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在餘杭,曾經發生了一些事情啊。」

聽完提亞馬特的描述,夏閻真說道。

「是的,但是年代應該頗為久遠了,只有這個百歲老人有一點記憶。」提亞馬特說道。

桃花源給老者帶來的不是安逸祥和,更多的是恐懼。

才會聽到桃花源的時候,刺激到沉睡的記憶,才會把自己活活嚇死。

或許,這段塵封的記憶里,還有特殊的力量存在。

不然人也未必會死。

「時間太久,所以只有這麼一個老頭記得。」

夏閻真思考著,「不對,應該還有一個人經歷過當年的事情才對。」

「法明?」提亞馬特也想到了。

「沒錯,法明和尚的年紀可不比這個老頭要小。」

夏閻真說道。

武者並不長壽,但修士長壽,法明才是餘杭城內真正年紀最大的長者。

不過他是修士,修士活到一百多歲不算厲害,普通人才厲害。

「金山寺一直沒動靜,去一趟吧。」夏閻真示意提亞馬特重新蓋棺。

沒一會兒,夏閻真出了義莊,讓車夫自己回去。

他要去一趟金山寺。

天空一片陰沉,似乎又要下雨了。

金山寺依然香火旺盛。

就算要下雨了,大不了在寺內多留一會兒,多拜拜佛。

一般來說,大雨不會持久。

夏閻真來到金山寺的時候,好幾個迎客僧立刻迎上來,笑容滿面。

這位可是他們金山寺的貴客。

施主和施主之間,亦有差距。

「法明大師呢?」夏閻真問道。

「方丈他……夏施主請隨我們來。」

迎客僧沒有直說,把夏閻真帶到了後面的靜室禪房。

沒一會兒,一個看上去比法明要蒼老很多的和尚來到。

這是金山寺的長老金池。

「夏施主,敢問當日你和師叔他說了什麼。」金池來到後,不等夏閻真發問,率先開口。

「我讓大師幫我一個忙,到現在卻遲遲沒有動靜。」夏閻真說道,「法明大師人呢?」

金池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不善:「什麼忙?」

「你還沒回答我,法明人在哪。」夏閻真語氣也不客氣起來。

「夏施主,先回答我的問題。至於法明方丈,他願意見你的時候,自然——」金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巨響打斷。

「你們收了錢,不辦事。」

夏閻真伸手一揮,轟碎房間的牆壁,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金池,「看來是我太好說話了,讓你們不夠尊重我。」

這一下落在金池身上,夏閻真怕把他打死,才退而求其次。

看見夏閻真一拂手,房間堅固的牆壁就應聲破裂,金池頓時緊張起來:「夏施主,我勸你不要亂來,這裡是金山寺,我們不是好惹的。」

「是嗎?那就今往後,就沒有金山寺了。」

夏閻真抬手,已經打算取出青雲,拆寺吧。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震動起來,房子搖晃。

「地龍翻身?!」

金池大驚,以不符合年紀的敏捷,一下子鑽到了桌子底下。

「不對。」

夏閻真看向一個方向。

那是金山寺的後院,這座屹立了數百年的古剎舊址以及降魔塔所在。

震動的源頭,來自那邊!

震動慢慢平息,除了讓桌椅搖晃,一些東西掉落外,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

倒是這個房間先被夏閻真來了一下,又被震動「補」了一下,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法明去了降魔塔?」夏閻真看向金池問道。

「……」

金池神色變幻一二,同樣看向降魔塔所在,「沒錯。當日夏施主和師叔見面之後,沒多久師叔就去了降魔塔,到現在都沒出來。」

「所以,你們不知道要幫我辦事?」

「什麼事?」金池茫然。

法明進塔之前沒和他們說,他們不知道啊。

「船幫在做的事情,尋找桃花源。」夏閻真說道。

「我們不知道啊。」金池叫屈。

法明進了降魔塔之後沒出來,金池作為二把手,正焦頭爛額,根本不知道這位夏施主和方丈還有約定。

同時,也從進一步證明了,法明入降魔塔沒出來,真的是意外。

不然他肯定會交代事情。

原本恐怕只是進去看看,沒想到出了意外困在裡面。

沒出來,自然也無法吩咐金山寺幫忙尋找桃花源。

拿了錢不辦事,算是一個誤會。

金池也知道了為何夏施主動輒喊打喊殺,原來就是來上門問罪的。

趕緊解釋。

誤會誤會!

