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你?怎麼會!」
秦鹿白巧笑嫣然,搖曳生姿地轉了個圈,重新坐回椅子。
「你踩爆趙大雷的頭,我踩碎趙大雷的心誒。」
這位青袍美人看著李觀棋,笑顏醉人,「趙大雷可是咱們這對夫妻倆一起殺的,得罪趙大風的是咱們夫妻兩人,何來坑你、陷害一說?所以啊,我又沒坑你,又哪來的坑你理由可以跟你說呢?」
說話間,子虛烏有的「夫妻」一詞,咬字極重。
「……」
李觀棋背靠座椅,面無表情。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講。
世事險惡,特別是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
至於趙大風,三才級巔峰?
不足掛齒。
但問題是……到底為什麼?
李觀棋真的太好奇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李觀棋看著對面的秦鹿白,淡漠道:「告訴我為什麼,否則你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你從茶館相邀,再到帶我來無面區,然後再陷害我,一起得罪趙大風,就是為了把我和你綁在一條船上。
可是,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我要你幫我,或者說,你我合作。」
秦鹿白見李觀棋這幅姿態,也不再裝模作樣,正了正神色之後,沉聲說道:
「陪我一起,去另一個無面區,那裡的生死擂,是屬於兩儀級武夫的。
而且是雙人生死擂。
我需要一個你,而你,也需要一個我。
待你我成為冠軍,拿到四象演武令之後,就能參加兩天後的四家會武。
四家會武並非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能參加。
只要有四象家族的演武令,就能以外姓人的身份,參加會武。
按照慣例,四大家族一定會把比武前三十名之中的所有外姓人,全部吸納進家族。
我們只需要進入前三十名。
然後,我們隨便進入哪一個家族都行……額,不,白虎家族應該不行,白陽不會收生死擂出來的人。
青龍、朱雀,玄武,進了這三個家族,趙大風就百分百不敢對我們動手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然後,齊兄,如果你願意的話,咱倆還可以一起進入此次的四象秘境,在秘境里繼續合作!」???
大姐,你特麼早說啊!
聽完秦鹿白的真正目的之後,李觀棋徹底無語了。
四象秘境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不知道。
但是從說書人口中白陽的故事,可以很清晰的得知,四象秘境之中,蘊含著讓武夫破入兩儀級,甚至三才級的機會。
他本來就想去。
「你……」
李觀棋看著秦鹿白,無言以對。
大姐,要去四象秘境,你直接開個口,咱倆目的一致,直接合作嘛,何必這麼彎彎繞繞的,還搞死了一個趙大雷。
人家被異血搞壞了腦子,成了智障,這輩子本來就夠慘了,結果你還把他搞死了。
這事兒鬧的……
李觀棋真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就為了把他和自己綁在一條船上,秦鹿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殺人。
不過能說什麼?
詭異世界的人命,不值錢。
這個道理,李觀棋很早就懂了……被人親手教懂的。
話回當下,他和秦鹿白的目標確實是一致的。
可是……合作?
他沒興趣和這種不擇手段的危險女人合作。
「算了吧,事實上,想要合作的話,你一開始完全可以好好跟我談,沒必要殺趙大雷的。」
李觀棋無奈嘆息。
「沒必要?哈哈!」
秦鹿白聽得此言,又看了看地上趙大雷的那具無頭屍體,展顏一笑。
那是如同毒蛇般陰狠的笑。
「如果你的結髮之妻,和你那剛滿九歲的女兒,也被這個傻子給活活強暴致死,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說出『沒必要』這三個字。」
此言一出,李觀棋頓時愕然。
「這麼跟你說吧。」
秦鹿白淡漠道:「今天就是沒遇到你,趙大雷也得死,我今天出門,本就是來殺他的,茶館喝茶,僅僅是殺人前的興致而已……因為,昨天有個失去了妻女的男人,在我腳邊磕了上百個響頭,一直磕到昏在路邊。」
李觀棋一怔。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他以為秦鹿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卻不曾想,她原來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
這就是江湖?
