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傳薪的腿傷沒有傷筋動骨。

他就是矯情。

昨天還讓人抬著,今天身邊沒人,只有德福傻乎乎的在那拆卸槍枝,趙傳薪覺得很無趣。

想想,他拿過一旁的拐杖走了幾步,只有牽扯左腿的時候能感受到一絲絲疼痛而已。

不如出去走走,轉一圈再回來宅著。

想著就坐不住了。

「德福,你自己玩,我出去一趟。」

「哦,叔,用不用我扶著你?」

「那不用,叔是個很堅強的人。」

德福當面一臉佩服,等趙傳薪出門後嘴角就露出不屑。

就你還堅強,當初受傷叫的那個慘烈,不知道的還以為凌遲現場呢。

趙傳薪感受外面的陽光,有時候陽光就像實質,尤其在早晨空氣略微清冷,太陽升起驅散一縷縷冷氣,全面鋪開,這時候陽光像是能掛在身上一樣舒服。

等再過一會兒,這種舒適感就變成了被太陽炙熱烘烤的難受了。

學生要上學了,在街上能看到服飾各異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去學校的身影。

朝氣啊,這就是朝氣!

忽然趙傳薪覺得他們身上缺少些什麼。

是了,校服!

能體現一個地方幸福感的,不光是這個地方環境有多好,還在於基建和福利。

趙傳薪目前還算很有錢的,而且他很重視教育。

拄著拐走了半天,腦門都見汗了。

他看到了一個女人,是千葉長空。

這日本娘們似乎要走了,也遠遠地看見了一個人拄拐走的趙傳薪。

「趙桑,你平時就一個人散步麼?」

在她想來,像趙傳薪這種身份,怎麼著也至少帶幾個護衛吧?

「對啊,大家都很忙,就我一個閒人。」

趙傳薪並未多想:「你要走了是麼?」

他沒多想,千葉長空反而起了些心思。

她在想,趙傳薪總是一個人行動,若是派人來暗殺他,這倒是方便行動了。

不敢露出端倪,她趕忙笑著回應:「是啊,貴方提出了百里內不得有我們士兵駐紮的要求,這個要求略微過分,我怕帝國不會同意的。」

她還想再試探一下。

哪料趙傳薪就像沒聽懂一樣:「哦,這樣啊,百里少是少了點,其實保險隊活動可以擴大二百里的。不過就這樣吧。

對了,你回去之後,記得把這個消息登報。」

還要擴大到二百里?

千葉長空嚇了一跳。

要是二百里肯定是不會同意的,說不定就真的要戰場上見了。

「趙桑,見報很難。畢竟有些舉措,是私下裡進行的。」

日本想要占據東北經濟的壟斷地位,這種事哪裡能見報呢?

豈不是將把柄給清廷送去?

「哦,不見報啊?不見報我很難做的。你知道,我這人脾氣不怎麼好。今年二十九,下手沒輕重。」

千葉長空掏出手絹,擦擦額頭滲出的汗。

「好的,我會回去稟告上級的。」

「呵呵,負責這邊的,是兒玉源太郎吧。你就告訴他,我們在報紙上見了你們的官宣,保險隊才會停止合理的自衛反擊。」趙傳薪忽然哎呦一聲:「快點,我走不動了,長空你扶我一把,到那邊椅子坐坐。」

