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毒煙瀰漫,左豐倒地痛苦掙扎的模樣,顯然已經中毒。

隨行者中並無大夫,其他人靠近吸入毒煙,只會損傷自己。

救左豐肯定救不了了。

「救我……快,救我啊!」左豐無法站起,尚能嘶吼。

「黃門放心!我們肯定救你!快,去附近尋找太平妖人!他們必有解藥!」騎兵將領喊道。

這不是在胡說,毒煙不分彼此,是個人都會被毒倒。

黃巾賊不在乎底下士卒的死亡,但要在意將士的性命。

用毒煙前,重要之人肯定會事先服下解藥。

有了藉口,一群人立刻正大光明遠離離死不遠的左豐。

左豐身子逐漸僵直,雙眼瞪大,皮膚呈現出些許青黑之色,死不瞑目。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從天而降的毒煙筒給毒死了。

左豐代表漢靈帝而來,防護工作肯定是到位的。

五百精銳騎兵,除非黃巾軍派大軍包圍,才有可能消滅。

而黃巾軍派大軍,當盧植是死的?

黃巾軍敢貿動,正中下懷。

至於黃巾軍中的勐將沖陣殺人……哪怕不考慮士氣影響,真讓人沖成功了,打不過,還是可以跑的。

五百騎兵已經確定左豐不會出事。

沒想到被從天而降的一個毒煙筒給毒了。

左豐當場身死。

周圍也沒有找到到底是哪個黃巾賊偷襲。

毒煙維持時間不長,漸漸散去。

騎兵們又重新圍了上來。

看著馬車被洞穿的頂部,他們向天空看去,那毒煙筒不會是有人從天上扔下來的吧?

怎麼可能……

就算是太平妖人的妖法,也無法飛天。

至於訓練什麼鷹隼,頂多把毒煙筒丟下來而已,哪能把馬車砸出個大洞?

天空中除了頗為厚實的雲層外,什麼都沒有。

眾人想不通,不再多想,帶走左豐的屍體,快馬加鞭,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洛陽。

避免他們也成為下一個可能出現的毒煙筒犧牲品。

至於保護左豐不利的罪責,此非戰之罪,應該不會太重。

一發從天而降的毒煙筒「飛彈」毒死左豐,夏閻真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軍營。

他乘坐提亞馬特來到廣宗縣上空,隱沒在雲層中。

夏閻真往下看,雙眼微微一眯。

廣宗縣內,竟然空無一人!

街道上根本沒有人。

大白天的,應該是熱鬧的時候,卻無人出現在露天之下。

「有點意思。」

夏閻真拿出觀測魔鏡。

調整好角度,觀測魔鏡的「落點」進入到腳下建築的內部。

夏閻真看到房子內部,倒是有有很多人在,他們躺在地上、桌子上、床上,一個個雙目緊閉著,陷入到沉睡中。

沉睡的人,有黃巾軍,也有廣宗縣內的普通人。

夏閻真調整觀測魔鏡,尋找著張角三兄弟的身影。

雖然他從未見過幾人,但他們的衣著打扮應該不會太普通,能認出來才對。

只是,夏閻真找了一圈,全部都是沉睡之人。

「張角三兄弟也混在其中了?」

夏閻真暗道,如果這幾個人也混在沉睡的人群中,還真不好找。

已經離開廣宗縣的話,可能性不大。

除非張角三兄弟會飛,或者會挖土從地下離開。

如果是逃亡,不是沒有可能,可現在黃巾軍根本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張角三兄弟沒有理由留下二十多萬的大軍在廣宗縣,自己跑路。

正想著試探一下,觀測魔鏡中,一個沉睡之人,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豎著的血痕,從額頭開始,往下一直到脖子,再到看不見的身上。

血痕擴大,形成一道血色的傷口,甚至撕裂了衣物。

裡面沒有血液流出,反而是有人鑽了出來!

場面如同蛇蛻皮一般。

人鑽出來之後,原本的人就成為了一張薄薄的人皮。

而鑽出來的男子,和原本之人長相併不相同。

「什麼玩意,還蛻皮了……」

夏閻真迅速調整「攝像頭」位置,看向其它地方。

有偶無獨,那些人也紛紛蛻皮,留下一張只要稍微一觸碰,就會化作飛灰的人皮。

內中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

剛出來的一個男子,和最初出來的男子長相一致。

但他身後蛻皮而出的男子,模樣與之相似卻不同。

夏閻真又調整觀測魔鏡的「視線位置」,那些沉睡之人都變成了人皮。

大量「兩個」長相相似的男子取代了他們。

「難道,是張寶、張梁兩兄弟?」夏閻真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些人恐怕變成了張寶、張梁兩兄弟的模樣。