「是這樣啊。」

聽完金池的話,夏閻真身上若有若無的煞氣收斂,「降魔塔里是什麼情況?關著什麼妖怪?」

「不知道。」

金池搖頭,「降魔塔只有法明師叔進去過,其他人都不能進去。裡面妖氣煞氣濃重,普通人進去,少說也要得一場大病,就外面有一些武僧看守。」

哪怕是武者,修煉不到家的進去也受不住。

金山寺的武僧,頂多算強壯,有些莊稼把式,和真正有實力,可以飛檐走壁的武者差得遠。

「你們金山寺,難道除了法明之外,就沒有其他修士了?」夏閻真問道。

「沒有,修行何其艱難?莫說金山寺,就算是整個餘杭地界,我們知道的修士也就兩個。」金池說道。

一個是法明,另外一個是某個書院的夫子,修的是讀書人的浩然之氣,雖自身一身正氣,鬼怪不侵,卻是不能打的那種。

「寺里總人知道降魔塔的情況吧?」夏閻真再問。

金池依然搖頭。

降魔塔是金山寺舊址建築,年紀比他金池還要大。

而金池是法明之下的「第二代」,除了法明,金山寺他最大。

他都不了解降魔塔,其他人就更不了解降魔塔了。

「那要你們有什麼用。」夏閻真搖搖頭,果然還是要自己莽進去。

似乎是在擔心下一句是「沒用的老東西就去死吧」,金池突然想起來:「有一個人!有一個人或許知道降魔塔的情況。」

「誰?」

「船幫幫主,他和方丈是故交,經常坐而論道,說不定還進去過降魔塔。」金池說道。

「這他們可沒和我說過啊。」

夏閻真不知道顧泰河與法明是朋友。

不過也正常,面對他這樣的神秘人,怎麼可能把關係告知?

顧泰河和法明又不是小孩子,在一塊玩一會兒,就是生死之交,啥玩意都往外說。

「那你記得告訴顧泰河,法明出事了。」夏閻真轉身離開。

先去降魔塔探查一番再說。

夏閻真離開,金池這才從桌子底下出來。

法明遲遲不出,要是再過幾天還沒動靜,他們也會去請顧泰河。

降魔塔很好找,一座高度有五十米左右的黑色石塔。

沒有任何木質結構,彷若一體澆築而成。

除了一扇開合石門外,沒有任何多餘的門窗。

本就是「監獄」,要那麼多門窗做什麼?

妖怪不像人,需要陽光空氣,否則就會死。

況且把妖怪關在降魔塔中,本來也不指望它們繼續活著。

死了拉到。

經過歲月的洗禮,降魔塔外面斑駁不堪。

開合石門緊閉著。

前面一點的位置,兩個武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們負責看守降魔塔,防止香客或者其他僧人故意誤入——不小心是不可能不小心的。

就那石門的厚重程度,一般人根本推不開。

「你留下。」

夏閻真讓提亞馬特留在外面,推開石門走進降魔塔。

一股陳腐氣息充斥著,散發出來。

裡面倒不是一片漆黑,有火把、蠟燭在牆壁上燃燒。

夏閻真拿了一根火把,沿著台階往上。

底層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值得探索的地方。

只是第三層、第三層……

夏閻真一路往上,全部都空蕩蕩一片,唯一有的就是牆壁上一些鎖鏈,還有白骨以及陳年血跡。

白骨不是妖怪(動物)的骨頭,而是人骨。

降魔塔關人,其實更加符合名字。

「不在上面,看來是在地下了。」

夏閻真又回到了底層,右腳抬起,就要一腳踏下去。

「住手!」

外面傳來一聲暴喝,一道黑色流光直奔夏閻真而來。

夏閻真右腳落地,並未用力,伸手向前一抓。

一塊石頭被他抓爆。

顧泰河帶著一陣狂風沖入降魔塔,差點把那些火把上的火吹熄。

「夏公子,你在這裡做什麼?」顧泰河盯著夏閻真,神色嚴肅。

夏閻真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本來是來金山寺興師問罪的,結果……」

「法明被困塔中了?」顧泰河問道。

他不是被金池派人找來的。

速度沒那麼快。

顧泰河在陳年的桉牘中發現了一些東西,來找法明,想要一探究竟。

還沒到就遇到金山莫名震動,好似地龍翻身。

趕到之時又聽金池說夏十一打上門來,去了降魔塔,立刻匆忙趕來。

「是啊,所以連桃花源都沒有找。」夏閻真說道。

「夏公子,你如實告訴我,桃花源到底是什麼地方。」顧泰河問道。

「我不知道,所以才在尋找。我覺得法明大師可能知道一些什麼,但他對我們隱瞞了。」夏閻真說道,「你和他有故交,應該比我清楚。」

「……我在桉牘庫,發現了這個。」

沉默少許時間,顧泰河伸手入懷,接著臉色一變,「我艹!」

「怎麼了?」

夏閻真問道。

顧泰河臉色難看地摸出一些紙屑:「剛才一用勁,震碎了。」

他敞開衣襟,抖出一大堆紙屑。

可以看到,這些碎片似乎可以組成一幅畫?

「在餘杭城,曾經發生過一件事情,大水漫過金山,幾乎吞沒整個城。」顧泰河只能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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