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二里地,應當有八九百米的樣子!」

趙傳薪淡定的開始擦槍。

大口徑的狙擊槍需要妥善的保養。火藥殘留擦掉後,趙傳薪又給槍上油。

港島是回南天,除了冬季最冷的時候外,全年潮濕。

不擦油是不行的。

收好槍,趙傳薪起身:「咱們撤,看看明天他們還敢不敢了。」

李之桃看了看遠處亂作一團的警隊,眼皮子跳了跳。

以前他要組建中盛堂混堂口,自詡江湖中人,可當遇上了趙傳薪,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無法無天!

那可是英警啊,說殺就殺了!

別人都是怕鬼佬,趙生卻專挑鬼佬下手!

還有這如神槍法,他料想趙生若要統一整個港島的堂口,只需要遠遠地解決掉所有香主,乃至於二路元帥,怕是用不上一個月就能完成整合。

好威!

好犀利!

這幾人大字識不得一籮筐,而且沒有讀報的經濟條件。不然要知道了趙傳薪在美國的所作所為,就一定不會感到驚訝了。

基操勿六。

趙傳薪也搞了一艘小木船,體驗一番住船屋的感覺。

曾經他去過那個發達的港島,也是有船屋的。

但那種船屋,已經成了網紅的打卡地,以及名媛群里湊錢拍照的場所,美輪美奐,設施齊全,價值不菲。

一層是精心布置的房間和洗手間。二樓餐廳和廚房以及客廳,可以在裡面唱K。三樓是吧檯和露台,穿著露臍長裙或者比基尼吹吹海風,端著紅酒杯裝逼的就著日落餘暉拍張照片,發朋友圈能讓人羨慕好久。

至於現在的船屋,撐篙搖櫓,簡易烏篷,能避雨不遮風,也就是個能躺著休息一下的地方。

湊合著活而已。

六個人擠在小小船屋裡,簡直連轉身都費勁。

趙傳薪在起初的新鮮感後,就對這艘小船產生了嫌棄心理。

「肥強,你特麼快去洗腳,腳丫子能熏死人!」

「趙生,唔系我!系蛤蟆仔!」

「肥強你住嘴!」

正愛不釋手擺弄那把韋伯利轉輪手槍的李之桃說:「都沖洗腳,趙生愛乾淨的。」

趙傳薪也去了船頭,朝下面望著混漿漿的海水,味道直衝腦門。

旁邊船屋裡的百姓,將排泄物都倒入了海中。

這還是之前風災吹毀了不少船屋,不然這裡密密麻麻全是船,每家每戶往海里倒,便能臭氣熏天。

他暗道:再堅持兩天,解決完馬上離開!

港島和別地方不同。

換成別處,趙傳薪隨便找個地兒就住下了。

可在港島,寸土寸金,許多人就有1平米居住空間。建築密不透風,哪裡有多餘地方可供住宿?

繁華的中環地帶,此時是警察重點關注對象,也不能去那裡住酒店賓館。

趙傳薪還真就得在船屋裡將就著。

用這水洗漱?

想想還是算了吧。

坐在船頭抽了一根煙,趙傳薪將煙頭丟海里。

起身,

他對裡面喊:「你們待著,我出去走走。」

等味道散散,他才想回來。

「趙生你小心啲呀,外面鬼佬正追捕你。」

李之桃等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生存環境。

其實他們在的船屋,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

只不過這裡人多,又在海上,不容易被人察覺罷了。

趙傳薪跳上岸。

這裡地處中環碼頭旁邊,後世在這裡設置了個什麼釣魚區,斜對岸就是維多利亞港。

現在則是船屋的天下。

沒走多遠,就到了銅鑼灣。

在這裡,趙傳薪就要小心行事了。

本來打算轉一圈,約麼等李之桃他們洗漱完了,臭腳丫子味道散盡就回去的。

卻聽路人議論:「今日跑馬場馬賽好精彩,8號馬「米山」,我好中意佢!」

「靠北哦(閩南話),蠢馬的啦,上回讓我輸好慘!不如11號輕靈,我看11號要贏!」

跑馬場?

