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寺到底要做什麼，在家猜測沒有意義，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杜聞是這麼打算的，夏閻真也是。
慈航上師回來了？
那好啊，去看看是不是本尊，如果是的話，任務很快就能完成。
翌日一早。
春光正好，坐落於皇城一角，占地面積不小的慈航寺外，人頭攢動，熱鬧無比。
大量的信徒在這裡聚集，等著聆聽慈航上師講經。
這樣的機會，這些年可不多了。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鑼之聲。
一隊人馬來到，前面鎧甲護衛開道，中間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威嚴無比的中年人。
不是別人，正是杜聞。
太師來到，人群自然分開。
杜聞一路騎馬到寺廟大門前，迎客僧看著氣勢驚人的杜聞，勉強露出笑容。
「杜大人……」
「怎麼，上師講經難道不歡迎我來？」杜聞語氣輕淡，說出來的話卻有千斤之重。
雙方斗得飛起，但彼此「王王相見」之時，還是笑容滿面。
小小迎客僧，自然扛不住杜聞這誅心之言。
稍微有點應對不當，不用杜聞出手，慈航寺自己都要有所表示。
杜聞是和慈航上師鬥法之人。
哪裡輪得到迎客僧為難？
你這樣做，改日杜聞的手下不給慈航上師面子又如何？
大家相互放出小鬼噁心人？
小鬼也不傻啊，到最後倒霉都是他們。
「不敢不敢……」迎客僧立刻向旁邊退去。
他稍微擋一下表明態度就行。
迎客僧退開，杜聞直接策馬就要進入慈航寺，外面的信徒們頓時不滿了。
佛門乃是清凈之地，就算你是太師，也不好策馬進來吧？
抱怨議論聲響起。
杜聞也不客氣，直接回頭一眼，目光如電，深沉無比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
壓得一眾信徒立刻鴉雀無聲。
杜聞的目光好像變成了一座大山，結結實實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他們呼吸困難，說不話來。
杜聞，顯然是一個修士，實力高深莫測。
「哼。」
見所有信徒都安靜下來，杜聞才哼了一聲，策馬進入慈航寺內。
他可一點都不喜歡這些信徒。
有錢財上供給慈航寺，為什麼不上供給朝廷？
一群不知所謂的蠢材。
等徹底解決了慈航寺，這些人通通抄家！
高空中，提亞馬特看著杜聞說道：「此人實力不俗。」
「多強？」
「光是剛才散發的氣息，恐怕就要比當初的樹妖強上一些……」提亞馬特初步判斷杜聞的實力。
夢之使徒不斷經歷各種不同的世界。
自身勉強可以用幾階來劃分。
如果所在世界沒有明確境界等級的修煉體系，就不好劃分了。
只能和「前人」進行對比，對實力有個相對明確的認識。
「樹妖？倒是不強。」夏閻真說道，「等慈航上師出來吧。」
「嗯。」
提亞馬特繼續隱匿在高空中。
儘管身形不小，卻讓人難以察覺。
至於夏閻真，如果杜聞之類的修士用神識掃過的話，就算能掃到提亞馬特，也掃不到他。
來到寺廟中大雄寶殿的廣場外，杜聞才下了馬。
廣場上已經搭好了一個台子。
台子之前放著為數不少的蒲團，蒲團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比起外面的普通信徒，這裡來聽講經之人的身份就高多了。
不乏達官貴人。
見杜聞來此，這些人很是驚訝，上去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頗為尷尬。
杜聞倒是沒有為難他們，下了馬站在旁邊，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其他人見到杜聞這模樣，微微鬆了一口氣，也在原地不言不語。
很快，伴隨著一陣梵音，一隊和尚出來。
一共十六人，分成兩排，中間簇擁著一個珠光寶氣的老僧人。
老僧人身材幹瘦，兩條白眉垂下，臉頰凹陷下去，臉上沒有半點皺紋。
此人就是慈航上師，一個年過百歲的老者，德高望重的佛門大師。
慈航上師目不斜視，在一眾弟子和梵音的簇擁之下，來到台下坐下，也沒說任何開場白，當即開口，開始誦經。
他的聲音和周圍弟子誦經形成的梵音結合到一起，傳出寺廟外，讓外面的信徒也能夠聽到。
雖然根本聽不懂，他們卻聽得如痴如醉，臉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寺廟內的信徒們也是如此。
