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路而逃的王惜玉自然沒聽見夏閻真的話。

如果聽見了,她也只會回答一句「不要了」,在槍和命之間如何選擇,王惜玉還是很清楚的。

這把槍叫做泣血。

槍頭上,乃至槍桿前面一段都有著血槽,配合王惜玉的武功,被泣血所傷往往會血流不止,運功都無法止住。

再加上那些特殊的血槽,長槍揮動、戳刺之間會發出如同哭泣一般的聲音。

泣血因此得名。

泣血逐日,說的是這一招有「逐日」之威,其殺傷力如何,不言而喻。

放眼江湖,能夠正面接下這一槍的,不超過十個。

而十個裡面,無傷或者基本無傷接下此招的,只有五個。

五個中,有兩個是魔教的護法、法王。

他們因為武功剛好有優勢,才可以基本無傷接下逐日一槍。

還有三人,就是純粹的武功高強,正面硬接。

這三人分別是已經死去的方獨尊,江湖正道泰山北斗——凌霄派掌門,山海門門主。

現在,能夠正面接下逐日的人,又多了一個。

無論這個人是誰,什麼來歷,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本事殺光他們所有人!

所以,王惜玉二話不說就跑,她自然不是真的瘋子,面對根本無法匹敵的敵人還要上去送死。

這不是瘋,而是蠢。

蠢貨,不可能坐上魔教戰堂堂主的位置。

「跑的真快。」夏閻真舉起泣血,似乎想要學著王惜玉的樣子,也來個標槍。

不過戰堂的人跑路速度真的快,短短時間內就只剩下一點小小的影子了。

夏閻真想了想,最後沒有那麼做。

他不會投擲標槍,遠處也還有路人,打偏就不好了。

「這兩匹馬還不起來啊。」回到馬車旁,夏閻真說道。

陶鄂等人下了車,臉上流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別說這兩匹馬,就算是他們,在長槍脫手之時,也感覺到恐怖的生死危機,現在雙腿有點打飄。

「稍微緩一緩吧。」陶鄂說道。

是給兩匹馬緩一緩,他們也是經歷過多次生死的人,雙腿打飄是身體上難以控制的因素。

不是心裡真的害怕。

留下方天行躺在馬車裡默默無言,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絕望。

幾個人在馬車外,夏閻真把手中長槍遞過去:「這槍很有趣。」

陶鄂有了心理準備,雙手接過,卻還是一沉,差點抓不住,乾脆將其豎在地上。

這把槍的分量比燃血還要重,恐怕有七八十斤,趕得上關二爺的青龍偃月。

不過比起《說唐》裡面動輒數百斤重量的兵器,還是差得遠。

陶鄂握槍後,使徒印記便有文字和說明顯現——

泣血(鎖定)

原名虎頭槍,鑄造大師莫無邪的得意之作,槍頭、槍桿上獨有的血槽會讓傷口流血不止,止血困難。揮動之間會發出如嗚咽哭泣的聲音,故得此名。

直娘賊,誰允許你們這群鳥人把老夫的虎頭槍改名的?

鎖定狀態,解鎖後方可帶出,解鎖方式(完成其一即可):

1.需要此物主人死亡或主動放棄。

2.持有此物達20個自然日(放入印記空間中的時間不計算在內)。

毫無疑問,這把槍是裝備、道具。

但因為主人王惜玉沒死的關係,處於鎖定狀態,如果在離開之前,沒達到條件,成功解鎖。

就算放進了印記空間中,回到現實世界,也不會帶出這把槍。

所以夏閻真才會問,這槍還要不要,可惜王惜玉一心逃命,沒有時間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這把泣血槍還在鎖定狀態。

等達成條件,才算真正擁有這把槍。

「原來還有這種限制。」陶鄂低語一句。

這樣一來,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們夢之使徒在任務世界中,用各種取巧辦法來獲得一些強力的裝備、道具。

我憑本事偷的、騙的東西,憑什麼不屬於我?

