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沖刷著尹芙等人身上的血跡。

地面上流淌著大量的血色小溪流。

「現在怎麼辦?」尹芙看向夏閻真問道。

這次行動,安德森神父主導,剛才的表現也明確了他的領導地位。

夏閻真的決定,黑鴉和血甲騎士們都不會有二話。

「繼續,去裡面看看。」夏閻真說道。

突然冒出來的海量死體明顯不正常,諾大的城堡莊園就在眼前,不妨調查一下。

派兩個黑鴉過去,將散落的馬兒重新收攏,找個地方避雨。

剩下的人步行,進入到城堡莊園中。

城堡之外有一條壕溝,是「護城河」,經歷了有水,後來沒水,現在因為大雨又有了一點水的三個階段。

黑色的城牆不算太高,三米左右,裡面真正城堡的主體牆壁就很高。

中世紀堡壘。

壕溝寬有三四米,吊橋早就損壞,不可能放下形成通道。

一群人不會像死體一樣,先下壕溝再爬上去。

他們輕鬆跳過,進入到城堡莊園中。

裡面是各種老舊廢棄的低矮建築,十年的時間,理論上不會廢棄得如此徹底。

破爛成這樣,唯一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老鼠太多,磨牙磨得厲害。

隨著大家進來,的確聽到了為數不少老鼠吱吱吱,窸窸窣窣的聲音。

連大雨聲都無法掩蓋。

幾個黑鴉們四散開,到處搜查。

夏閻真他們直奔最中心的大城堡。

「怎麼門是關著的?」一群人來到城堡前,相比起其它建築,這裡的城堡主體就很完善。

沒有太多破碎。

大門包裹著鐵皮,銹跡斑斑。

「關著有問題嗎?」有人問道。

「根據斥候的情報,這裡的門是開著的。他看到不少死體從裡面跑出來,就過來彙報了。」尹芙說道。

教會對聖城周邊的安全非常重視,每天都有暗鴉斥候,還有赤騎士小隊巡邏。

範圍還不小,這裡的死體,就是暗鴉斥候發現的。

任務信息是尹芙和夏閻真一塊看的。

夏閻真不說話,一些情況就由她來說明。

「死體把門撞開很正常,但它們難道還會關門不成?」一個血甲騎士說道。

無論是埋葬機關的暗鴉,還是騎士團的赤騎士。

這些年面臨的最大敵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死體。

他們對死體的了解並不少,清楚這玩意就是沒有智慧的野獸,不可能會開門。

尹芙上前,就要推開開合門,動作停了一下。

「怎麼?」夏閻真問道。

「有阻力。」尹芙勐地發力,大家聽到什麼東西蹦斷的聲音,緊接著,大門推開。

「這是什麼?」

「這個……」

看到門後昏暗的場景,一群人都愣了一下。

門後不是平實的地面,而是一個碩大的坑洞,幾乎占據了所有的地面空間。

坑洞最中心位置,還有一個深井一般的地洞。

直徑大概在五米左右。

整個的形態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

而在這個漏斗裡面,還殘留著幾隻不是很健全的死體,隨著夏閻真等人的進入,艱難地移動過來想要攻擊。

可以說非常敬業了。

敬業的死體被兇殘的血甲騎士們踩碎。

一群人下了大坑,來到中間的地洞前。

深井似的地洞裡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東西來,只有一點點的老鼠聲音。

一個黑鴉將腰間佩著的小提燈點燃,丟了進去。

地洞比想像中的要深不少。

提燈最終沒有砸到最下層,而是砸到了擠在地洞中的一群死體身上。

死體們對於掉落下來的提燈反應很激烈。

很快將其破壞,上面的油撒到自己身上,反而點燃了自身。

火光躍動中,除了夏閻真外,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很明顯,死體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也就意味著,在人類很難探索的地下,已經有了一條條四通八達的道路。

