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看著熟悉。

原來,這對夫婦,竟然是班傑明·戈德伯格的父母。

可是,班傑明·戈德伯格的父母看上去都很正常啊,怎麼會生出來這般古怪的孩子?

當然,弗萊迪·帕維特絕對不會說出自己的心聲。

他微微頷首:「歡迎二位蒞臨寒舍,你們是想要帶走班傑明嗎?」

他發現,當他問出口後,這一對夫妻的表現很有趣。

男人是矜持而略帶傲氣的昂首點頭,女人卻柳眉微蹙,顯得心事重重。

「是的,帕維特先生,我認為,班傑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尤其不該和一些不做所謂的人交往。」

弗萊迪·帕維特心說果然如此。

儘管心中不快,弗萊迪·帕維特還是按捺住。

他說:「戈德伯格先生,你儘管將孩子帶走。」

得到許可,塞繆爾·戈德伯格進門,朝班傑明·戈德伯格走去。

而瑞秋·克維斯卻落下一步,悄聲對弗萊迪·帕維特說:「帕維特先生,給您添麻煩了。塞繆爾的話有些失禮,還請您不要介意。其實,我認為班傑明來這裡玩耍,對他是有好處的。」

弗萊迪·帕維特恍然。

原來是這夫妻對待孩子的意見不合。

但是看到塞繆爾·戈德伯格很有父親威嚴的在訓斥班傑明·戈德伯格,

弗萊迪·帕維特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他想了想說:「夫人,伊森莊園容得下一個想法天馬行空的少年,只是你知道,鎮民們……」

瑞秋·克維斯點頭:「抱歉了,是我唐突了。」

她的表情有些失落。

弗萊迪·帕維特看的心跳加速。

這個女人,表情稍微那麼低落一些,便能勾人心弦。

他真想說,以後隨便讓班傑明·戈德伯格來玩耍。

但是想到那些流言蜚語,萬一趙傳薪回來了,覺得不喜,那反而不美。

作為一個合格的英國管家,當家主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他就形同一個面臨將軍檢閱士兵,是需要全力以赴準備好的。

現在,他許多事情都辦砸了,要是連莊園的聲譽都沒了,趙傳薪回來一定會怪罪下來。

他可不願意失去這份高薪工作。

瑞秋·克維斯見弗萊迪·帕維特沒說話,她失望了。

她對自己的美貌和氣質很自信。

這是她的武器,以此來攻城略地,從小到大所向披靡,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例如,一個風度翩翩,英俊倜儻的丈夫,旁人夢寐以求的優渥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兒子班傑明·戈德伯格了。

這小傢伙,剛出生就呆頭呆腦,後來忽然有一天開竅了,變得極為聰明。

可是,麻煩隨之而來。

小傢伙的思維過於活躍,路邊的石子他能幻想成一座高山,道路中央積水的水窪能想像成一汪渾濁的湖泊,鞋子能想像成飛翔在天空的巨船……甚至將他父親的獵槍拆了,說是要給他造出一個能將子彈打到太空的槍……

她和塞繆爾·戈德伯格為了班傑明·戈德伯格,才搬到這裡,希望換個環境對他的「病情」有所改善。

可來此後,沒多久,他就和鎮子上的「大戶」伊森莊園中的黑人僕從交上了朋友。

這把塞繆爾·戈德伯格氣壞了。

塞繆爾·戈德伯格機智而善於鑽營,年紀輕輕時,就躋身於銀行家之列,到現在更是白人中妥妥的中產階級典型代表。

如何可以讓後代與一個黑人交往呢?

可瑞秋·克維斯倒是覺得,自從班傑明·戈德伯格來莊園玩耍後,行為變得不再那麼古怪。

似乎那些古怪的話,都跟那個傻乎乎的黑大個說完了,所以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正常了不少。

這絕對算是一件好事。

也是因此,她和塞繆爾·戈德伯格產生了分歧。

本想靠美貌和氣質,讓伊森莊園的管家弗萊迪·帕維特偷偷放水,可現在看來,弗萊迪·帕維特更注重莊園的聲譽。

「帕維特先生,您不要把鎮子上愚昧的鎮民的話放在心上好不好?」

這個美貌的少婦,露出了楚楚動人的神色。

弗萊迪·帕維特眼皮子跳了跳,表情微微不自然。

他雖然生活中一向得體,嚴格要求自己,但畢竟也是人,而且還沒有結婚。

面對風情變幻的少婦,真是有些吃不消。

正在這時,塞繆爾·戈德伯格已經帶著班傑明·戈德伯格走了過來。

瑞秋·克維斯馬上收起了楚楚動人,而弗萊迪·帕維特也變的更加正經。

塞繆爾·戈德伯格彬彬有禮,卻不容置疑的說:「帕維特先生,我不希望再看見這個黑大個,出現在班傑明身旁。」

不等弗萊迪·帕維特說什麼,

班傑明·戈德伯格搶先說:「伱不可以這樣做,你沒有權力要求我和誰交朋友,馬庫斯是我的朋友,鎮子上唯一的朋友。」

「哦,小傢伙,你現在還小,不懂世事險惡。」塞繆爾·戈德伯格露出了頭痛的表情:「等你年長些,你就懂得聲譽對一個人有多麼重要了。」

班傑明·戈德伯格憤怒道:「無論到何時,交朋友這件事,都不應該成為判斷一個人聲譽的依據。」

「好了,班傑明,不要胡說八道了。」塞繆爾·戈德伯格說:「現在,跟帕維特先生說再見,我要送你去學校了。逃學是個不好的習慣。」

而瑞秋·克維斯,卻在一家三口走出大門後,偷偷的回頭,沖弗萊迪·帕維特俏皮的眨眨眼。

這誰能頂得住?

