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有嬴氏皇族，有八國姓，有十六姓，但櫻花幕府也有。」
夜色濃濃。
奼紫嫣紅的山谷深處。
王修站在李觀棋面前，沉聲說道：「櫻花幕府和咱們大洛不一樣，他們接納咒術師，所以在幕府之中，咒術師和異血武士共存。
但咒術師不是要我說的，我也懶得說這些噁心的東西。
櫻花幕府，有九個強大的異血家族，被被稱之為『櫻花九武』。
那九個櫻花大家族，基本是大洛十六姓的級別，並且其中有一兩個，已然可跟八國姓之中的最末流掰一掰手腕。
至於他們的具體姓氏，老夫就不直接告訴你了。
自己去打聽吧。
畢竟你這些天不是說了麼？
你原本是想來櫻花幕府遊歷的。
那就一邊遊歷一邊打聽吧，畢竟這樣才有感覺嘛。
江湖不是只有大洛。
櫻花幕府，同樣有櫻花幕府的江湖，而且老夫走過了，除了時不時會碰見噁心的咒術師，其實也挺有趣。
哦對了，還有找燕青那丫頭。
那麼觀棋，你接下來的路就很明朗了。
十年時間。
一邊找燕青，一邊找出身櫻花九武，領悟了劍意的同級武士，問劍切磋，尋求開脈契機。
跟他們問劍幾場，跟同輩武士的劍意對攻，會讓你更容易找到破境契機。」
說著，王修轉過身，迎著夜色，遙望山谷的出口，望著那條幽靜小道，眼神感慨。
「觀棋，屬於你的江湖，不在這小小山谷，在外面，在更大的天下，去吧！」
李觀棋微微一怔，而後循著王修的目光，同樣望向了山谷出口。
或者說。
望向了更大的江湖！
那條長滿了野草的山間小路，便是江湖之路的起點——屬於李觀棋的江湖之路！
他在大洛，看見了雷城，看見了白陽的那一代江湖。
可那不屬於他。
那不是他的江湖。
也許，他江湖之路的起點，不在大洛，而在海外的櫻花幕府！
「師父。」
李觀棋收回目光，認真地看向王修，「我很快回來。」
王修則是嘴角上揚，指了指身旁的石中劍，「老夫和你的七階風雷劍，都在這兒等你，希望老夫能活著……活著看到你成為五行級武夫的那一天。」
「肯定的，十年綽綽有餘啦。」
李觀棋咧嘴一笑，而後邁開步伐，眼看著就要轉身離去，「師父，徒兒走了。」
「慢！」
然而王修卻招了招手。
「怎麼了？」
李觀棋好奇地回過頭來。
「雖然風雷劍你現在還拿不起，但是……」
王修從自己的空間項鍊里取出了一條黑色的吊墜，遞給了李觀棋，「這個拿著。」
「這是什麼？」
李觀棋詫異地接過。
這東西肯定不是空間項鍊，因為兩個空間儲物器是不能疊加存放的。
「這是遮掩靈力的法器，比你現在脖子上的那一條高級多了，換上吧。」
王修平靜道。
「……」
李觀棋表情一僵。
他吞了口唾沫，面色難看地望向王修。
而這位魁梧老人只是神情淡然，「武夫感知不到靈力，所以老夫確實感受不到你體內的靈力，但總有東西能，而且還能無視你脖子上的那一條項鍊。
老夫在幕府混了這麼多年，為了避免咒術師的偷襲，曾花重金購置了一個七階的測靈法器。
兩天前，你在練劍的時候，我在旁邊整理空間項鍊，把這個測靈法器拿出來之後……呵，它亮了。
它顯示，你是一名四象級的咒術師。」
「……」
李觀棋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老夫很討厭咒術師。」
王修負手而立，轉頭遙望天邊，眼神恍惚，「可是我為什麼討厭，為什麼歧視？
有原因麼？
似乎沒有，只是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歧視他們，所以我也歧視他們。
可是為什麼歧視？
問十個大洛人，十個大洛人都會說歧視咒術師。
但是問他們為什麼？
他們和我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從眾心理，大家都歧視，那我也就歧視咯。