「抱歉。」
李觀棋苦笑一聲,「秦姑娘,你事先又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是……」
「不用抱歉,我就是。」
秦鹿白瞥了他一眼,「別誤會,我不是什麼行俠仗義的俠客,我就是單純喜歡殺人而已,不過殺壞人,對我來說更爽一些。」
「哈。」
李觀棋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然後看向眼前的這位青衣女子,認真道:「秦姑娘,我同意跟你合作。」
「爽快!」
秦鹿白站起身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李觀棋,輕笑一聲,「齊兄,那就走吧?」
「可你確定咱倆打擂台的時候,趙大風不會跑過來報仇?」李觀棋有些好奇。
「趙大風這些天不在雷城。」
秦鹿白笑眼彎彎,似乎在得到李觀棋的「同意合作」之後,心情都好了不少。
「就算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收到消息,也得十天之後才能趕回來,到時候別說四家會武了,四象秘境都開了。
而且鎮山幫全靠他一個人撐著,除他之外,就只有兩個兩儀級,不敢來找我們的麻煩,放心吧!」
說罷,秦鹿白的笑容更加動人,惹得酒館內一干人等皆是有些口乾舌燥。
饒是李觀棋也不得不承認,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彎眼如月,有種勾魂奪魄的風情。
「那就走吧。」
李觀棋站起身來。
「去兩儀級的雙人生死擂!」
……
……
地底,隧道。
秦鹿白在前帶路,李觀棋落後她半個身位,跟著她在這條地底隧道里不斷前行,準備去往那座兩儀級的生死擂無面區。
「哦對了。」
李觀棋忽然開口:「那個四象演武令,到底長什麼樣子?」
「四四方方的令牌。」
秦鹿白頭也不回地說道:「由青、白、紅、藍四種顏色組成,正中間刻著一個『武』字,背面有四象家族的族徽紋路合集。」
「哦,是這個麼?」
李觀棋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枚四色令牌——這就是他最開始從死去富商的身上搜刮來的,他就知道是重要物品,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
秦鹿白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愕然地看著這一枚四象演武令。
「為什麼你已經有了啊?!」
這個青袍美人滿臉震驚,「四象演武令最初只發出了八十一枚,這三百年來經過磨損、遺失和各種事件,導致每屆四家會武,能夠憑藉演武令參加比武的外姓人,都不到五十之數……你到底哪兒來的?!」
李觀棋手裡抓著令牌,笑而不語。
果然,詭異世界的一貫作風了。
強者,總是能夠得到不同的待遇。
如果是一元級的武夫,等他們醒來,富商一家早就被宰了奪走令牌,說不定屍體都被野狼吃光了,然後只能苦逼逼地去打生死擂。
而他是兩儀級的武夫,能夠因為富商馬車路過的聲音而被驚醒,從而解決刀客殺手,再從富商屍體身上拿到演武令。
所以。
他根本不需要去打雙人生死擂。
他根本不需要去那種地下擂台,和一群素未謀面,無冤無仇的人打生打死,供台下的看客取樂,跟看猴似的。
可他已經答應秦鹿白合作了。
那……
「你不會想反悔的。」
仿佛是看見了李觀棋眼中的遲疑,秦鹿白直接開口說道。
「哦?」
李觀棋有些好奇。
「因為大洛王朝討厭咒術師。」
秦鹿白語出驚人!
「……」
李觀棋眼眸微眯。
「想滅口?殺了我,整個雷城馬上就會知道你咒術師的身份。」
秦鹿白再次說道。
「……」
李觀棋依舊沉默。
而秦鹿白,這個來歷神秘的女人就這麼看著他,微笑道:「早在茶館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了你咒術師的身份。
我不止一個人,我還有同伴,如果我死了,他們就會把你咒術師的身份公之於眾。
大洛王朝討厭咒術師。
你說,得知你是咒術師之後,四象家族還會讓你參加會武嗎?我覺得,可能順手殺了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李觀棋死死地盯著秦鹿白。
異血武夫感知不到靈力的存在,哪怕再強的異血武夫都是如此。
武夫想要發現咒術師,只能通過靈力引起的周圍環境變化,比如空氣濕度之類的空氣條件。
可他沒有動用靈力,不會引起這些變化。
那就是測靈法器?
可他戴著師姐送的遮靈項鍊!
據師姐所說,這一串遮靈項鍊,哪怕是御天長城的測靈法器都能瞞過去。
御天長城的測靈法器,可是軍用的戰略物資!
比那玩意兒還強的東西肯定存在,可問題是這個秦鹿白怎麼可能有?!
