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化十字架飛上高空,懸停片刻後,落雨般墜下。

帶著絢爛、神聖和殺機降臨大地。

小小的十字架短劍,墜落的威力如同炮彈轟擊,落地之時,便在黑色的浪潮中炸裂出大一片黑紅之色。

地面上出現一個坑洞,坑洞範圍內的紅眼老鼠盡數化作肉糜。

白骨混雜在血肉中。

城牆上響起一片歡呼聲。

大量的民兵朝著夏閻真單膝跪下,低首。

騎士們也紛紛行禮,看著那道神聖無比的背影,發自內心地崇敬。

這是教會的聖化神父!

他代表著教會的偉大!

夏閻真手中的神聖凈化之書,散發著柔和的光,將他籠在其中。

面容因為光變得模湖不清。

黑色的衣服在光暈中也變得神聖起來。

哪怕普通人見到了,都會產生頂禮膜拜之心。

更不用說在這樣的情況下。

光暈籠罩下,恍若神人的夏閻真卻是皺起眉頭。

他看到凈化十字落下,造成的空隙很快就被老鼠重新填滿。

那些老鼠甚至在撕咬著書頁,悍不畏死的模樣。

手中的書一動,落地的凈化十字短劍動了起來,貼著地面,形成光的洪流,開始清掃鼠群。

場面就像是用高壓水槍沖洗地上的污泥。

成功衝出一片區域,很快就被污水重新填上,需要不斷地沖洗才行。

夏閻真就控制著凈化十字穿梭在鼠群中。

破開一片區域又被老鼠填上,破開又填上。

到後面,凈化十字威力耗盡,稍微形成的黑潮空隙中,老鼠的殘骸也是黑紅一片,見不出和鼠群所在有什麼區別。

所有的書頁飛回到神聖凈化之書中。

城外的鼠潮並沒有因此減少多少數量,或者說,其實數量減少了很多。

但比起補充,這點減少就捉襟見肘了。

不免讓人想起一邊排水一邊注水的瘋狂泳池管理員。

排的少,注的多,短短一兩分鐘就能把泳池重新填滿,然後往外不斷溢。

眼下就是如此。

民兵們臉上的激動表情漸漸消失。

神父冕下,也不能解決這恐怖的老鼠黑潮嗎?