至於為什麼不是張角。

張角畢竟是大賢良師,人公將軍,如果把黃巾之亂比喻成一個遊戲的話。

張角肯定是最終boss,張寶、張梁兩人還當不了最終boss。

如果出現的人全部都是一個長相,夏閻真會認為是張角。

現在是兩個相似的長相,大機率是張寶、張梁兩人。

大量的張寶、張梁,從房子裡走出來,悄無聲息地朝著城中的庫房走去。

「看來要出擊了,先回去。」

夏閻真沒有當孤膽英雄的意思。

提亞馬特調轉龍頭,來到軍營上空。

夏閻真從天空中落下,直接「砸」到主營帳外,嚇了守著的士兵一跳,手中的武器差點就捅出去了。

看清是夏閻真後才放鬆下來。

「夏道長!」

「嗯,中郎將在裡面嗎?」夏閻真問道。

盧植如今是北中郎將。

「在——」

沒等護衛說話,營帳內就傳來盧植的聲音:「是夏道長嗎?快請進。」

護衛掀開厚實的帘子,夏閻真進去。

盧植站在書桌後面,書桌上放著一個簡單的沙盤。

旁邊還有鄒靖在。

「夏道長。」

盧植和鄒靖態度尊重。

鄒靖自不必說,盧植這邊,光夏閻真一手掌中乾坤,就足夠他以禮相待了。

夏閻真也不耽擱,直接說道:「出事情了。」

「嗯?」兩人頓時嚴肅起來。

「我去了一趟廣宗。」夏閻真將他看到的事情說出。

盧植和鄒靖皆是「童孔震動」。

廣宗二十多萬人都變成了張寶、張梁兩兄弟?

這等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哪怕大家對於妖物、鬼魅、戰場士氣,以及太平妖法的存在,都能等閒視之。

但這種事情,依然超出此世常理。

「夏道長,此事為真?」盧植問道。

懷疑是不是夏閻真和張角鬥法失敗,被太平妖法給蒙蔽了。

「千真萬確。」夏閻真肯定。

就算觀測魔鏡可能看到幻象,後面出門的那些人,夏閻真看得一清二楚,不會被幻術欺騙。

盧植眉頭沉思一番:「那就點兵!」

「現在嗎?」

「黃巾賊有所異動,我們豈能坐等?」盧植果斷道。

戰鼓聲敲響。

接近六萬大軍開始集結。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備他們找到夏閻真,略有緊張。

去殺左豐殺出事了?

「廣宗有變,早做準備。」盧植丟下一句。

夏閻真則是說了一下他在廣宗的所見,劉備三人一時間也難以相信。

相比之下,廣宗成為一片死地,大量的屍鬼誕生這種事情更加容易讓三人接受。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夏閻真,他們肯定嗤之以鼻。

百戰四個人,則是「果然來了」的表情。

這個三國有妖物、鬼魅,還有詭異的士氣。

張角作為太平道創始人,不搞點大動靜出來才奇怪。

軍隊迅速集結,盧植非常重視夏閻真的意見,親自帶兵上場。

他這樣的主將,通常都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不會真正上沙場的。

如今直接上,可見重視。

如果情況真的如夏道長所說,他這個主將不坐鎮,恐怕要軍心渙散。

有盧植在,就是定海神針。

這可不是象徵上的,而是真正的定海神針。

當然,先鋒不會是盧植。

還是劉備三兄弟帶領的隊伍。

大軍剛剛開拔沒多久,遠處一騎疾馳而來,帶來廣宗的最新消息。

軍營和廣宗自然不會面對面。

廣宗附近,各處交通要道,包括城外,盧植都安排了斥候小隊,有任何異動都會第一時間彙報。

現在斥候來報,廣宗城門打開,無數長相一模一樣之人,浩浩蕩蕩地出城,場面極為詭異。

和夏閻真所說一模一樣。

斥候傳來的消息讓盧植稍微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提起了心。

那位妖道,大賢良師,到底做了什麼?

「傳令下去,告知全軍,妖道以幻術嚇人,不足為懼!」

盧植果斷下令,打好預防針後,繼續揮軍向前。

廣宗之外,雙方相見。

黃巾賊一方,沒有將領和士卒之分,所有人的長相都一模一樣,朝著對面整齊劃一地露出滲人的笑容。

人如此多,張寶張梁兩兄弟長相相似,相互夾雜著,一時間還真分不出來是兩個人。

一眼看過去,全都是一模一樣之人。

彷若詭異的木偶。

如此情景,著實詭異,讓人心驚肉跳。

哪怕是白天,也像置身於最黑暗的黑夜中。

「裝神弄鬼!」

張飛大喝一聲,聲音洪亮,如晴天炸雷,「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等手段,豈能欺騙王師?給我死來!」

伴隨著狂暴的叫喊,他一馬當先,沖向前面浩浩蕩蕩的軍陣。

這種情況下,肯定沒有陣前單挑了。

直接殺!

張飛之後,關羽、劉備,還有百戰四人緊隨其後。

後面弓兵拉弓射箭,騎兵跟上,最後才是步兵。

有士氣加成,又有勐將帶著,哪怕此等場景詭異,士卒們也是戰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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