了,如果能有人來救我們,那是最好的,如果沒有,我不知道這次沙量是多少,出去的機率還要看埋的深度。」

曲朗覺得他說的是實話,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趙勇是知道這個小屋的,但他來了,能不能再找到這裡,那可就難說了,這裡沙海茫茫,早就沒了任何的參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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