當然，你現在問我，我還是要說厭惡咒術師，哪怕我不知道為什麼。
但……你不同。」
王修轉頭看向李觀棋，認真道：「你不只是咒術師，你還是武夫，領悟了『勢』的純正武夫。
老夫認可你，所以我不在乎你的咒術師身份，不重要了，因為你是一名武夫，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王修的徒弟，這便足矣。」
「師父……」
李觀棋看著這位魁梧老人，接著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黑色吊墜，神情複雜。
「撲通。」
最終，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雙膝跪地，對著王修磕頭一拜，「徒兒李觀棋，拜謝恩師！」
「哈哈！沒什麼好謝的！」
王修爽朗大笑，然後拍了拍李觀棋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還有，觀棋，跪拜是一種很鄭重的禮節，希望你以後的每一次跪拜，都是出自對眼前人的尊重與尊敬，而不是面向權貴的屈服……比如，跪皇帝。」
說著，這位魁梧老人看著李觀棋，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性子，但如果可以，老夫希望你這輩子都別去摻和朝堂之事，更何況現如今八國柱明爭暗鬥，陛下又大限將至，所以大洛朝堂愈發烏煙瘴氣，事實上別說朝堂了，大洛國內我都不願意待。」
「徒兒謹遵教誨。」
李觀棋抓著黑色吊墜，認真點頭。
「說回這個吧。」
王修指了指他手中的吊墜，「這東西沒名字，它也不是我買來的，算是一個戰利品。
老夫的七階測靈法器，可以探測方圓千米之內，所有八卦級以下的咒術師體內的靈力氣息，幾乎無往不利。
唯獨一次出了差錯。
那一次，這個測靈法器，沒能探測到一位七星級咒術師的出現，讓老夫差點死在了那個黑暗兄弟會的七星殺手的手中。
不過幸好，老夫雖然被偷襲，但還是絕境反殺。
最終在那個咒術師的脖子上，我找到了這個吊墜。
我跑了好幾家鑑定所。
這東西的作用很簡單，就一個。
遮掩靈力氣息。
有它在，即便是七星級咒術師站在你面前，都無法察覺你是一個咒術師，感受不到你體內的靈力氣息。
那個偷襲我的咒術師，也正是靠著這玩意兒，在黑暗兄弟會裡邊，晉升的七星殺手，暗殺了不知多少人，最終栽在了老夫手中。」
說著，王修的臉上浮現心有餘悸之色。
顯然當年的那一戰，給他留下的印象極其深刻。
「七星級咒術師都無法察覺……」
李觀棋看著手中的黑色吊墜，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遮靈項鍊。
師姐送他的這一條遮靈項鍊，在五行級的赤公明面前是無效的。
但是王修送他的這一條黑色吊墜，堪稱升級版，竟是連七星級咒術師的探查都能躲過。
「你在創造歷史。」
王修忽然又說道。
「嗯？」
李觀棋一愣。
「四象級的咒術境界，四象級的武道境界。」
王修眼眸微眯，「同時修煉咒術和武道的人，當然有，但是這兩種修為都不會高。
因為武道天賦好的人，咒術資質必然差。
咒術資質好的人，武道天賦也必然差。
至於二者皆到了四象級？
據我所知，世上還從來沒有人能做到這一步。
但是觀棋，你做到了。
也許，這個世界會因你而改變……哎，話說，你領悟風雷法則了麼？」
王修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殷切地看著李觀棋，「四象級咒術師的前兩個階段，不就是風和雷的法則麼？」
「正是。」
李觀棋點點頭，然後笑道：「師父，你是想問我，我能不能把風雷法則融入風雷劍意吧？」
「不愧是老夫的徒弟！」
