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宗錄又對韓泊深說道,「爹,三哥說,他下輩子要做祖母的親孫子,孝敬她老人家。祖母也是真心疼愛三哥,你就過繼他當兒子吧,讓他這個心愿今生就實現。」

二老太爺也說道,「韓首計這一支已經除族。宗瑞是個好孩子,除族委實可惜了。若他當了泊深的兒子,韓家祠堂里會供奉他的排位,也能在韓家祖墳給他立個衣冠冢。」

韓泊深忙道,「好,回去就認。」想到韓宗瑞不可能給自己磕頭,又道,「讓宗亮抱著他的牌位磕頭認親。」

今天高興,晌午要喝個痛快。如今家裡的男兒都學會了自己燒火做飯,做了一大鍋乾飯,煮了一大鍋包菜,又去街上買了兩壇好酒,去酒樓里買了幾個肉菜。

酒至酣處,韓泊深紅著有請求道,「二叔,我給泊厚端點飯過去吧。他雖然做了不好的事,咱們沒有什麼損失,他親兒子卻死了。」說著,沒等二老太爺答應就起身走了出去。

眾人知道,他的本意是想給小包氏端飯,不敢直說,拿韓泊厚做晃子。

二老太爺搖頭嘆氣,這人分不出好賴,被小包氏教廢了。還好宗錄明事理,又立起來了。不說大房,以後韓家幾房都要靠這孩子奔富貴。

韓宗錄氣得眼珠子通紅,也不好當眾責怪父親。

外面傳來韓泊深跟小包氏說話的聲音。韓泊深把小包氏從地上扶起來,小包氏又讓他把韓泊厚的門打開。

眾人沒理他們,繼續喝酒說笑。

突然,外面傳來韓泊深的大喊聲和小包氏的大哭聲。

眾人都放下碗筷涌去韓泊厚的屋子,韓泊厚吊在房樑上,身子都涼透了。

除了小包氏,所有人都盼望韓泊厚死。他們把韓泊厚放下來,又去報了官。

衙役也恨不得韓泊厚死,來轉了一圈,問了幾句話就走了。他們剛走,又聽到韓泊深一聲哭嚎,原來小包氏也在自己屋裡上了吊,已經死透了。

又把衙役請回來。

都住在一個院子,又有韓泊深的堅持,二老太爺還是讓人給小包氏和韓泊厚各買了一副薄棺,明天埋去城外。

韓泊深還要披麻戴孝,韓宗錄紅著眼珠說道,「爹若給那個女人戴孝,就是在詛咒我的親祖母,你這是大不孝。再想想我娘,她是如何被小包氏整死的,你這麼做對得起她嗎?」

韓泊深道,「可她到底是我的養母……」

韓宗錄說道,「她不是你的養母,是小偷。你也不是她的養子,是她夥同他人偷盜的……財物。」

他想說「贓物」,覺得不妥,又改成了「財物」。

見韓泊深還冥頑不靈,二老太爺氣得拎起一個板凳說道,「蠢東西,你親娘還活著,若你敢給她戴孝,我直接打死你個不孝子。」

韓泊深方不敢戴。

晚上韓宗錄才離開韓家。他本來要好好教訓韓泊述一頓,讓人用麻袋把他套起來打個半死,再把命根子廢了。但今天出了兩件大件,那件事只得改天再說。

韓泊述的太子女婿雖然從來不管他,韓宗錄還是不敢把他直接弄死。留著一條命,讓他慢慢病死,永遠回不了京城。

四月初五,韓二老太爺帶著韓泊深,還有八個孫輩坐著牛車、騾車同驃局一道回京城。

老爺子抹了一把老淚。一年前,韓家共來了三十八個人,死了十六個,還剩二十二人。韓泊述雖然還活著,老爺子相信韓宗錄不會放過他,他是不會活著回京城的。

韓家在軍隊的十一人都來送行。

望著車隊漸漸遠去,一個人笑道,「宗錄立了大功,又要官升幾級,該是請叔叔、哥哥們喝酒慶賀。以後我們就跟著你乾了。」

韓宗錄笑道,「好說,你們先去西關酒樓等我,我去辦件要事。」

——

這天晌午,邊關快報送至皇宮,謝明承火燒敵軍中軍營成功,敵軍全面回撤,我軍趁勝追擊。

四月初七快報,打擊敵軍半數以上。

四月初九快報,敵軍退回西元國內。

四月初十快報,西元國派出使節,願意投降,並奉上白銀二十萬兩。只補償二十萬白銀和王爺可不願意,他也不能擅自作主,請求皇上派議和的大臣去西關城。

這幾個快報讓皇上和朝臣大喜,也讓老百歡欣鼓舞。而每封快報都說謝明承及其部下還未回營,不知他們是否平安。這讓謝家人和兩隻虎處在極度的恐慌中。

隔兩天李侍郎就會派人來星月山莊送信,趙暢偶爾也會派人送信。兩隻虎第一次愁得吃不下飯,第一次覺得肉不香,都瘦了。

韓莞也不確定起來。畢竟她沒有完全把他們送出沙漠,不知後面是否會出現意外。

四月十一,韓莞帶著兩隻虎和韓苒去了京城韓家,驢叔拉的車。翠翠又帶著豹子進山了,它們兩個在一起,韓莞還是比較放心。豹子現在越來越厲害,它們兩個一個會放,一個會打,只要不被人放冷箭或是掉進陷阱,哪怕遇到老虎都有事本逃脫。

趙暢早兩天就派人來把孩子接回了京城。他知道韓莞母子擔心謝明承出事,不好意思再讓小姐妹纏著他們。

前兩天剛剛下過一場小雨,路不好走,未時初才進京城。

京城裡一片喜氣。坐在車裡,聽得最多的議論就是雷元帥如何威武,和王爺如何多智,謝明承如何英勇。若是謝明承回不來,就是天妒英才了。

聽到這些議論,兩隻虎的表情更加嚴肅,拽韓莞衣裳的小手握得更緊。

韓莞還是老生常談,「都說謝明承文武全才,還有那個東西,會平安回來的。」

二虎又問,「那舅舅呢?」

韓莞想起謝明承說的「若只一個人回去,就是韓宗錄」的話,說道,「謝明承答應保全你舅舅,你舅舅肯定無事。」

大虎抿了一下嘴,他才不信。他什麼都信娘親,唯獨打仗這事不信。婦人再聰慧,也不懂戰爭,更不知道戰爭的殘酷。戰爭不死人,還叫戰爭嗎?在戰爭中戰死,死得其所。

可是,當聽說爹爹和舅舅有可能戰死,他就受不了了,特別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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