想想吧,一個看起來氣質溫婉的賢妻良母型少婦,忽然露出了俏皮的神色,殺傷力有多大?

弗萊迪·帕維特心臟又不爭氣的猛跳了幾下,不禁露出苦笑: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啊。

於是只能轉頭,將氣撒在了馬庫斯·恩格魯瑪身上:「都是因為你,以後切記不要招惹是非了,老老實實做你分內事,不要偷懶。」

馬庫斯·恩克魯瑪傻乎乎的點頭:「是,帕維特先生,我會做好事情的。」

「……」

朽木不可雕。

弗萊迪·帕維特轉身往回走了。

……

趙傳薪本想去舊金山的唐人街去看看,余文軒那狗東西也不知道將唐人街管理的怎樣了。

但是,他的時間很緊。

武器工廠要開設,新武器要研發,而且最關鍵的,這次他來美國主要是為了賺錢。

為此,他都犧牲了自己的小暴脾氣。

所以沒顧得上去舊金山看看,直接帶人坐火車,橫跨東西部趕往紐約。

他們已經快抵達紐約了。

苗翠花這時候才有了點遠離家鄉的憂愁。

她有些心神不安的問:「咱們到了地方住哪裡呀?」

趙傳薪笑著對苗翠花說:「肯定有地方住的,而且相當有小資情調的地方。花姐,你猜猜看會是什麼樣?」

苗翠花不懂什麼叫小資,但是她懂情調。

眨眨眼,湊他耳邊吐氣如蘭:「情調麼?這個俺懂啊,咱們到地方不休息就情調嗎?」

趙傳薪錯愕:「我讓你猜,沒讓你許願啊,什麼到地方就情調,想什麼呢?我可是正經人。」

苗翠花一愣,誤會了嗎?

看來還是要多讀書,不但要讀國內的書,也要接觸外文。

至少小資什麼的,她就不太明白。

李叔同指著車窗外:「傳薪,你說美國的百姓,過的也不怎麼如意呀。看那些破房子,外面胡亂的堆放柴火和各式農具,和咱們國內沒什麼區別。」

趙傳薪嗤笑說:「那你以為國外就是月亮更圓,制度就更美好,連空氣里都是富得流油的味道?我告你吧,底層百姓都幾把一個德性,民不聊生。」

劉遠山的眉毛很黑很濃,這和一般的女性不同。

自從到了美國,她的眉宇間,才露出了一個少女到了異國他鄉該有的擔憂和畏縮。

所有事都是陌生的。

她忍不住說:「燒炭工兄,我聽說,咱們國人到了美國,會遭受歧視,這是真的嗎?」

「比真金還真,你可要做好準備。」趙傳薪心說你終於知道怕了。「可千萬別想著給家裡找個白人女婿,那你的幸福就完蛋了。」

當初,他可是因為這個,一路從西殺到東的。殺的血流成河,雞犬不寧。

可人都是記吃不記打,怕是到了如今,那些人已經忘記了被他支配的恐懼。

「說什麼呢,真是的。」劉遠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俏臉一紅,啐道:「我要專心學業,報效萬里河山。」

「不是說,學成了文武藝,報效與我麼?」

劉遠山不好意思的抿著嘴:「唔,忘記了,學成了我會為你工作,放心吧燒炭工兄。」

幾人正聊著,列車緩緩駛入車站。

看看外面公告牌,紐約站到了。

趙傳薪起身,伸了伸懶腰:「準備一下,要下車了。瑪希娜,帶好你的紋身工具,在美國怕是弄不到你們的顏料。」

瑪希娜大大咧咧,在卡納卡人的觀念里,沒有太多恐懼和憂愁,往回倒退一百年,他們當中的許多人,甚至還過著採集和狩獵生活。

因為土地太富饒了。

下了火車,趙傳薪一眼就看見了熙攘人群中的弗萊迪·帕維特和傑西·利弗莫爾,還有一個高大健壯的黑叔叔。

主要是那黑大個,身高兩米左右,四肢異常發達,舉著個接站的牌子,在人流中鶴立雞群。

就算是黑人,在這個時代,想要長這麼高的個子也殊為不易。

傑西·利弗莫爾先看見的趙傳薪,欣喜萬分喊道:「趙先生,這裡。」

而弗萊迪·帕維特,則保持一位紳士該有的禮節,沒有大呼小叫。

反而對旁邊的黑大個,不滿的說:「還舉著牌子做什麼,可以放下來了。」

黑大個:「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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