不好意思,需要達成一定的條件才會屬於你。

對這把泣血的歸屬,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也只有夏閻真有本事揮動這種分量的長槍。

等了一陣,拉車的馬兒恢復過來,打了幾個響鼻後站起。

幾人重新上了馬車,繼續前進。

泣血被橫放在夏閻真和王兵身後,沒拿在手裡,但也算「持有」狀態。

夏閻真不是很在意這個時間,要不是印記空間裡面全是熱氣騰騰的包子,空間容量不夠。

他早就直接把泣血丟裡面了。

泣血挺重的,馬兒拉著也累。

放進印記空間中,再重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感覺有點和血過不去啊。」

夏閻真嘟囔兩句。

他拿到的兩把兵器,一個燃血,一個泣血,都自帶一點特效,還都和血有關。

「接下來,你們需要防備一下血堂的人,但不必過於在意。」繼續上路,安靜了好一陣子,方天行開口。

「血堂?」陶鄂問道。

「魔教有五堂……」方天行說道。

魔教五堂,戰堂,主要負責戰鬥;暗堂,情報追蹤等方面;血堂,負責暗殺、刺殺;財堂,負責魔教的產業方面,是魔教的財神爺,和戰堂一樣,方獨尊死忠,其他人根本插不進手。

最後一個人數最少的邢堂,這是對內的,按照方天行猜測,魔教內亂,邢堂估計已經沒了。

「為什麼不用過於在意?」陶鄂問道。

江湖人對他們最大的威脅,未必是武林高手。而是各種無色無味,無聲無息,不講道理的毒。

在座的各位,除了夏閻真外,其他人都扛不住那些毒。

正是因為如此,陶鄂才買了一大堆的包子——如果說已經有人提前在那裡下好毒,那也實在無解。

接下來的路程,食物飲用水方面都要注意,儘量避免「毒從口入」。

「因為血堂原本被我掌控大半,精銳全在我手中。」方天行笑了一下。

他是四個聖子中實力和勢力最強的。

可以說,在他動手弒父之前,成功成為魔教下一任教主的機率已有八成。

不考慮武功,僅從實權的角度來說,方天行就是魔教第二人。

第一人當然是方獨尊,最強戰堂和最重要的財堂捏在手裡,誰也不敢去觸碰。

第二人殺了第一人,這才是魔教內亂的主要原因。

單純聖子殺教主,還不足以讓魔教亂成一團。

「原來如此。」聽完方天行的話,陶鄂恍然,又問,「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殺方獨尊?他不是你的父親嗎?」

「哈……咳咳咳!」

方天行原本想要放聲大笑,結果變成了咳嗽——身體不允許。

「方獨尊,一共有五十三個孩子。」方天行說道,「而我,是到現在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他說弱者不配當他的兒子。」

世人皆知方天行是方獨尊的二兒子,卻不知道方天行其實是活下來,並且闖出名頭兒子裡的二兒子。

那些死去或者沒死卻不堪大用的,都不配成為方獨尊的兒子。

「女兒呢?」王兵轉頭問道。

方天行說道:「方獨尊不需要和親聯姻,女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懂了。」陶鄂也沒有繼續問。

方天行和方獨尊,只是恰好有血緣關係罷了,他們真正的關係不是父子。

方獨尊用養蠱手段來培養繼承人,子嗣。

養出來的自然也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冷酷無情之人。

方獨尊並不在乎這個。

在他的計劃中,自己最後肯定會死,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死掉,是老得差不多了,實力大減後才會被殺死。

入夜。

路邊一個驛站,並不廢棄破舊。

作為就在官道旁邊的驛站,沒有人常住,旅人每次經過在這裡過夜休息,多少會打理一下。

在經常有人住,有人打理的情況下,驛站是不會廢棄的。

如果長時間沒人住,老鼠、蟲蟻橫行,這樣的木頭加石頭的房子支撐不了多少年就會倒塌。

驛站的房間內還有桌子和床、椅子,還算乾淨。

幾個人把桌子椅子拼一拼,就在這裡對付一夜。

守夜的是方天行和陶鄂兩人。

陶鄂一夜不睡只是小意思,方天行則是白天休息過了,作為一個真正的老江湖,他經驗豐富,需要守夜。

至於傷勢的恢復,沒有個一年半載的靜養,或者找到名醫是別想了。

每天多睡一會兒,少睡一會兒沒影響。

反而是他清醒著,自己偶爾運功療傷有好處。

「醒醒,有人。」

安靜的黑夜,方天行的聲音突然打破寂靜。

夏閻真和王兵幾乎瞬間醒來,高強和白皇還在睡。

「前門,有迷煙,別追。」方天行言簡意賅。

夏閻真打開門,黑暗中沒看到什麼人。

賊人已經離開。

門口有兩根很細的香被點燃著,紅點忽明忽暗。

夏閻真拿起兩根香在地上按滅,回到房間中。

方天行拿起細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說道:「果然是血堂的人,這是血堂常用的迷煙,點燃後無色無味,白天都難以察覺。」

「……你不會突然暈過去吧?」夏閻真問道。

我這把刀可是塗了劇毒的!

「要點燃才起效。」方天行無語地看了夏閻真一眼,「而且也不是一聞就會暈。」

他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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