不好拒絕,千葉長空只好伸手。

這一下差點沒把她給壓趴下,太重了。

她腳如同灌鉛一樣沉重,好不容易蹭到了長椅邊,她說:「趙桑,可以

把手拿開了麼?」

趙傳薪的手掌使勁在對方屁股上捏了一把,這才鬆開:「哦哦,哎呀,你看我這手放的,真不是地方,長空還請見諒哦。」

話雖如此,臉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

咋說呢,對自己同胞下手,他總有種負疚感。

要禍害還是禍害外人。

時下還有納妾的習慣,他少占用一個異性資源,國內就少一個光棍漢,哎,他趙傳薪向來這樣捨己為人的!新

這讓千葉長空心裡又有了第二套方案。

這人好色,如果暗殺不成,或許也可以從這裡下手。

趙傳薪放下拐杖:「你要走了是嗎,好走不送。」

「趙桑,再見。」

「再來玩啊。」

等千葉長空離開,趙傳薪從空間裡拿出畫板,坐在長椅上開始醞釀設計校服方案。

夏季OLO衫,女孩子淺色配黑裙子,男孩子深色配運動長褲。

春秋是T恤,棒球服,加長褲。

冬天還有棉服。

各種款式都裝在腦袋裡的,趙傳薪的審美是絕對合格的,哪怕放在後世也是如此。

加上這幾年練就的嫻熟的畫技,很快幾款衣服的樣式成型。

正好,劉佳慧騎馬路過。

「佳慧,過來一下。」

趙傳薪遠遠地喊了一嗓子。

劉佳慧轉頭,笑顏如花的跑了過來。

「趙隊長,什麼事?」

「你把這個,給我嫂子送去,讓她著手把樣品做出來,合適的話以後這些衣服就給學生當校服了,要大量定製。」

接過畫,劉佳慧翻看,越看越驚訝:「以後我們的學生都穿這個?」

每個時代的審美都不同,但鹿崗鎮是意外。鹿崗鎮的流行趨勢,永遠快世界一步。

是的,是世界,不只是國內。

這身衣服穿上,學生看起來真的很精神。

不過劉佳慧對一點不太贊同,她指著女學生的裙子說:「趙隊長,這裙子是不是短了些?」

現在的大學才講究校服,校服通常是絨緞面保守中式上衣,下面裙子肯定是到腳踝的。

而趙傳薪設計的百褶裙,剛好卡在膝蓋上面一點。

趙傳薪畫里的女孩子自然是高挑漂亮,長長的好看的美腿展露無疑。

「不短,我們鹿崗鎮不光要與世界接軌,我們要超越世界。」

他想起了後世的一些觀念,其實某些思想,國內不光是保守那麼簡單,有時候趙傳薪覺得封建一直延續到二十一世紀。

無法想像,網絡都已經普及了的年代,連孩子的性教育都諱莫如深。

自以為這是為了孩子好,禁錮他們某方面的思想,但卻不知道這會對他們成年後,男女間的相處造成了多大的麻煩與矛盾。

他想打破這些陳規陋習,就從現在開始。

劉佳慧彈了彈畫:「那好吧。」

她想想自己穿這種裙子的樣子,忍不住臉紅起來。

趙隊長的膽子就是大。

虧得這是小地方,若放在一線城市,趙隊長的作為怕不是要被道德君子們噴死。

見劉佳慧忽然臉紅,趙傳薪問:「佳慧啊,咋還不結婚呢?有對象沒,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在這個時代,劉佳慧絕對算是大齡剩女了。

「啊,不用不用。」劉佳慧慌張道。「我,我,我自己就可以。」

哪有男人當面要給女人介紹對象的?

總體來說,進步的思想還沒有普及開

來,此時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見狀,趙傳薪心裡就有數了。

他拿出紙筆,唰唰寫了一行字。

折好後交給劉佳慧:「佳慧,你順便把這個給我嫂子。」

劉佳慧帶著畫和紙條走了。

雖然好奇趙傳薪寫了什麼,但劉佳慧做事非常有底線,根本不會私自拆開看看,哪怕這紙條折的很隨意。

等到了趙忠義家裡。

趙忠義家早就不是原本那個土坯房子了。

即便沒有趙傳薪的別墅那麼闊氣,也是紅磚黛瓦,蓋了三間,還有馬廄牛棚和倉房。

劉佳慧進屋後,將畫給趙忠義婆娘看,複述了趙傳薪的話後,又拿出了紙條。

趙忠義婆娘看看眼睛一瞪:「這傳薪,明知道我不識字。佳慧,你給看看寫的是什麼?」

這倒是滿足了劉佳慧的好奇心,接過紙條念了起來:「嫂子,佳慧到了成婚的年紀,在鹿崗鎮她沒親人,你幫忙……」

越念聲音越小,後面幾不可聞。

這屬實令她害羞,面紅過耳。

「佳慧,咋不念了?哦,傳薪是想讓我給你找個婆家吧,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劉佳慧眼睛微微泛紅。

她沒什麼親人了。

曾經的鏢局解散後,鏢師們四海漂泊。

她來鹿崗鎮已經站穩了跟腳。每個月的工資不菲,她一個人能吃多少用多少?除了買房子以外,她還攢了不少錢。

但是婚事一直是個難題。

沒想到趙傳薪卻惦記著她的事。

悠閒的趙傳薪坐了一會兒,開始往回溜達。

「我真是為鹿崗鎮操碎了心那。」

乾飯不知道從哪瘋夠了,跑到他身邊,嫌棄的朝他叫喚兩聲。

「我受傷了啊,你懂不懂受傷,我又不是故意走得慢。」

「汪汪汪……」

「行了你自己先走吧,狗眼看人低。」

乾飯就不講義氣的自己跑了。

看著已經很漂亮的鹿崗鎮,趙傳薪猶自不滿意。

缺了點什麼呢?