趙傳薪想起港島人喜歡賭馬,而他向來喜歡湊熱鬧,就準備跟兩人走過去瞧瞧。

自上世紀中期,港島就已經開始舉辦跑馬活動,將灣仔的黃泥涌的沼澤填平,就是現在的跑馬場。

在1884年,成立了港島賽馬會,賽馬活動開始普及,規律性的舉辦。

港島人好賭,有賽馬活動自然少不得賭錢。

賭是最容易讓人興奮,甚至失去理智的活動。

趙傳薪從來不碰這個東西的,最多逢年過節親人相聚玩幾把刨么鬥地主,連麻將都不玩。

不過,到了跑馬場外面,趙傳薪卻發現很多華人都在外面觀看。

他拍拍一個人肩膀:「老兄,為何不進去?」

裡面有臨時搭建的看台,裡面坐著的全是洋人。

「撲街啊!你難道不知,我們不得與鬼佬同台睇賽馬啦。」

特麼的,真掃興啊。

趙傳薪發現在港島,處處都要分三六九等,華人在這裡的地位就同螻蟻那麼卑微。

連看個賽馬,都不能與洋人同台。

看看站在一塊大石鼓上,興致勃勃朝裡面觀望的華人百姓,又看看裡面正在等開賽的洋人。

趙傳薪有些泄氣。

他這就剃頭擔子一頭熱。

自己著急改變現狀,人家卻似乎都已經適應了這種列強強行灌輸的等級觀念。

他推搡人群,前面沒有一合之敵,全被他大力推開。

「吊距老母啊,擠咩?」

「吔屎啦你!」

「***!」

趙傳薪排山倒海,迎來一片罵聲。

他臉不紅心不跳:「誒誒,都有沒有素質,中午飯都快被你們擠出來了。

還有你,這麼大人了,站都站不穩!

老太太,這裡危險。我扶你一把,聽話昂,往後稍稍……」

推來搡去,大家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硬生生擠到了最前面。

反觀人群,東倒西歪,慘不忍睹。

可大家只是口頭上找補找補,沒人敢和趙傳薪動手。

趙傳薪長呼一口氣:「還好我身子骨結實,不然還不讓你們給擠死,這年頭的人就是不懂得謙讓!」

他旁邊的一個老頭愕然:「後生仔,我幾年都未見過比你臉皮厚的。」

「我說你老頭眼睛什麼時候瞎的,眾所周知,我這人臉皮最薄!」

「呵呵!」

老頭不再搭理他。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反正來得早的位置也被趙傳薪搶了。

賽馬正好要開始了。

一匹匹馬,被騎士牽了出來。

趙傳薪掏出魔鬼水晶眼鏡戴上,立刻就看清了8號「米山」。

之前聽路人說看好這匹馬,可就算趙傳薪不怎麼懂賽馬,也能看出這匹馬對於賽馬來說,體型過於笨重了些。

看著咋像重型挽馬呢?

實際上,在港島最早期跑馬場的賽馬中,經常能看見蒙古馬的身影。

也就是近些年來,賽事的影響逐漸擴大,才引進了不少西方馬。

即便如此,現在的賽馬活動中,馬匹也是五花八門。

但凡覺得能拿得出手的,賣相好的,都敢上場搏一搏。

趙傳薪甚至看到了頓河馬的身影。

鹿崗鎮最多的好馬就是頓河馬,簡直是保險隊爭搶的第一目標。

作為戰馬,頓河馬無疑是最優良之一。

隨著趙傳薪長身高,增體重,普通馬馱著他會顯得吃力。

例如在日本的時候,他本想要弄一匹馬騎乘,跨上去感覺像在騎狗,遂放棄了。

日本馬的肩高只有一米三左右……

比賽開始了。

趙傳薪身旁的老頭剛剛和他拌嘴,這會兒又忍不住說:「11號騎士騎術精湛,我覺得他會贏。」

年紀大的人就這樣,話密。

而趙傳薪睜眼說瞎話,為拆台而拆台:「是嗎?我看好8號米山,8號是最棒的,掌聲送給8號!」

老頭一聽就炸了:「蠢!米山用來犁田,或許能拿第一!」

趙傳薪不以為意,樂呵呵道:「你老不懂不要亂說,你看米山,肩高怕是有一米七了,看那肌肉發達的樣子,一看就是冠軍的料!」

讓你剛才罵我臉皮厚,把你氣出腦溢血!

老頭果然很生氣,這是一種認知上的尊嚴被踐踏後的惱羞成怒。

「蠢貨!骨細,肌肉隆起,這樣的馬性烈才能跑。你知唔知?不懂不要亂說!」

「你老才不懂,馬必須骨架子大,強壯,性子穩定溫和易操控,這樣才能奪冠。」

「朽木不可雕!」

「老頑固!」

兩人一人一句,你來我往,唇槍舌劍,旁人都聽的懵了。

好傢夥,馬還沒賽呢,一老一少先要分出個勝負?