這些道路,可能是由老鼠開闢,現在成為了「運送」死體的通道。

死體通過地下道路,可以出現在各地,變得更加危險。

「不對勁,不對勁!」范倫丁想得很多,「老鼠挖洞我可以理解,但老鼠挖出這麼大的洞,又有死體通過這些洞亂竄。最後還能把門關上!這合理嗎?」

如果這背後沒有問題,他范倫丁把頭給割下來。

這些年的擔憂成真,范倫丁恨不得當場退休,縮在聖城裡一動不動。

火焰並不能讓死體像那些「普通」老鼠一樣逃竄。

它們無懼疼痛,火焰對死體的傷害忽略不計。

過了一會兒火焰熄滅,不能阻止那些焦黑的死體執著地往上爬。

看著地洞重新變黑,沒有人說話。

只有范倫丁剛才的話似乎還在迴響。

「是戴蒙姐弟在控制!」過了一會兒,尹芙說道。

「威廉還能控制死體嗎?」夏閻真問道。

弟弟威廉可以把普通老鼠變成紅眼老鼠加以控制,但說實話,那份控制力很低。

夏閻真還記得威廉額頭青筋暴起的艱難模樣。

簡直像是便秘和痔瘡患者上廁所。

他不認為威廉有這個本事,能控制那麼多的老鼠挖地道,然後又控制死體聚集過來。

「難道是魔女?」有人說道。

夏閻真看過去,露出詢問的表情。

尹芙解釋道:「戴蒙夫人,戴蒙姐弟的母親,她一直被關押在聖城中。」

「她有這個能力?」

「不知道,如果威廉可以控制老鼠的話……」尹芙搖搖頭。

關於瑪麗·戴蒙這個人,就算是尹芙了解也不多。

當年黑死病爆發,確定源頭後,是教宗和幾個樞機主教,外加最強大的血甲騎士蘭斯洛特共同出手,才抓住了魔女,關押在了教會監獄的最深處。

為什麼只是關押而不是殺死魔女。

就連尹芙等人也不知道,不敢問。

其中涉及到很多秘密,恐怕只有樞機主教這一層次的才有資格了解。

「走吧。」夏閻真轉身。

「就這樣走了?」

「嗯,你們也不想跳下去,被一群老鼠上身吧。」夏閻真說道。

對於充滿老鼠的地下通道這種環境,他敬謝不敏。

把這裡的情報彙報上去,讓樞機主教操心去吧。

走出城堡,外面的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

幾個四處探查的黑鴉回歸,確定這裡沒有更多的地洞,只有那一個大洞加深坑。

便是死者冒出來的地方。

離開城堡,眾人騎馬,一路朝著聖城而去。

在黑夜降臨後,大家回到聖城。

聖城之外,燈火星星點點,連綿成片,照亮著周圍的建築群。

那些燈火亮光,可以有效防止老鼠冒出來傷人傳播黑死病。

聖城內反而比較黑。

因為聖城不需要額外的光,也能將老鼠和危險隔絕在外。

夏閻真和尹芙一起,找到從睡夢中被叫醒的霍倫,彙報了情況。

霍倫聽完之後,臉色一變,匆忙離開。

應該去找其他人商量去了。

「還有五個血甲騎士去哪了?」夏閻真問尹芙。

尹芙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你不會真的要把所有的永恆血鎧都收集起來吧?」

「不好嗎?到時候擺在家裡,看著很整齊。」夏閻真說道。

尹芙很難理解夏閻真虛假的收集癖好。

不過想來教會也不會阻止他和血甲騎士切磋一下。

至於永恆血鎧,無論是在血甲騎士手中,還是在聖化神父手中,最終依然是屬於教會的,沒什麼影響。

至少教會高層是這麼想的。

彙報完畢後,夏閻真回到住處休息。

另一邊,霍倫等一群樞機主教,進入到了教會地下的監獄中。

地下深處的房間、走道並不狹窄、陰暗、潮濕。

乍看之下,和地面上的走道差不多,只不過少了玻璃而已。

一群人穿過走道,來到一個寬闊的房間內。

房間中心,有著三個十字架。

十字架上,分別束縛著三個人。

中間一個臉色蒼白,一身乾淨的白衣,紅色長髮和紅色的唇和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雙手釘在是十字架上,向兩邊張開。

沒有動彈。

身前有一根黑色的管子刺入身軀,連接著到十字架面前的椅子上。

柔軟寬大的椅子中,蒼老的教宗縮著,黑色的管子通過一根中空的小小金屬管,刺入到教宗的手臂里。

從隱約滲透出來的血色可以看到,教宗正在被輸血。

另外兩個十字架上,釘著的是瓊斯、威廉姐弟。

和中間的母親不同,他們似乎更有活力也更會反抗,因此手腳都被釘在十字架上。

相同的是,三個人傷口處都沒有鮮血流出,並且身上都有一根黑管。

形成三叉戟的形狀,血液通過管子,最終匯入到教宗體內。

「怎麼了?」

見霍倫等人一塊過來,教宗睜開眼睛問道。

霍倫將夏閻真等人的發現說了一遍。

教宗拔掉手臂上的針管站起來,任由鮮血通過針管慢慢滴落到椅子上。

他走到三座十字架面前,高舉雙手開始吟唱。

一道光自虛空中浮現,卷向十字架上昏迷不醒的三個人。

瑪麗、瓊斯、威廉三人在昏迷中感受到痛苦,身子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但他們都沒有醒來。

任由那道光在身上穿梭。

這個樣子,像是夏閻真看到過,神聖凈化之書吞噬死靈之書的場景。

片刻之後,穿梭的光遁於虛空。

教宗才收回手,重新回到椅子上,將針管刺入手臂中,讓三人的鮮血繼續流淌進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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