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榜挑戰。

時間太久,人們甚至已經忘記了上次挑戰的時間,只是隱約記得,上一個挑戰地榜的人榜冠軍,被打成殘廢,剛離開戰劍城,便一命嗚呼。

自從第一屆千宗潛力戰開啟之後,歷史上人榜挑戰地榜的事件,兩個巴掌都能數得出來。

幾百年來,甚至只有一人成功,但也是兩敗俱傷,拼的你死我活。

階層固化。

出生在富豪世家的少爺,和街邊乞討的乞丐,是兩條不相干的線,永遠不可能有交差,隨著時間流逝,只會越來越遠。

飲食、見識、教育。社交……各方各面,都是天塹般的差距。

哪怕一個窮鬼突然發了一筆橫財,他除了會買更多的饅頭,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山珍海味。

而二流門派與九大派相比,就是富豪與乞丐的階層差距。

有些功法,你二流門派有錢也買不到。

有些丹藥,你二流門派都沒有聽說過。

更別說築基長老親自指點,還有那可怕而又殘酷的修煉環境。

九大派人人努力,人人競爭,人人都是天才,這裡宛如一座熔爐,你稍敢不努力,便可能被直接淘汰……而二流門派內,羊群里找駱駝,你眼前全是弱者,你比所有人都強,所以你很容易在舒適區迷失自己。

身後沒有人鞭打,很少有人能克服懶惰,這是所有生命的天敵。

九大派是巨擘,千年來,無人能夠撼動,哪怕當年的天賜宗都不行。

挑戰令的光澤散去,所有觀眾盯著戰台,甚至比剛才地榜戰鬥還要令人激動。

這時候,九大派的長老都一臉感興趣的模樣,神色認真了起來。

王君塵平靜的看著戰台,明顯也有些興趣。

這一刻,中樞院那些準備要撤銷的攝影蟲,紛紛飛回來,從各個角度將戰台籠罩起來……這一刻,全國諸城,都能看到越榜挑戰,所有人也十分感興趣。

先不談勝負,越榜挑戰,本身便有著特殊的意義。

這是燃燒生命,在朝著已經固化的階層咆哮,雖然知道結局是必輸,但所有人的內心,期待的是一舉戰勝,是熱血反轉。

……

戰台之上。

風玄池那名弟子滿臉寒霜,沉默著走到戰台中央,他每邁出一步,腳下都有寒霜蔓延,似乎宣洩著殺念。

剛才的前十排位戰,他命不好,第一戰遇到了煉血軍營的鍊氣六重,只能認輸,正滿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

第十名的獎品,明顯比前五要差很多。

可好死不死,連人榜那些垃圾,都敢來挑戰自己。

這簡直是恥辱,是奇恥大辱。

被人榜挑戰,就像是有條狗在你腦袋上撒尿,哪怕你把它宰了,也會惹一身騷。

「滾上來,受死!」

風玄池弟子法袍飛揚,劍芒一閃,青鋒瑤瑤指著台下的寧田江,咬牙切齒。

三招。

他要在三招之內,將其斬成殘廢,讓他明白,九大派的威嚴,從來沒有人能夠觸犯。

……

「報上你的宗門名稱!」

這時候,戰劍城負責主持的中年人,看著寧田江,朗聲說道。

這一瞬間,觀眾席頓時譁然。

人們不斷猜測,這個敢挑戰地榜的狂徒,到底什麼來路。

金劍門?

紅葉宗?

還是寧玄門!

總該不會是天罡宗吧!

剛才人榜的戰鬥,很多人甚至都沒有細看,前三就已經出現……攝影蟲都是寥寥帶過,沒有激起一絲浪花。

而不少關注過人榜戰鬥的觀眾,全凝神靜氣。

能一招打敗金劍門弟子的人,也不是善茬子,雖然挑戰地榜無望,但也一定是一番苦戰,不少人甚至有些期待。

「這是,寧田江,寧師弟?」

岩塵宗觀眾席,王竹青手掌緊握,遠遠認出了這個曾經的師弟……據他所知,寧田江應該在一個三流門派,可能是有些奇遇,但挑戰地榜,難於登天。

……

「天!賜!宗!」

寧田江舔了舔嘴唇,萬眾矚目中,緩緩朝著戰台走去,他的瞳孔,閃爍著迫不及待的熾熱。

這一刻,終於來了。

……

「天賜宗?什麼門派?」

「沒有聽說過啊,所有出名的二流門派,我基本都知道,唯獨沒有聽說過什麼天賜宗。」

「不用猜測了,天賜宗是一個三流門派,垃圾中的垃圾,據說幾百年前輝煌過。」

觀眾席議論紛紛,有些知情人,簡單講解了一下這個宗門的歷史。

貴賓席最中央,段雪寒的手掌微微動了一下。

雖然沒有勝算,可看到天賜宗有如此熱血的弟子,他心神還是微微波動著。

「放心戰吧,天賜宗還有兩個老祖宗沒死……只要你能留下一口氣,我必然會讓你生龍活虎。」

段雪寒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是他這個頂級丹師的自信。

……

戰台之上,風玄池弟子法袍一盪,九彩霓虹光層層疊加而起,將戰台照耀的一片炫目。

嘩!

全場沸騰。

九彩霞光,乃是最高階的法袍,也只有九大派有這種實力穿戴。

一浪又一浪的吶喊與噓聲中,戰鬥還未開始,人榜的弟子,已經被踩在腳下,沒有抬頭的機會。

這就是階層的力量,它雖然無形無色,但卻能讓你悄然絕望,九彩霞光,有錢都買不到,二流門派,哪裡能得到。

「九彩霞光嗎?簡直丟人現眼!」

即將踏上戰台,寧田江腳掌突然一頓。

萬千觀眾的喝倒彩的噓聲中,他嘴角微微一動。

「你們這些人,以為自己站在雲端,永遠高高在上,其實只是一群可憐的蛤蟆而已!」

一聲嗤笑落下,全場戛然安靜下來。

靜!