王修哈哈大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但很快又有些焦急起來，「所以能嗎？！如果把風雷法則的力量融入風雷劍意，那是不是會更強？！」
「我不知道。」
李觀棋眉頭微皺，沉聲道：「不瞞您說，我這兩天其實也有偷偷嘗試過，但是沒成功。
畢竟師父你也知道，施展劍意的時候，需要全神貫注。
但是在這種全神貫注的狀態下，我很難分心去調動法則力量……但，雖然很難，卻不是不行，我有預感，這應該是可行的。」
「當然可行！」
王修笑了一下，「你覺得施展劍意需要全神貫注，那是因為你對劍意還不夠熟練，早晚有一天，你施展劍意會輕鬆得就像呼吸一樣，根本用不著全神貫注，如果這件事的難點在於全神貫注，那麼這就不是難點！」
「那我一定能做到。」
李觀棋聽得此言，也不禁面露笑意，「將法則融入劍意，這才是真正的咒術和武道的融合！」
「額……」
王修表情古怪，「總覺得咒術和武道融合，聽起來不怎麼舒服……哎，也罷也罷！」
他最終還是笑著擺了擺手，「老夫歧視咒術師歧視了一輩子，一時間要老夫變更觀念，太難了，而且老夫命不久矣，也懶得改。」
這位魁梧老人看向李觀棋，認真道：「不管如何，你是我王修的徒弟，咒術也好，武道也好，老夫只希望，你能走得更遠。
如果可以的話。
希望你下一次回來，不僅僅是五行級武夫，而且還將風雷法則融入了劍意，到那時，一定要給老夫看看，這是何等風姿。」
「我會的。」
李觀棋認真點頭。
「行了，戴上吊墜，走吧！」
王修咧嘴一笑，「抓緊時間啊，老夫可沒幾年可活了。」
「是！」
李觀棋摘下了遮靈項鍊，將這個可屏蔽七星級咒術師探查的黑色吊墜，戴在了脖子上。
嗯。
以後就叫它遮靈吊墜吧。
有了這玩意兒，以後行走天下就能更加靈活了。
想掩飾武夫身份的時候，就施展封竅術。
想掩飾咒術師身份，就戴上這吊墜。
至於現在？
行走幕府江湖，當然是戴上遮靈吊墜，掩飾咒術師身份了。
「師父！」
李觀棋戴好吊墜，朝王修低頭抱拳，「徒兒很快回來，絕不會讓您等太久！」
「去吧。」
王修笑著擺了擺手。
李觀棋轉過身，準備就此離去。
「誒，等等。」
然而就在這時，王修卻是又叫住了他，還不斷上下打量著他。
「嗯？」
李觀棋有些茫然地回過頭，「師父，又怎麼了？」
「頭髮。」
王修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李觀棋的臉部，指了指他的滿頭白髮。
「相信老夫，換個髮型，你還可以更加俊朗一些。」
「啊？可我不……」
「小子，記好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有時候，那些人看臉，勝過看你的劍。」
……
……
數日後。
櫻花幕府，水澤縣，百里之外。
鬱鬱蔥蔥的森林之中，官道上，有白髮男子一襲黑衣，騎乘一匹三才級的白色妖血馬，在平坦的幕府官道之上一路疾馳。
正是離開了無名山谷的李觀棋。
他此前的猜測沒有錯，傳送過程的意外只是小意外，他雖然沒能達到水澤縣的地下傳送場，但也終究是來到了水澤縣的百里之內。
而師姐王燕青的消息也很容易就打聽到了。
李觀棋在附近的一個小村裡問了問，發現在他傳送到無名山谷的那天，師姐也傳送到了百里外。
然後就沒然後了。
因為根據村民的說法來分析，師姐應該是先在附近找了一圈，然後沒找到他，就展開翅膀，直接飛上了天空，消失在雲里，估計是想去其它地方找他。
那人都直接飛天了，村民咋知道她飛哪去了？
所以線索直接斷掉。
而李觀棋也不知道上哪兒找。
但這就夠了。
知道師姐還活著，就夠了，畢竟五行級巔峰的王燕青，也用不著他來瞎操心。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五行級巔峰的修為，無論在哪兒，只要不作死，都能過得很滋潤。