好在,令槍一響,眾馬竄出去。

比賽,開始了!

因為馬匹種類繁雜,也沒有後世那些關於體重等標準。才剛跑起來,差距便明顯拉開。

果然,11號一騎絕塵!

但是,被趙傳薪和老頭都不看好的8號,雖然跑不過11號,但是竟然只落在第二名。

外面圍觀者大呼小叫,吹口哨和咒罵聲不絕於耳。

贏錢的歡欣鼓舞,輸錢的破口大罵。

趙傳薪也看的挺樂呵的。

這就好像看球,哪怕你不感興趣,可身臨其境後,也會被現場情緒帶動。

老頭得意洋洋:「如何?11號是肯定會贏的。」

趙傳薪面露詫異:「你老一把年紀了,好勝心太強了吧?成熟點好麼?」

老頭好懸沒氣吐血。

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說你不成熟。

老子都半截身體入土了,你說我不成熟?

什麼都讓你給說了。

於是氣呼呼的把頭一扭。

趙傳薪樂呵呵的,專心看比賽。

好傢夥,米山從第二名,此時落到第三。

然後是第四,第五,第六……

它被一匹匹馬反超,最後,排在了第十二名!

問題是,十二名是最次名次。

越過終點線以後,那11號馬很***的還去咬米山。

在趙傳薪看來,米山塊頭那麼大,肯定是要反擊的,結果慫的一匹,灰溜溜的躲到了一旁。

老頭看了

哈哈大笑:「馬和人一樣,不是個子大就夠威夠膽!」

內涵誰呢?

趙傳薪若有所指:「馬遇上洋馬受欺負,有些人遇上洋人,卻要讓洋人好看。而另外一些人,卻甘願為奴,還引以為傲!」

老頭上下打量他:「後生仔,你以為老夫就是那種給鬼佬當奴隸的人?」

「啊?」趙傳薪無辜道:「你這老頭,話可不要亂說,我這樣帥氣的人,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老頭捋著自己花白的山羊鬍子:「你知道幾十年前,鬼佬麵包中毒事件麼?」

這下,趙傳薪懵逼了。

「不知道。」

他了解歷史了解的很片面,細節基本記不清。

「曾經,鬼佬是很囂張跋扈的。

後來,不斷有華人抵制英國人統治,最有名的是向鬼佬出售毒麵包。

以至於,鬼佬慌了,他們不得不拉攏華人來管理華人。

港島有今天的局面,就是當初那批人爭取來的。

你這就受不了了,當初華人比現在還要慘!」

趙傳薪沉默了一下:「您老,就是賣給洋人毒麵包的人吧?」

「不錯!我當時在和合圖任職白紙扇,策劃的這件事。那時動靜很轟動,鬼佬怕了,也沒有敢抓我!我身後就是數萬幫眾,抓了我還有第二個站出來!」

「牛逼!

失敬失敬!

我收回我的話,還要向您老多多學習!」

你看,趙傳薪正是知錯就改的好青年。

原來這個時代除了他以外,還有人用這種剛烈的手段對付鬼佬!

得知老頭的傳奇歷史,立馬道歉。

老頭自得一笑:「後生仔,你是北方口音,老家在哪?」

「老家啊,在關外了。」

「關外?那可不近!人家都往關外逃荒,你怎地還來了港島?關外也是好地方呀。」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不過主要來做點生意。」

聽到做生意,老頭點點頭,提點了一句:「在港島做生意,方方面面都要照顧到。

鬼佬的掣肘,各個堂口要打點,差人吃拿卡要,不容易啊。

現在的港島,和當年不同咯,自己人也禍害自己人。

老夫認得些堂口的人,都是當年和合圖分裂出去的,若有需要,可以幫你牽線搭橋。」

人老了喜歡嘮叨,當趙傳薪不抬槓的時候,老頭就多說了幾句。

趙傳薪沒接茬。

他沒時間也沒耐心慢慢磨蹭,那也不是鹿崗鎮的行事風格。

堂口什麼的,不聽話干就完了。

他指著已經跑完一場的賽馬:「您老知道這些馬要送哪麼?」

其實他是看好了11號,這帶回去當種馬不錯。

「今天太晚的話,會在跑馬場停一晚,明天各回各家,沙咀,西貢,大嶼,哪都有。最多的,還是就近運太平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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