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劉遠山登時懵了。後面趙傳薪推了她一把:「愣什麼,下船啊?」劉遠山手腳僵硬,走路都順拐了,提著大箱子下了船。

趙傳薪喝道:「吹水駒,去船上,把米山牽下來。」劉遠山不知道趙傳薪和誰說話。

卻見那群漢子中走出一個,笑嘻嘻沖趙傳薪說:「好嘞,掌門,米山不會踢我吧?它可是不服管教得很。」

「你就說我讓你去的,它就不會踢你了。」吹水駒一溜煙的跑上船,比趙傳薪更加粗暴,直接推開下船的人。

這次沒人敢叫罵,看著一群凶神惡煞的漢子,心虛呀。劉遠山愕然的看著趙傳薪。

原來,這些人竟然是來迎接他的。掌門?這燒炭工,究竟是什麼人?牌面竟然這般大?

面對這種氣場,她慫了,趁他們寒暄,悄悄的往外面鑽去。這種竹子手編、邊沿線用柏木做成的行李箱,本身分量就不輕。

加上衣服和日用品以及書本等,就更加沉重了。但是她人小力氣大,提著巨大的旅行箱,竟然健步如飛,快速鑽入人群。

沒走多遠,她就看到了一個被舉起來的寫著

「劉遠山」的破爛木板子。

「先生,我是劉遠山。」劉遠山大喜,趕忙快走幾步。她單純因為覺得鹿崗鎮慈善會有人來接自己而開心。

那是一種忽然找到了靠山,和受到了重視的感覺。只是走近以後,她又開始猶豫。

眼前這人個頭四尺七寸多些,個頭不高,三角眼,穿著短褂,因為天熱敞著懷,怎麼看上去有種街上潑皮的氣質?

鹿崗鎮慈善會的工作人員,會是這個樣子嗎?三角眼聽見劉遠山的話後,上下打量她,臉上露出了滿意而愈發濃郁的笑:「劉小姐,你好啊,我代表鹿崗鎮慈善會歡迎你的啦……」劉遠山一方面擔心萬一真是鹿崗鎮慈善會,說錯了話,會不會得罪到人家。

一方面,又覺得不妥。所以小心翼翼的問:「額,先生,請問怎麼稱呼您?就您一個人來麼?」三角眼臉上現出一絲不耐:「那還能有多少人的啦?畢竟今天只迎接你一人。」劉遠山見他連名字都不願意報,心下更加狐疑。

但是,她把省吃儉用下來的錢,以及未來的生活費,都拿來購買船票了。

她已然到了港島,好像已經沒有回頭路。

「先生,我能等等我的朋友嗎?」三角眼臉色微微一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嘛?」

「……」另一邊,趙傳薪對李之桃說:「可以啊,桃桃的名聲看來在香江已經很響亮了,連英國佬都不敢管你。」李之桃臉黑,撓撓頭咧嘴笑,倒是牙很白:「掌門,不要笑話我了。他們不是給我面子,是給咱們玄天宗面子。」趙傳薪看他們穿戴統一,從腰間衣擺下,隱隱露出槍套,看來都配上手槍了。

這些人里,除了李之桃原來的幾個兄弟,其餘都是陌生面孔,應該都是玄天宗裁決團的裁決者。

看著倒是龍精虎猛,就是不知道真打起來,有幾分真本事。

「玄天宗怎麼樣了?彌墩那老小子沒為難咱們吧?」

「掌門,彌墩已經離任了,據說去昆士蘭當總督去了。新來的總督叫盧押……」

「擦,這貨沒鬧么蛾子吧?」

「那倒沒有,反而讓英國警察收斂,不招惹我們玄天宗。」說了兩句,趙傳薪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結果沒看見劉遠山。

乾飯機靈,有眼色的打小報告:「汪汪汪……」趙傳薪順著乾飯的視線望去,見劉遠山正和一個男人說話。

起初那男人臉上還帶笑,後來漸漸地似乎失去耐性,開始去拉扯劉遠山,似乎想要強行將她帶走。

趙傳薪問李之桃:「那邊的人,你認得嗎?他是鹿崗鎮慈善會的工作人員嗎?」

「不認得,他應當不是慈善會的。」趙傳薪眼睛一眯。先是掏出一根雪茄點上,旋即朝那邊走去。

李之桃等人自然是立即跟上。三角眼拽著劉遠山的衣服:「劉小姐,你已經到了港島,沒道理不跟我去慈善會。」

「先生,等等,求您再等等,我朋友馬上就到。」三角眼加了把力氣:「我看你根本沒朋友,快走吧。」結果他沒拉動。

這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力氣咋恁大?