於是，李觀棋再度踏上旅途，一邊打聽王燕青的線索，一邊打聽四象級豪門武士的出沒蹤跡。
「駕！」
此時的李觀棋，將水月劍用布條纏住，背在身後，策馬揚鞭，奔騰在幕府官道之上。
背負長劍，策馬奔騰。
倒是頗有幾分江湖客的意思了。
並且現在的李觀棋，和之前比起來，不僅背後多了把劍，就連髮型也變了個模樣。
對男人來說，其實不用化妝之類的東西，很多時候，弄個好髮型，就能格外增色，至少加個2、30分。
而李觀棋現在的滿頭白髮，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隨意放下來遮住額頭了。
臨行前，在王修的調整之下，他的兩側被推平，也不再用劉海遮蓋額頭，而是將滿頭白髮束起，在腦後用黑色發繩扎了起來，形成一個寬鬆的短馬尾，差不多到肩膀。
嗯，這個髮型，有點類似李觀棋玩過的一款遊戲《巫師三》里的主人公白狼。
他不是沒想過弄成古風類型的男性長發，及腰的那種，甚至還控制身體加速生長頭髮，讓王修幫他弄了一個。
可他實在不習慣長發，總感覺不舒服，於是王修就又幫他剪了，弄成現在這樣。
王修很在意外觀。
那個帥老頭最後在李觀棋臨走之前，還特意對他叮囑了一句：「行走江湖，功夫可以不高，但行頭得支棱起來，強不強是一時的，帥才是一輩子的。」
也許吧。
面對一個能把九宮級女皇給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李觀棋實在沒有反駁的底氣。
王修要他注重一番行頭。
而李觀棋則是琢磨著，行頭這東西……要闖江湖了，劍有了，那怎麼也得來匹馬吧？
於是，他身下就多了一匹三才級的妖魔種——妖血馬。
這是一個馬類妖魔種，要說優點其實沒什麼優點，就是普通的三才級妖魔種。
唯一的特點，可能就是它的外形跟普通的白色駿馬沒區別，半點雜毛都沒有，白凈凈一片。
不過這馬倒也不是李觀棋花錢買來的。
這是他在森林裡硬生生收服的。
出了無名山谷沒多久，李觀棋就在附近碰見了這頭三才級的妖血馬，於是一時興起，想著騎馬走江湖，於是就把它揍了幾頓。
可惜這馬性子太烈，寧死不屈。
如果李觀棋只是武夫的話，估計也就沒辦法了。
但他可不只是武夫。
一個咒術師的奴役術，直接就把這匹烈馬給收服了。
嗯……其實，這個奴役術的研發初衷，是某個咒術師用來征服一名貞潔烈女的，硬生生把那個烈女變成了在他胯下求歡的痴女。
如果那位早就死了兩千年的咒術師在天有靈，知道有個後輩拿他的傑作發明來奴役烈馬的話，也不知會是何等心情。
但李觀棋反正是很開心。
由於在收服妖血馬的附近，長著很多野生蘿蔔，所以他也隨意地給這匹馬取名「蘿蔔」。
騎著蘿蔔趕了大半天的路之後，李觀棋就來到附近的一個幕府小鎮里，給蘿蔔換上了一身銀白馬鞍。
而且。
也正是在那座小鎮里，李觀棋打聽到了自己的目標。
武士！
一名疑似四象級的武士，而且是用「劍」的武士。
起因是一個月前，有個自稱姓青柳的幕府武士來到小鎮，聽說鎮子的守衛官去附近的森林狩獵，結果許久未歸，於是自告奮勇前往搜尋。
最後，守衛官被他帶著回來了，而青柳姓武士也事了拂衣去，不求回報。
重點在於守衛官的說辭。
三才級的守衛官，那時候是被一頭四象級的蜘蛛妖魔種給抓了起來，關進洞穴，囚禁在蜘蛛網上面，等著過幾天開吃。
而青柳姓武士剛來就是一劍，一劍就把那頭四象級蜘蛛給宰了。
這至少也是四象級的武士，符合李觀棋問劍的要求。
而且……嗯，姓青柳。
李觀棋在這個幕府小鎮裡邊，已經打聽到了「櫻花九武」分別有誰。
其中，王修的一生之敵，武田幸齋的武田家，赫然便在其列。
除此之外，其中還有一個姓氏，叫青柳——木之青柳。
青柳家，那個家族的所有異血武士，在兩儀形態都能變身樹人，並且異能也是操控樹木。
