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不適合出海。」劉溫看著逐漸豆大的雨點說道。
「這兩天不是一直都這樣嗎？」曼珠問道。
「前段時間沒這麼大。」
小豪接口：「那就等幾天，小一點再出海唄。」
真不差這幾天。
劉溫搖頭：「我日觀天象，未來一段時間，風雨只會越來越大。我們沒有時間耽擱了，要早去早回。」
早回也是必要的，否則的話，很有可能被狂風暴雨困在司命島上。
血雨下的狂風暴雨可不一般。
根據紅蓮教的調查，在狂風暴雨之時，直接接觸到血雨，有一定可能被直接魚怪化。
而不是小雨、中雨長時間，慢慢地潛移默化。
「半個時辰後就出發吧，你們還有什麼需要的嗎？」劉溫問道。
「沒。」
眾人皆是搖頭。
一小時後，船隻緩緩離開港口，朝著司命島方向駛去。
隨著進入到海域中，周圍的風浪明顯變大，雨點也變得更大。
落在甲板上，甚至發出一陣陣打擊的聲響。
好在這艘船就是為了前往司命島特製的，它不是一艘需要揚帆才能起航的船。
用的是人力，甲板之下，大量的水手搖動把手。
力量通過機械傳導到船尾、船下的螺旋槳上，推動著船隻前行。
已經有點現代船隻的意思了。
至於掌舵人，自然劉溫。
甲板上的船長室里，沒有玻璃，看不見外面。但劉溫很神棍，可以直接日觀天象，判斷司命島方向，不會迷路。
因此所有人都不需要上甲板。
外面的血雨大一點，也沒有影響。
「這船是紅蓮教建造的？」曼珠好奇地問道。
「說來慚愧，這船的圖紙，建造方法都來自大司命。」劉溫說道，「我們只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瘋犬大司命？」博愛愣了一下。
瘋犬真實名字不詳，大司命是官職，也是稱呼。
就連紅蓮教也這麼叫——當然，叫瘋犬的時候更多一點。
「沒錯。」劉溫嘆息一聲，「這話原本不應該說，不過告訴你們也無事。
「大司命，應該和我紅蓮教一樣，其實想要拯救驪龍國蒼生。」
「他不是瘋了嗎？」博愛奇怪道。
「對啊，就是因為瘋了，才成為瘋犬。」劉溫說道，「否則的話，或許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聽上去你對他很推崇？」
「我查過大司命生平種種。」劉溫說道，「這是一個讓人敬佩之人，太可惜了。」
可惜的自然是大司命瘋了。
不然的話，劉溫甚至都想要拉攏他——不經過成功率不高。
大司命對龍哀帝也是忠心耿耿。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份忠心害了他。
大司命想要解除血雨災劫，對血雨過於深入的研究，導致他發瘋，
四犬之中最早「失聯」的人其實是大司命。
血雨下了半年後，他就幾乎徹底發瘋，自囚於司命島，與世隔絕。
至於鑰匙，開門需要鑰匙，關門不需要。
密室是大司命早年建造，後來鑰匙由龍哀帝一分為四交於四位重臣，可謂榮寵至極。
大司命曾經的司命台，在皇城的府邸，紅蓮教都暗中搜查過，確定沒有鑰匙。
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大司命帶走，帶到了司命島中。
夏閻真等人和劉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感覺到明顯的翻騰。
夏閻真無懼血雨，直接出去查看。
外面的海浪已經很高，撞擊著船隻，海水落在甲板上。
好在船隻雖然不斷搖晃起伏，卻沒有任何傾覆之險。
唯一的問題在於，海面上出現了紅霧。
夏閻真不知道大風大浪的天氣，起霧算不算正常現象。
但這紅霧已經完全遮蔽了視線。
回到船長室，夏閻真問道：「外面有紅霧，你還能分辨方向嗎？」
「可以。」劉溫說道，「還有一個時辰，我們應該就可以到了。」
「應該？」小豪看過來。
「嗯，我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
「那，萬一沒到呢？」
「那我們就迷路了。」劉溫笑道。
好在劉溫還是靠譜的，半個時辰後，夏閻真在外面的甲板上，看到了一座島嶼。
靠近後繞著島嶼航行，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廢棄的碼頭。
島嶼上，意外的綠草如茵，各種樹木鬱鬱蔥蔥。
而且血雨也小了一些，差不多在中雨的水平。
不用擔心被血雨變成魚怪的問題。
夏閻真他們和劉溫下了船。
提亞馬特飛起來，飛到天空中偵查，確定有大量的建築、小路隱藏於島嶼的樹林中。
但沒有發現大片的建築群，建築零零散散。
由各種小路連接。
「走吧。」夏閻真一馬當先，按照提亞馬特的指引走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
樹叢中，果然有石頭鋪成的小路，而且還是鵝卵石。
非常接近現代化公園的那些草地之間的小道。
小道曲折，盡頭是一堵牆，一扇門，是某個院落之外。
沒等夏閻真過去開門，門自行打開，一個穿著寬大衣服的男子走出來，臉上帶著略顯僵硬的笑容：「有客到來，有失遠迎。」
「大司命在哪？」夏閻真問道。