謎。
這個叫做秦鹿白的女人,一直在給李觀棋提供謎團,讓他根本捉摸不透。
「因為我太熟悉你們咒術師了。」
秦鹿白輕聲道:「我就是被一個咒術師養大的,你們身上的氣味,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明顯了。」
「???」
李觀棋滿臉詫異。
就差說一句「你踏馬在逗我」了。
他就是咒術師,還能不清楚咒術師?
咒術師哪特麼來的什麼獨特氣味?!
「你的異能就是關於這方面的?」李觀棋直接說道。
「啊呀。」
秦鹿白吐了吐舌頭,俏皮一笑,「被你發現了。」
「……」
李觀棋語塞。
異能和天生術式一樣千奇百怪,不管是何等離譜的事情,只要推到異能上面,都可以合理解釋。
但是……真假?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不是秦鹿白究竟怎麼發現他是咒術師的,而是這女人現在已經發現了。
「所以,你就是想拿這個威脅我了?」
李觀棋把玩著手裡的演武令,看著秦鹿白,眼神冰冷。
他雖然經常被強者威脅,甚至都有點習慣了,可他還從來沒有被比他弱的人威脅過,這讓他有點不爽。
「不,我說了,我們是合作。」
秦鹿白的臉上徹底沒了偽裝的嬌媚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比堅定的野心。
「四象秘境,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木、金、火、水,四種屬性的洞天福地,都可以在秘境里找到。
我已經有了一門火屬性的煉體法門,我可以給你。
屆時我們一起偷偷潛入朱雀家族的朱雀福地,借那裡的靈火,一起踏入三才級的煉體境!
你只能跟我合作。
因為外姓人可以進入四象秘境,但是只能待在外圍,不允許進入那四座位於內圍的洞天福地。
你想去朱雀福地,就只能跟著我,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偷偷潛入秘境內圍。」
「火屬性煉體法門先給我。」
李觀棋直接伸手。
既然不談感情談利益,那就得多談點利益。
雖然他已經有了師姐給的赤家獨門煉體秘法《烈焰焚身》,但是貨比三家,也許這秦鹿白的比赤家的更好呢?
說不定的嘛。
「這可是獨門秘法,有秘法封印的。」
秦鹿白皺了皺眉,「如果你想要,我只能以靈魂傳輸的方式傳給你,但是我靈魂沒那麼強,我需要準備一個靈魂藥劑,來幫助破封。」
「還有兩天。」
李觀棋笑了笑,「四家會武還有兩天才開始,不著急,你可以先去準備。」
「……」
秦鹿白看著他,最終還是無奈嘆息,「那你得跟著我。」
「OK。」
「嗯?你還會紫羅蘭語?」
「你不是也知道?」
「我養父說這是紫羅蘭帝國的鳥語,讓我以後聽見誰說就罵他。」
「我……快點走,準備好破除秘法封印的藥劑,然後把火屬性的煉體法門傳給我,再然後,咱倆還得去打生死擂呢。」
「OK。」
「喂!你也說鳥語了,我能不能替你養父罵你?」
「不可以。」
……
……
「吱呀——」
雷城,一條小巷盡頭,某處私宅。
秦鹿白推開宅院大門,就此走入宅院。
李觀棋跟著她一路前行。
這間宅院看上去,好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的樣子,而事實上,宅院也確實是沒人居住的。
秦鹿白繞到宅院大屋的後方,直接跳進了一口枯井。
「下來啊。」
跳到井底之後,秦鹿白朝上邊的李觀棋招了招手。
「枯井連通的密室麼?」
李觀棋發動通幽天賦,利用蟲類迅速檢查了一番那個密室的情況,初步判定沒有危險之後,就翻身跳入枯井。
「快點跟上。」
秦鹿白沿著枯井底部的通道向前走,「趕在黃昏之前搞定,咱倆今晚就可以幹個爽。」
「額……」
李觀棋表情一僵,「不要說這麼具備歧意的話。」
「是你自己想歪的好不好?」
秦鹿白回頭白了他一眼,「我是說上生死擂幹個爽。」
這個青袍美女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我不是和你說過的麼,我最喜歡殺人了,想要拿到今晚那場兩儀級生死擂的冠軍,照例來說的話,應該可以殺上十個人。」