「我啷個騙你?我真有朋友噻!」情急下,劉遠山冒出了川音。三角眼臉上多了幾分凶厲,惡狠狠道:「劉小姐,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走,港島魚龍混雜,不是你一個嬌小姐可以亂闖的……」劉遠山終於覺得不妙了,右手捏鳳頭拳,抵在三角眼的手肘內,稍微用力,三角眼吃痛鬆手。

然後,劉遠山用了個婆娑步後退,浮中見沉,做了個防備的手勢。三角眼揉了揉手肘肘彎,露出本來面目:「臭婊子,不聽話是吧?」說著,他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正在這時,他看見劉遠山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然後,三角眼覺得後頸發痛,被人捏著脖子後,硬生生的提了起來。

有個渾厚的男聲道:「不聽話怎地?草擬嗎的,竟敢冒充鹿崗鎮慈善會作惡?」劉遠山一縮脖子。

別看她跟趙傳薪說她練過拳法,然而根本沒和人打過架。一看趙傳薪來了,自然欣喜。

又覺得他好兇哦!李之桃哪能讓趙傳薪動手,他趕忙上前:「掌門,交給我吧。」趙傳薪將掙扎著的三角眼放下。

李之桃上前,伸出粗壯的嚇人的手臂,手如鷹爪,死死扣住三角眼的脖子:「丟累老母,活擰了?說,你是什麼人?為何打著鹿崗鎮慈善會的幌子騙人?」三角眼被摳脖子摳的眼睛泛白,臉色漲紅。

半晌也不開口。李之桃怒道:「竟然不回答我?」旁邊趙傳薪咳嗽一聲:「會不會是他被你掐的說不出話呢?」李之桃一愣,訕訕的鬆手。

三角眼捂著脖子大聲咳嗽。緩過氣後,見一群玄天宗的人馬將他團團圍住,眼中全是恐慌:「各位玄天宗的好漢,我沒招你們那。我是勇義堂的人,給個面子……」李之桃聽的大怒,手背青筋暴起,抬手一巴掌過去,將這人扇的原地轉了個圈。

「給你面子?勇義堂有個幾把面子?」本以為自己的堂口能有幾分面子,結果鼎鼎大名的港島桃桃根本不放在眼裡。

是的,三角眼認得李之桃,現在許多人都認識港島橫空出世的這麼一號狠人。

據說曾經這人還上不得台面。可不知怎地,去了一趟北邊,再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帶著的那支叫作裁決團的隊伍,訓練了短短几個月,竟然打遍港島無敵手。

這讓港島本土的派系,變得內捲起來。趙傳薪不耐煩道:「快他媽說,你假扮鹿崗鎮慈善會拐騙婦女,究竟是什麼目的?」三角眼見一群裁決者眾星拱月圍著趙傳薪,知道這人才是話事人,趕緊說:「這位老大,我們不過也是混口飯吃,給美國加利福尼亞那邊的馬欄送人。老大你知道的,學生伶俐,價格更高……」看書喇又是拐騙國內婦女,出洋去

「賣藝賣技」。趙傳薪吐出雪茄煙霧,聲音轉冷:「你們打著鹿崗鎮慈善會的幌子,拐來了多少人?」三角眼支支吾吾不說。

這時候,有個英警提著警棍走了過來。三角眼見了,趕忙喊道:「阿sir,救命啊……」英警看看他,對李之桃說:「我認得你,你是玄天宗的桃桃。」趙傳薪殺機已起,但是按捺住了。

他冷眼看著這個英警,想聽聽他說什麼。李之桃說:「玄天宗辦事,你忙你的去,回頭自然有好處可拿。」看來那個新來的港督盧押,任由玄天宗發展,背後有許多彎彎繞的貓膩啊。

熟料英警皺眉:「今日我在,誰也別想在維多利亞港鬧事,將他放了,到此為止。」劉遠山見了英國警察,本能的畏懼,往後撤了一步。

在天津衛,英國人可是很囂張的。這時候,趙傳薪叼著雪茄忽然插嘴問那英警:「你認得他吧?拿了勇義堂的好處?」英警一愣,旋即大怒:「別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劉遠山看見英警發怒,嚇得扯扯趙傳薪衣角。

這是她的事,她不想給仗義出手的趙傳薪惹麻煩。然而,她手裡一空,眼前一花。

只見趙傳薪猛地竄上前,薅住了英警的短袖襯衫領子,缽大的拳頭轟在了英警的面門。

英警被打的腦袋向後仰,但是衣服被趙傳薪扯住,想倒也倒不了。趙傳薪一拳接著一拳,連著五拳,將英警打的鼻口竄血,身體軟塌塌的向下滑,不省人事了。

猛地將英警身體推開。圍觀者驚呆了。從來沒見過在港島,敢這樣明目張胆、這般兇狠打英警的中國人。

太兇殘了!地上的三角眼嚇蒙了。桃桃就算再凶,可從來沒和英警發生過衝突。

劉遠山張大了嘴巴。在船上,這人還嬉皮笑臉的,她絕想不到,這個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趙傳薪來到三角眼面前蹲下:「說,拐了多少婦女了?」

「只,只有七八個……」

「很好。」趙傳薪血往頭上涌。建立慈善會,一來他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太苦了,力所能及的幫襯一二也就是了。

二來,他有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故意邀買人心。這些名聲,在將來是能用得上的。

現在,有一隻老鼠掉進了本來很好很白的粥里。這讓他憤怒至極!於是,他開始往後撤。

眾人愕然,這是在幹什麼?就見趙傳薪撤了約麼七八步外,霍然轉身,開始助跑……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