劉溫本來想要說什麼，見夏閻真開口了，也就不言。
「幾位客人，想要見大司命？」男子問道。
「不然上島做什麼，我們找他有事情。」
「請隨我來，島上多年沒有客人了，見到幾位。大司命想必會很高興。」男子轉身，給人帶路。
幾個人對視一眼，果斷跟上。
劉溫的雙眼在男子身上盯了一段時間，最後才移開看向四周。
男子在前面帶路，帶著夏閻真等人穿過一條條小道，庭院迴廊。
期間也遇見了不少人。
男女老少都有，他們有些在慢慢走，有些坐在屋檐下，看著血雨不斷從天而降。
臉上都帶著一絲僵硬的笑容。
「這些人感覺好奇怪啊。」博愛在公共頻道說道，給人一種滲人之感。
「的確。」曼珠同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給我的感覺，威脅比一般魚怪都要大不少。」
「到了。」
走了好一陣子，男子帶著眾人來到幾乎修建在山體中的建築之前，「大司命就在裡面。」
「他不出來嗎？」夏閻真說道，「客人來了，也不迎接一下？」
「大司命很忙。」男子說道，「還請諸位進去吧。」
隨著他的話，最外面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很寬敞，高度有五米，寬度更有七八米。
就是視線很糟糕。
「不行，太黑了我怕黑，不進去了。」夏閻真果斷拒絕。
「不進去可就見不到大司命了。」男子說道。
「誰說的，我們可以把他逼出來。」夏閻真泣血槍在手，自上而下，砸向男子。
男子本能反應地退後。
然而泣血槍有五米之長，一時間哪能避開？
泣血槍落在男子的肩頭。
竟然發出了鏗鏘有力的金屬碰撞之聲。
男子並沒有因此倒下，搖晃一下站住了。
夏閻真向下發力，伴隨著咔擦的碎裂聲，男子的肩頭塌陷下去。
卻絲毫不影響他抬起另一隻手，猛地彈射出去。
手臂延展伸長，手掌中探出利刃，刺向夏閻真的胸膛。
「果然，是機關改造！」劉溫眯起眼睛，手中出現黃色符紙，往前一丟。
符紙瞬間落在男子身上。
「鎮！」
劉溫一隻手在身前捏成劍決狀，男子身上冒出一個碩大的「鎮」字，立刻消失。
男子也隨之趴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夏閻真用泣血槍挑開男子身上寬大的衣服，露出衣服下的身軀。
那不是人類的血肉之軀。
而是由金屬、木頭還有少量血肉構成的身體。
看上去完全違反常理，也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
「有鱗片。」
曼珠發現那些少量的血肉上，有著明顯的鱗片。
再仔細看，被封閉，只露出一點的胸腔內，隱約顯露出紅色的結晶。
這些人是魚怪。
而且是更進一步的二級魚怪，只不過被改造成了這副模樣。
趴在地上，男子臉上依然帶著僵硬的笑容：「你們這樣做，大司命會不高興的。」
「要的就是他不高興。」夏閻真對著洞開的大門喊話，「大司命出來吧，不然我就把你的小玩具全部砸了。」
「感覺我們像是壞人啊。」博愛笑嘻嘻道，完全沒有阻止夏閻真的意思。
劉溫也沒說話，其他人更不會有意見了。
去山體裡面？
這擺明了請君入甕，除非實在萬不得已，大家才不會進去。
黑色的通道內，沒有什麼反應。
「既然不出來，那就別怪我們了。」夏閻真抬起泣血槍，一槍落下。
男子的脖子被泣血槍槍刃削斷，腦袋落下。
一股鮮血噴出來。
再仔細看，他就連面孔也是假的，只不過假的很逼真，栩栩如生。
外面的肌肉，麵皮只是一個「頭盔」。
裡面是被削骨的魚怪面孔，和頭盔完全長在一起。
只能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魚怪對驪龍國來說，是滅頂之災。
在這個司命島，卻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大司命，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沒有愧對劉溫的推崇。
隨著改造魚怪的死去，漆黑的通道內有了反應，一陣咔擦咔擦，各種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
一尊龐然大物慢慢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個披頭散髮，身材幹瘦的老者。
他只有腦袋脖子、上半身還屬於人類，雙臂已經變成了「千手觀音」。
各種金屬、木頭機關展開著，如同孔雀開屏。
一些縫隙、表面覆蓋著薄薄的血膜，還有肌肉、筋脈連接。
血肉和機械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結合在一起。
下半身，則是一個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圓盤，下面有著大量的小球，保證著圓盤的移動。
「血肉苦弱。」
大司命看著夏閻真等人，乾瘦到極致的臉龐上，全是癲狂，「機械永恆！一起加入光榮的進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