「你很喜歡殺人?」
李觀棋與其並肩行走。
「你沒殺過人?」
秦鹿白反問一句。
「有是有,可一般情況下,我只殺必須要殺的人。」李觀棋皺眉道。
「一般情況下,我看誰都覺得必須要殺。」秦鹿白嫵媚一笑。
「……」
李觀棋無語。
「到了。」
秦鹿白停下腳步,看向身旁這堵爬滿青苔的牆,伸手在一塊磚上面按了下,緊接著牆壁便出現幾條縫隙。
石門的縫隙。
「記得關上門。」
秦鹿白推門而進,看也不看李觀棋,挽起袖子就在這間黯淡無光的密室里翻翻找找,從各個箱子裡翻出一件又一件奇特物件兒。
「砰。」
李觀棋反手關上石門,在漆黑的屋子裡左右張望,打量著密室布置。
衣櫃、床鋪、書桌、幾十本書籍、煉藥所用的器皿、燒杯、蒸餾器、裝放各種奇怪藥草和動物器官的箱子……等等等等,密室雖小,五臟俱全。
「我點個燈?」李觀棋忽然問道。
「異血武夫還能看不見?」
秦鹿白還在找東西,隨口回了句。
「能力是一回事,習慣是另一回事。」
說這,李觀棋左手掐訣,直接施了一個照明術,召出一個白色光球浮上密室頂端,散發而出的柔和白光,頓時將整個密室照亮。
「照明術……」
秦鹿白懷裡抱著一堆藥草和曬乾的動物器官,仰頭望著這顆白色光球,眼神恍惚。
「怎麼了?」李觀棋看向她。
「沒,沒什麼。」
秦鹿白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在密室里搜尋自己想要的材料,「我只是想起了我養父,他也是咒術師,你們咒術師可以使用很多奇奇怪怪又很方便的咒術,是神奇的力量。」
「作為一個大洛人,這話可不應該從你嘴裡說出來。」李觀棋輕笑道。
「我只知道我養父把我養大。」
這是秦鹿白跟李觀棋的最後一段對話。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秦鹿白都坐在煉藥桌前邊,用各種煉藥器皿,配置出一份又一份顏色各異的藥液。
李觀棋認得其中一部分材料和配置出來的藥液,畢竟他也是在南疆總校讀過書的咒術師。
秦鹿白配置出來的藥液,基本都是和增強靈魂有關的。
但是最後一個步驟他就看不懂了。
「嘭!」
「咕嚕嚕……」
秦鹿白把所有藥液都倒在了一起,頓時炸起一陣紫色煙霧,緊接著所有藥液混雜在一起,開始了劇烈沸騰。
直到半個小時過去。
混合藥液趨於平靜。
秦鹿白倒出藥液,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直接將那一片五顏六色的混合藥液喝了下去。
「快點,別浪費時間。」
她焦急地看向李觀棋。
李觀棋連忙上前,和這個美人眉心貼眉心地接觸。
淡藍色的靈光,緩緩從二人身上湧現,彼此交織在了一起,一股晦澀複雜的信息,逐漸被秦鹿白破解,並且將破解之後的信息,傳入李觀棋的靈魂深處。
約莫一分鐘之後。
靈魂傳輸,完畢。
「呼——」
秦鹿白面色蒼白,滿頭大汗,扶著身旁的桌子,步履蹣跚地走到床邊,然後整個人直接趴了上去,仿佛累到虛脫。
「啊?!!」
然而得到煉體法門的李觀棋,卻是滿臉愕然地站在原地。
他震驚地看向床上的秦鹿白,「你這門煉體法門,我有啊!」
「你、你就扯吧。」
秦鹿白渾身疲軟地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這個……這個煉體法……可是……可是我養父傳、傳給我的。
是赤、赤血軍、赤家的……獨、獨門秘法,你怎麼、怎麼可能會……有……」
「……」
李觀棋表情複雜。
是啊,赤血軍,赤家的獨門秘法。
這就是《烈焰焚身》啊!
秦鹿白給他的煉體法門,和當初師姐給他的《烈焰焚身》,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
赤家。
又是赤家!
這個武夫路線的【雷城第一】副本,怎麼又和赤家扯上關係了?
等等……
李觀棋想了想。
秦鹿白說,她的養父是咒術師?
赤家?
咒術師?
赤家的咒術師?
「喂。」
李觀棋看向秦鹿白,好奇道:「你的養父,不會是叫赤公明吧?」
「?!」
床上的秦鹿白猛然轉頭,死死地盯著李觀棋,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