當然了，櫻花幕府之中，也有同姓的，不是說所有姓青柳的櫻花人，都是來自那個櫻花九武之一的青柳家。
但是，也許，萬一呢？
萬一這個姓青柳的武士，就是來自那個青柳家呢？
那就完美符合李觀棋的問劍對象了。
於是李觀棋一路走，一路打聽，最終得知那位青柳武士，去了一座名為「下野」的幕府城池。
不過「下野」這個城池名已經很少人用了，就連下野的本地人都不再這麼稱呼。
這座城有了另一個名字。
蜜城。
而李觀棋經過連夜的趕路，現在也終於看見了那一座櫻花幕府的經濟大……嗯？
「嗯？」
「什麼情況？」
李觀棋騎著蘿蔔，緩緩來到一個小山坡，望著遠處的那一座城池，有些茫然。
聽說下野的蜂蜜貿易非常發達，所以才有了「下野—蜜城」這一個廣為人知，甚至隱隱要取代幕府官方稱呼的城池別名。
雖然蜜城的本身規模並不大，城主也只有五行級，但是經濟實力非常強，百姓很是富裕。
但現如今在李觀棋的視線之中……
那座城池看上去，並非如此。
此時正值日上三竿，可城門口那邊，卻連一支排隊進城的商隊都沒有……啊不，壓根談不上排隊，因為那裡現在壓根就沒有半個人影。
城門大開，卻只有兩個幕府足輕，也就是櫻花幕府的一元級異血士兵，耷拉著腦袋在站崗，除此之外就沒有半個人影了。
按照櫻花幕府的情況，蜜城這種經濟大城應該是「門庭若市」，每天排隊進出城的商人和百姓應該數不勝數。
嗯，有點問題。
「駕！」
李觀棋策馬揚鞭，迅速朝蜜城衝去。
很快，三十里的距離就被蘿蔔跨越，李觀棋也終於來到了蜜城的城門之外。
而城外只有兩個幕府足輕。
他們身穿淡黃色的具足甲，這種淡黃的顏色，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蜜城」之名而特意選擇的。
「來者止步，繳納入城稅！」
兩個守城的幕府足輕本來無精打采的，可是看見李觀棋到來之後，頓時來了精神，連忙挺直腰杆，將手中的長戟交叉起來，擋住城門口。
【一元級異血武士】
【一元級異血武士】
「入城稅？」
李觀棋勒馬止步，好奇地看著這兩個士兵，「可我聽說櫻花幕府早就廢除入城稅了，怎的你們下野還要入城稅？難道是謠言？」
「嗯？」
兩個幕府足輕聽得此言，轉過頭互相對視一眼，皆是詫異。
李觀棋這才發現自己的口誤。
就像大洛人很少自稱大洛王朝，平時都是喊大洛二字那般，櫻花人也一樣。
櫻花人從來不自稱櫻花幕府，要麼說「櫻花」，要麼叫「幕府」。
在口頭交流時，說櫻花幕府四個字，就相當於說現實國家的那一串長長的國家全名一樣，雖然沒問題，但是很奇怪。
「別廢話！」
其中一名幕府足輕重新看向李觀棋，不悅道：「讓你交稅就交稅，哪來這麼多廢話，不交就滾蛋！」
「……」
李觀棋一時語塞，低頭摸了摸身下的蘿蔔，示意這頭三才級的妖血馬稍安勿躁。
看來，行走櫻花幕府，用封竅術遮掩自身修為，原來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哪怕他其實並沒有完全遮掩修為，而是隱隱散發出一元級的異血氣息。
但很顯然，一元級的「異血武士」，也沒法在這些櫻花幕府的守城士兵面前，獲得半點尊重。
而且這兩個大頭兵也是沒點眼力見。
一頭三才級的妖魔種在他倆面前，不爆發個妖魔種的威壓，還真當是普通野馬了？
不過也不怪他們。
畢竟妖血馬的最大特點就是長得像普通駿馬。
「轟！」
李觀棋想了想，完全散去自身的封竅術，屬於四象級武夫的神脈氣息，轟然爆發。
「這？！」
「嗯！！」
兩個幕府足輕頓時面色煞白。
他們當然不曉得這是四象級的氣息。
但也不需要知道這麼清楚。
他們只需要知道，他倆自己是一元級的異血武士，而這股威壓卻能讓他們感到心驚膽戰，那眼前這個白髮男至少也都是兩儀級的武士！
兩儀級的武士，在櫻花幕府已經算是特權階級了。