鴉雀無聲的靜。

轟!

一層璀璨到極致的霞光,瞬間將整個戰台籠罩,宛如漆黑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一層、二層……五層……八層、九層……

十層!

當第十道霞光沖天而起的時候,整個看台噤若寒蟬。

十全真彩光。

這可是皇子才有資格穿戴的法袍,只有皇庭靈縫師能夠做得出來,哪怕九大派,都從未得到過啊。

這一瞬間,風玄池的九彩霞光,黯然失色,宛如皓月旁的一點暗淡星光,卑微渺小。

「啊……這!」

煉血軍營的看台之上,黃靈靈嬌軀微微一動,那完美無瑕的側臉,一陣悸動。

十全真彩光,這不是只有師兄才能縫出來的靈袍嗎?

師兄?

唉!

黃靈靈瞳孔陡然一亮,隨後暗淡下去。

台上那個弟子,根本不是趙楚。

在煉血軍營不遠處,盤坐在萬劍宗角落的馮浩嚴瞳孔一閃,似乎有綠幽幽的鬼火在燃燒,全身繃帶的他,顯得陰森詭異。

「黃靈靈,你再怎麼阻止都沒用,千宗潛力戰之後,你和我的婚約,一定會履行……趙楚,最近你銷聲匿跡,應該是死了吧,真可惜,我多想親自報仇,將你碎屍萬段。」

馮浩嚴骨骼一陣爆裂。

今日趙楚前來,換了一身穿扮,一來便直接睡覺,所以馮浩嚴並沒有發現。

無數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寧田江緩緩站到風玄池弟子面前。

「哼,以為一件區區法袍,便能囂張跋扈嗎?」

風玄池弟子靈海震動,五重鍊氣之力,滾滾燃燒開來,使得整個戰台一陣熱浪席捲。

靈袍的事情,本來自己要炫耀一下,誰知道丟了人,他更要好好收拾這個弱小的對手。

「你最好自己滾下去,我的目標,不是你!」

寧田江黑袍飛揚,一句話落下,平靜的像是街邊買菜。

「好狂的人!」

「這是活膩了嗎?」

「竟然讓地榜第十自己滾下去,這是個蠢貨嗎?」

人群再次譁然,寧田江宛如一個漆黑油亮的白痴。

「你在找死!」

這一刻,風玄池弟子臉色一寒,徹底被點燃,胸膛內的怒火,燃燒三天三夜,都難以熄滅。

奇恥大辱,唯有鮮血能夠洗刷!

嗖!

劍出如龍,風玄池本就以身法見長,人們眼睛一眨,這弟子已經在寧田江身後,快如鬼魅。那一劍,刁鑽如歹毒的蛇,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斬向寧田江後背。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寧田江竟是巍然不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更不用說反擊。

「小心……呃,其實也沒什麼小心的!」

看台之上,方三萬心臟一跳,剛有些緊張,隨後又放鬆下去。

以寧田江的實力,怎麼可能被這種貨色偷襲。

「結束了,原來是一場鬧劇!」

「就是,還以為身穿十全真彩光的少年,能有多強,原來是個廢物,不知道從哪發了筆橫財。」

眾人失望的搖搖頭。

果然是一面倒的戰鬥,毫無觀賞性可言。

段雪寒也是一陣皺眉,剛才十全真彩光綻放光澤,他甚至都有一些小小的激動。

可惜實力差距太大。

……

「死吧,你們這些二流門派的垃圾,全部不堪一擊。」

風玄池弟子獰笑著,劍刃幾乎已經斬到對手皮膚,這一劍他竭盡全力,普通法袍,根本不可能抵擋,畢竟,自己也是參加過無悔城浩劫的榮耀外宗,實戰能力要超越一般人。

地榜第十,放眼整個青古國,他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人。

「這就是你的實力嗎?」

眼看就要斬破要害,風玄池弟子的笑容,卻永遠定格在了臉上。

一道冷漠的聲音,竟然響起在自己身後,貼著耳朵,宛如死亡的鬼音,近在咫尺。

冰冷,無情,沒有一絲波動。

嗡!

這時候,他的一劍,終於刺入寧田江體內。

可惜,預想中皮開肉綻的情景,並沒有出現,那道人影隨風而散……是殘影。

轟隆!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大地被一拳震塌,寧田江隨手從地面掰下一塊一人高的巨石,而後高高舉起。

「你知道什麼是武學嗎?」

風玄池弟子驚愕的轉身,卻見寧田江屈指一彈,那塊巨石,悍然朝著自己頭頂壓下。

咔嚓!

一瞬間,風玄池弟子的腳下,大地龜裂,他的膝蓋陡然噴出兩道血花,竟然是直接碎裂……咔嚓……宛如一座山脈壓在肩上,他瞬間崩潰,直接是跪倒在地。

「忘了告訴你,我也是……四萬妖一代。你的倨傲,毫無意義。」

緩緩走過去,寧田江輕輕一腳踩在風玄池弟子身上,仿佛在平靜的聊天。

「【重劍無鋒】……這是我萬劍宗不傳之秘,他怎麼能學會,而且看火候,明顯比內宗弟子還要嫻熟!」

看台之上,萬劍宗長老心臟一跳,猛地站起身來。

那塊一人高的巨石,就是一柄鈍劍……重劍無鋒,可壓下萬鈞之力,將敵人粉身碎骨,劍氣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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