對,電燈。

他拄著拐去了治安所,找到李光宗:「咱們去採購製版設備的人應該還沒到,你記得通知他,順便購買發電機,找個工程師來建電廠。咱們要拉兩根電報,一根通往郵電局,一根直接拉到治安所。」

在治安所李光宗他們都有屬於自己單獨的辦公室,寬敞的空間,落地窗,寬大的辦公桌,舒適的海綿椅子,博古架等應有盡有。

巴拉巴拉手指頭,李光宗汗顏:「光是電報線,就算從奉天那邊拉過來也要不少錢。建電廠,拉電線,估計靡費的錢財更多。」

趙傳薪在心裡默默計算時間,銀元在民國時期依然通用,但是必須在民國結束前將銀元都花完。

「無妨,要錢撥錢,這些你都辦好。」

「那校服呢?要家長自費,還是……」

「教育體系完全免費,校服自然包括在內。校服量身定做,略微留出長身體的餘地就行,一年一換。」

按照趙傳薪設計的校服,哪怕批量定製,款項也是不小的。

畢竟鹿崗鎮有小學,初中,高中三座學校,學生加起來數量可不少。可能每年光換季校服就得好幾萬塊。

嘆口氣,李光宗苦笑說:「醫療體系補助,教育體系完全免費,每年都是天文數字啊。」

當家才知柴米油鹽貴,但李光宗的憂心忡忡,趙傳薪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靈機一動又說:「乾脆,你再聯繫懂

得建公路的人來勘測,在鎮子外規劃一條瀝青路。先總結經驗,等以後我們還要建飛機場的。」

似乎國內第一條現代公路,是在天津建的。

也不知道這會兒的技術能否支持。

「我盡力。」

李光宗目前還不太明白什麼叫瀝青路,只是聽著很高大上就是了。

鎮子才把石條路鋪好,這又要修建更高等的路了。

等裁縫去學校里給學生量身的時候,師生才知道治安所要撥款免費給學生做校服。

放學,孫長河和小夥伴興奮的討論校服的事。

到家門外,和小夥伴道一聲再見飛奔回家。

「爹,娘,我回來了。

學校要給我們做校服!」

孫家並不富裕。

鹿崗鎮的人均收入很高,但也是有窮人的。

孫尚志皺皺眉:「要多少錢?」

孫姚氏嗔怪說:「不管多少錢,既然學校讓做那就做唄。」

「你說的倒是輕鬆,我一天在外面工地上累的要死,家裡才把債窟窿堵上,手裡能有幾個閒錢?」

孫長河見父親懟母親,趕忙得意的說:「劉校長說了,校服免費!」

一聽免費,兩口子十分震驚。

就算用最劣等的布料做的,那也是白得的不是。

「長河,那你告訴老師,校服要做的大一些,不然等你長身體就不能穿了。」

百姓心裡自然有算盤。

孫長河更得意了:「春夏冬三套校服,兩年換一次,都是給我們量身子定做的。校長不讓做的太大,夠兩年穿就行。」

「啥?三套?兩年一換?」

「媽呀,這得多少錢啊?太破費了,小孩子家家的,哪裡用穿的那麼花花?」

免費得的自然歡喜,但如果太過優待,也會令人心裡惴惴不安。

原本趙傳薪還想要一年一換,但是現在李光宗已經不是當初事事都聽趙傳薪的菜鳥了,他會合理安排這些事。

孩子雖然長得快,但稍微做大一些,還有三套換著穿,不至於每年都要換。

饒是如此,孫家兩口子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當家的,你說咱們治安所就那麼有錢?這麼多學生,得花老鼻子錢了吧?」

「今天還有人傳言日本鬼子要來轟炸鹿崗鎮,小鬼子要是來了,我也拿槍上陣!趙隊長待我們不薄啊!」

孫長河不甘寂寞:「爹,小鬼子來了,我也上陣!」

「你上個屁上,好好讀書,等將來當醫生,當老師,當騎警,進保險隊!」

一些讓女娃子不上學的家長聽了直拍大腿。

這好事就這樣錯過了?

學校有食堂,中午免費管飯。現在又免費給衣服,加起來省不少錢呢。

妻財子祿,窮通壽夭,人生自打張開眼便到處都是大事。

鹿崗鎮正一點點把方方面面的福利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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