至少在《櫻花律》的明確表示之下，無論何種情況下徵收的入城稅，對兩儀級的武士來說，都必須無條件免除。
「武士大人！」
兩名幕府足輕連忙收起長戟，朝李觀棋低頭致意，「恕我們未能發現您的修為，還請勿怪。」
「請進！」
這兩個幕府足輕側開身子，讓開了通往城門口的通道。
他們到底是幕府官兵，吃官糧的，能低頭認錯已是極限，至於下跪道歉什麼的，那就有些不太實際了。
「為什麼要收入城稅？」
李觀棋並沒有急於進入，而是坐在蘿蔔的背上，好奇地看著他倆，「你們下野不是有蜜城的美名麼？不是靠蜂蜜貿易賺的盆滿缽滿麼？這麼富裕的城池，怎麼會收入城稅？和我在路上聽說到的情況不符啊。」
「額……」
兩名幕府足輕對視一眼，而後其中一人低頭說道：「這是城主大人的新法令，我們不便多說。」
李觀棋微微皺眉。
櫻花幕府，雖然基本算是中央集權制，在名義上，由「天皇」和「幕府大將軍」共同統治。
但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集權」。
事實上，櫻花幕府的各個城主，政務權利還是相當大的，可以在適當的範圍內，在自己管轄的城池裡，變更和發布新法令。
當然，幕府會定期地派監察官員來調查，看看他們有沒有亂搞。
不過……監察官員也是人嘛。
是人，就可以收買。
但這些亂七八糟的腌臢事就沒必要多提。
李觀棋也沒為難這兩個大頭兵，而是騎著蘿蔔，緩緩走進城裡。
而接下來看見的一幕幕，卻是讓他心情沉重。
下野—蜜城。
富裕到遠近聞名的蜜城。
李觀棋本以為來到這座城池以後，會看見一片粉紅色的櫻花漫天飛舞，無數櫻花百姓安居樂業，人頭攢動，街市熱鬧，各種各樣的商販遊走街道，吆喝販賣，欣欣向榮，繁華無比的景象。
可是沒有。
完全沒有。
「呼——」
寒冷的秋風在刮，捲起了地上的些許枯萎櫻花。
道路兩旁，以及整座城池之內的眾多櫻花樹，此時竟是顯得有些萎靡。
李觀棋騎著蘿蔔，馬蹄踏過骯髒的街道，緩緩前行。
放眼望去，這座蜜城儘是一片蕭條景象，街道之上的櫻花人寥寥無幾，個別出現的幾個也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街道兩旁的商家全都大門緊閉，更別說什麼推著車，兜售各種蜂蜜製品的小商販了。
沒有繁華。
只有蕭條。
「蘿蔔，慢點兒。」
李觀棋沒有再騎馬，而是翻身下來，牽著馬，行走在蜜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先前他看見的不是例外。
除了靠近城門口的街區之外，蜜城的其它地方也是同樣的蕭條，街上行人寥寥，大多數男人都躺在家裡無所事事，居然一副完全沒活乾的樣子。
但是……
李觀棋停下腳步，牽著蘿蔔，站在一條偏僻小巷的外邊。
小巷深處，幾個身穿粗布麻衣，勉強還算有點姿色的櫻花女人，故意將裙擺剪得很短很短，提到了大腿根，站在自家門前。
偶爾有衣著還算光鮮，穿著整潔和服的男人走來，就會被他們招攬，然後進了屋子。
李觀棋通過異血武夫的超級聽力，可以很清楚地聽見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嗯~」
「啊~」
「痛、痛……」
「叫大聲點兒！」
除去這些語意不明的喘息之外，其實也有些交談聲：
「武士大人，多、多了。」
「不多，你今天同意用嘴了，這是賞你的。」
「……謝謝大人。」
「嘿，這算什麼，我的寶兒，我明天還會來，你明天要是同意我用你後邊的小門兒，我會給你三倍的價錢，還有，我明天會帶個朋友來，你要是同意我們兩個一起，我會給你十倍價錢。」
「這、這……」
「別急著拒絕，好好想想，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