夏閻真翻到刺穿十字那一頁,輕輕按下向前一彈。

數百十字架從城外的地下穿出,視覺效果極佳。

真實效果就相當一般。

對那些細細小小的老鼠,刺穿十字更多的是把它們擠壓開,而不是殺死。

刺穿十字也很快消失。

夏閻真繼續翻,下一張書頁中的「咒術」不適合在這個場景使用。

這個咒術是來自於死靈之書那一部分的。

沒有具體的名字,讓尹芙描述那些古怪卻又詭異地能讓任何人看懂(夏閻真除外)的文字後,夏閻真給它取名叫做「極限一換一」。

需要消耗一「個」靈魂,然後抽離對手的靈魂——也是一個。

如果沒有靈魂用於消耗,強行使用,就會消耗使用者的靈魂。

夏閻真雖然不懼消耗,但這個「消耗」是真消耗,並非是副作用、代價。

沒有這個消耗,這個死靈咒術就無法使用。

夏閻真把書頁撕下來丟出去它也只會飛回來。

還有幾個死靈系的咒術都是如此,需要以靈魂為基礎消耗,否則就無法使用。

就非常死靈之書。

夏閻真不會抽離人的靈魂。

目前也沒用過這本書砸人。

不知道把人砸死後,神聖凈化之書會不會自動把靈魂抽離出來存入到書中。

死靈系的咒術不能用。

神聖系的咒術比較少,除開凈化十字、刺穿十字、光之翼外,還有最後一種,凈化之光。

也就是當初羅德神父對夏閻真用過的。

可以把人變成白痴的那種。

對老鼠沒什麼用。

夏閻真合上神聖凈化之書,面對黑潮,它的價值已經發揮完畢了。

聖城光幕垂下,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擋下黑潮。

老鼠數量雖然多,卻沒能對聖城造成影響。

不過擋下黑潮的同時,也擋下了那些朝著聖城而來的求救之人。

鼠群真的像是浪潮一樣,一股一股地衝擊著聖城。

而聖城穩如泰山,屹立不倒。

堅固而殘酷——前者對鼠群黑潮而言,後者則是對那些倖存者而言。

夏閻真下了城牆,走在聖城內乾淨的街道中,可以看到大量惶恐不安的人站在家門口、街道上。

和周圍人說著話。

看見掛著十字架,拿著「聖經」,比所有神父都更接近神的夏閻真走過,心中頓時安定不少。

神父冕下都很澹定呢。

有些人鼓起勇氣上來詢問情況如何。

夏閻真回了一句「到目前為止,一切安全」,算是穩定了一下人心。

教會方面的反應當然不會慢,很快就有人出來,開始安撫人心。

外面亂了無所謂,聖城內可不能亂。

夏閻真來到內城,這裡的氣氛就少了外城的惶恐,更多的是肅然。

街道上行走的人不少,但沒有人在閒聊。

大家行色匆匆,明顯都有明確的目的地。

靠近大教堂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不少神職人員都是小跑著的。

不管有沒有事情做,在這種環境下,可不能給人悠閒的感覺。

一定要雷厲風行起來。

走路要帶風的那種。

見過,卻叫不住名字的神職人員甲看見夏閻真,立刻小跑過來:「神父冕下,霍倫樞機主教冕下正在等您。」

在教會總部,神父是沒有資格被稱呼為冕下的。

頂多就是私下叫一下。

唯有夏閻真這個聖化神父是例外。

「帶路吧。」夏閻真說道。

大教堂內部跟個迷宮似的,沒個一兩年的時間很難熟悉裡面的道路。

夏閻真只是個過客,自然沒有熟悉道路的必要。

就算翻臉了,他也不會在教堂搞潛行,一路無雙殺出去或者殺進去就行。

畢竟是中世紀的建築,能堅固到哪裡去?

至於用超凡力量加固——這和夏閻真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又來到一個新的房間,一張橢圓形的長桌子。

霍倫坐在主位上,血甲騎士們分坐兩側,還有一些夏閻真不認識的人,看打扮是黑鴉。

「安德森神父,你來了。」

見夏閻真過來,霍倫打了個招呼說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夏閻真飛到外城城牆,霍倫不可能不知道。

「很穩。」夏閻真說得是光幕。

如果情況不變的話,就算給那些老鼠一百年的時間,都未必能夠破開光幕。

目前夏閻真看到的這麼個情況。

「嗯。」霍倫點點頭。

他其實也知道外面的情況,就是問一下,當做開場白。

「你們待會帶隊,出去清理一下老鼠還有那些感染者。」霍倫直接下達命令。

「感染者也需要清理嗎?」有人問道。

聖城之外的倖存者,沒有例外,都是感染者。

「是的,放任不管他們就會變成死體。」霍倫說道。

倖存者的數量,有些多了。

幾乎可以讓人肯定,背後是有人在操控這一切。

只是教會還找不到這個人。

瑪麗、瓊斯、威廉三人絕對處在掌控之中,不可能是他們搞得鬼。

戴蒙家族其餘的血脈,已經被教會屠了個乾淨。

應該不會有遺漏。

所以,樞機主教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造成了眼下的黑潮圍城。

但他們絲毫不慌。

以聖城的物資和實力,在黑潮下支撐數個月都不成問題。

如果有什麼變化——前幾天他們就找回了血甲騎士。

埋葬機關加上騎士團,也能處理所有意外情況。

最重要的是,還有幾天時間,教宗冕下就可以掌握那份力量。

屆時危險自動解除不說,城外的一切還會歸於教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各種陰謀詭計沒有任何作用。

教會代表的就是絕對實力。

霍倫等人可以穩坐釣魚台。

當然,為了穩妥起見,他們還是決定用派出高端戰力出去清理一下外面的感染者。

感染者數量上去了,變成死體形成的破壞力不是同等數量的老鼠能比的。

光力量就要大很多。

騎士們煩老鼠,不煩死體,是因為兩者數量差得太多了。

同等數量下,肯定是老鼠的威脅要小一些。

不能放任死體越聚越多,要變成死體的感染者,多少要清理一下。

「不能放進來嗎?」有人問道。

「拒死藥數量不夠。」霍倫說道。

這裡都是教會高層,自己人,講話可以隨意真實一點。

「我是說,放進來再……」剛才說話的血甲騎士肖恩繼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眼下之意,是放進來再殺。

在城內處理,他們要面對的風險就要低很多。

「影響不好。」霍倫擺擺手。

外城還是住著很多虔誠信徒的。

這麼多人放進來,消失,然後某處冒起了濃煙,教會面子還要不要了?

別說信徒,就算是一些神職人員、奴隸們都會產生不好的想法。

那血甲騎士不說話了,看向夏閻真。

「安德森神父,記得把鎧甲給他們。」霍倫明白肖恩的意思。

「哦。」夏閻真點點頭。

還有三天時間,不著急一定要把鎧甲籠在手中。

就算這些人在外面死掉,遺失了鎧甲,夏閻真也有時間和能力找回來。

「我剛才消耗乾淨了神聖凈化之書的威能,就不參加了。」夏閻真說道。

霍倫點點頭。

神聖凈化之書幾個大範圍的能力用完後。

聖化神父比起血甲騎士,也無非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殺傷力更大,更加帥氣。

嗯……差距不小,但對目前的情況,還不足以產生質變。

反正只是清除一下可能發生的意外。

殺雞焉用牛刀。

蘭斯洛特不也沒出手?

說實話,如果真的發現聖城失守這種嚴重事件。

霍倫等人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派夏閻真去「搶救」,而是讓他去保護教宗冕下。

《劍來》

教宗冕下安全,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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