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兩年,活到十八歲,是理論上最好的結果。」

圖書館裡,赤蕭蕭的老師輕聲嘆息,「實際上,她……就在這一兩個月了,甚至更短。」

說罷,這位五行級的咒術師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只剩一道聲線傳音入密般進入李觀棋耳中:

「這孩子沒有朋友,學校里的大洛人不多,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裡,多陪陪她吧。」

李觀棋沉默著,心中百感交集。

年輕生命的流逝,總是會讓人為之扼腕。

約莫中午的時候。

睡了幾個小時的赤蕭蕭眼睫微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之後,看見的,便是李觀棋那張充滿陽光笑容的臉龐。

「你喜歡去的那個地窟在哪兒?一起去玩吧。」

……

……

赤蕭蕭所說的地窟,其實是這座雪山的一個溶洞,裡面充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冰棱和極寒之地才會盛開的花朵,看上去美輪美奐,如同夢中的場景般夢幻美麗。

接下來的幾天,李觀棋一直在陪赤蕭蕭玩耍,幾乎逛遍了整座南疆總校。

至於上課?

新生們直到現在也沒有分配班級,說是等通知。

「觀棋,你要去哪兒?」

李觀棋正準備推開別墅的大門,而莊遠的聲音卻從樓上忽然傳來——他是前兩天才回到學校的,也不知道去幹嘛了。

「我去陪蕭蕭玩。」

李觀棋直言不諱。

「……」

莊遠沉默了一下,嘆道:「那是個可憐的孩子,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里,如果能有朋友陪她,讓她過得快樂些的話,也不失為一件善事。但是,觀棋,那終究是別人,你不能為了別人的事,而耽誤自己的前途。」

「啊?」

李觀棋愣了愣。

他耽誤什麼前途?

他現在就等著一年級大比開始,然後奪冠拿獎品,用獎品把修為提升到一元極限,然後就去邊境戰場尋求破境。

這都規劃好了,哪來的耽誤什麼前途?

「昨天的新生典禮,你沒有去。」

莊遠平靜道。

「不想去啊。」

李觀棋有些詫異,「說是典禮,其實也就是個吃飯的晚宴而已,我又沒興趣和那群貴族社交,沒必要去吧?」

在他的計劃里,自己很快就要前往邊境戰場,尋求破境。

真要社交,也是等回來之後,和兩儀級的同學社交,哪來的時間和一元級的傢伙扯犢子。

「可年級大比的申請書,你總得填,難不成你連這個也不想參加?」莊遠又問。

「什麼申請書?」

李觀棋徹底懵了。

「今年的年級大比提前開始了。」莊遠也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而年級大比的參賽申請,就是在晚宴中途開始報名……你不知道?昨天來通知你去參加晚宴的學員應該告訴你的。」

「不。」

李觀棋無奈,「完全沒有。」

「呵……」

莊遠輕笑一聲,「我懂了。」

「混蛋。」

李觀棋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還能因為什麼?

歧視唄!

南疆人歧視大洛人,所以昨天那個一來就臭著張臉的南疆同學,壓根就沒盡到應盡的義務,沒把該說的事情告訴他。

「那現在還來得及嗎?」

李觀棋有些焦急地朝莊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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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級大比的獎品「靈血沸騰」藥劑可是他最重要的一環,要是沒那玩意兒,他就得苦逼逼地自己修煉了,還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

「我已經幫你報名了。」

莊遠淡然道。

「謝謝老師!」李觀棋頓時笑容滿面。

「去吧。」

莊遠轉過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下午一點,一年級大比的初賽,在一年級教學樓下的廣場召開,別遲到。」

「明白!」

李觀棋笑著推開別墅大門。

而門外,穿著一身漂亮小裙子的赤蕭蕭早已等候多時。

「蕭蕭,計劃有變。」

李觀棋咧嘴大笑,眼裡滿是興奮戰意,「咱們不去看雪山冰蓮了。」

「今天,來看我打架!看我奪冠!」

……

……

學院深處。

一座尖塔城堡的頂層。

一位黑袍老人在走廊上緩緩前行。

他看上去很平凡,相貌普通,遍布皺紋的臉上,一雙渾濁的眼眸里滿是慈祥笑意,看上去就仿佛某位鄰家的老爺爺那般慈祥。

可他,卻是整座南疆總校最具權勢的人物,同時也是整個南疆明面上的最強者——南疆總校的校長!

這位老人來到走廊盡頭,停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外。

這個房間的位置很特殊,無論雲聚雲散,無論日升日落,這個偏僻的房間,都不會有任何一束陽光照進去。

「安妮,該出發了。」

老人輕輕推開房間大門。

窗簾緊閉的房間裡,一道背影站在梳妝檯前。

那一頭白色的長髮如同霜雪般潔白,裸露在外的兩截小臂,更是膚如凝脂到了極點,白到不能再白。

聽到開門動靜之後,這位白髮少女微微側頭。

以老人的視角,能看見她的側臉。

不僅白髮如雪,眉毛同樣是白色,而那一隻就連眼睫毛都是白色的美麗眼眸之中,瞳孔異於常人,呈現出一種夢幻的淡粉色。

——事實上,這都是體內黑色素缺失的體現。

白髮少女抬起纖纖玉手,伸出一根青蔥玉指,指尖泛起粉色靈光,手指勾勒,在空氣之中寫出一枚又一枚靈力字符:

【老師,我不喜歡打架。】

寫字間,少女那淡粉色的眼球止不住的輕顫。

「我不喜歡下雪,天就真的不下雪麼?」老人面無表情。

「……」

白髮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以手指用靈力寫到:

【可您確實能做到,不是麼?】

「呵,對啊。」

老人笑了一聲,可臉上表情依舊淡漠,「因為我是七星級咒術師,因為我足夠強,所以我能改變天象,就是這麼個道理。

你當然可以不喜歡打架,但前提是,你得比所有人都強,否則等別人打上門來的時候,可不會詢問你願不願意打。

你可以不打。

但你得先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打得過。」

「……」

沉默半晌。

白髮少女再度手指勾勒,在空氣中寫出一串淡粉色的靈光字跡:

【我懂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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