包括杜聞身邊的那幾個人，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化。
唯有杜聞不受影響，他目光沒有落在慈航上師的身上，反而在他身邊的弟子身上不斷流轉。
片刻之後，杜聞心中大定。
沒錯！
慈航上師沒回來！
眼前這些人是假冒的。
慈航上師杜聞看不出破綻，但這些弟子們，杜聞看出來了。
他們並不是往常跟在慈航上師身邊的人。
這只是慈航寺安排的一場戲，為了穩定人心。
「既然如此……」
確定了這一點後，杜聞蠢蠢欲動。
這樣的機會不多，他要把握住！
杜聞本就是果決之人，下定主意後，就開始準備，一身法力暗中流轉。
「要動手嗎？」
高空中，提亞馬特問道。
「不急，看看這位杜太師怎麼做。」夏閻真不著急。
無法確定這慈航上師是真是假，不如看杜聞會怎麼做。
有人打頭陣，自然是好事。
正說著，廣場上的杜聞驟然爆發：「妖孽！安敢冒充慈航上師！」
大喝的同時，他向前踏步，一拳轟出。
巨大的金色拳頭瞬間形成，從天而降，砸向慈航上師。
那叫喊可不是在提醒。
聲音如同撞鐘之聲，又如霹靂在耳邊炸裂，讓人天旋地轉，不知東西南北。
杜聞一聲斷喝，梵音頓時停止。
慈航上師身邊的十六位弟子東倒西歪，更有幾個直接口吐鮮血。
眼見金色的巨大拳頭要把慈航上師連同他的弟子砸成一片肉泥。
慈航上師反手往上一推。
身上亦是金光一閃，硬生生頂住落下的拳頭，不僅如此，慈航上師還頂著拳頭站起。
腳下的台子沒有絲毫破損。
這一幕讓杜聞一驚。
慈航寺除了慈航上師外，竟然還有高手能夠與他爭鋒？
不對，難道說他被騙了？
這就是慈航上師，不是冒充者？
這是慈航寺設下對付他的一個局？
思維如電，杜聞明白事已至此，他沒有其他辦法，唯有擊殺眼前的「慈航上師」，把妖孽冒充一事坐實，才能破局。
也好！
原本比起來給慈航上師修煉所用的「藥人」下藥這種又是陰謀又是陽謀的手段，杜聞還是更喜歡現在的直來直去！
他修煉是兵家殺伐之術。
此修煉之法對壽命並無太多提升，哪怕練到傳說中的境界，能活個兩百歲都算長壽。
但善殺伐，其殺伐之力，足以和修仙之道中最善殺伐的劍修比肩。
杜聞修煉殺伐之術，也性如烈火、兵戈。
眼下的場面，甚至暗合他的心思。
「看來杜施主走火入魔，已然神志不清，墮入魔道！難怪做出給我慈航寺俗家弟子下毒之事，老衲只好替天行道了。」慈航上師也給自己找個藉口，朗聲說道。
杜聞懶得答話。
下毒的確是下毒。
但那些人是你慈航寺的俗家弟子嗎？
不過是你慈航妖僧內定下來，將來輔助修煉的藥人罷了。
杜聞身上形成金色的鎧甲，直奔慈航上師而去。
兩人誰贏了，誰說的就是真話。
剎那間，杜聞出現慈航上師身側，碩大的拳頭轟向他的腦袋。
恐怖的氣浪湧出，周圍的弟子被盡數吹飛，那些信徒們也被吹得人仰馬翻。
慈航上師不閃不避，雙手並在一起，向前推出。
和杜聞一樣，他也變得金燦燦。
不過杜聞是金色鎧甲，慈航上師是佛門金身。
雙掌和拳頭對撞，巨大的聲響響徹皇城上空。
兩人腳下的台子瞬間粉碎，一堆木屑粉塵漫天飛舞。
杜聞一拳被擋下，還有另一拳，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落在了慈航上師額頭上。
慈航上師猛地往後一仰，向後連退十步。
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步。
震動之力隨著他退後向外擴散。
慈航寺範圍還好，越往外面卻越像是地龍翻身，一些不太堅固的房子直接倒塌。
被一拳擊中腦袋，慈航上師落入下風，額頭金身破碎，一道道裂痕蔓延到整張臉上。
好像套了一層破碎的甲殼。
鮮血流淌，顯然受傷不輕。
杜聞卻沒有乘勝追擊。
他站在原地，看向自己左手。
剛才就是這一拳擊破了慈航上師的金身，但杜聞的鎧甲上，也莫名出現一個洞孔。
手上被刺了一個小小的血孔，黑色的氣息順著傷口蔓延著，已經來到了杜聞的手臂上部。
以他一身法力，竟然壓制不住！
「你，果然是妖！」
杜聞又驚又怒，此等劇毒，根本不可能是人族修士能夠修煉出來的。
而且他很確定慈航上師沒用任何法寶。
妖僧竟然真的是妖僧！
「杜施主果然徹底入魔。」慈航上師嘆息一聲，語氣悲天憫人，臉上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周圍的人早就昏死和死去，無人能夠看見他的表情。
他不僅是妖，還是極為罕見的雙頭毒蠍！
天生異種。
修煉有成之後，一魂雙體，在外雲遊的慈航上師是他，這裡的慈航上師也是他。
沒有真假區別。
哪怕杜聞拼盡全力殺了這個他，另一個慈航也不受影響。
不僅如此，這個他還會復活！
唯有兩者在短時間內都被殺死，慈航上師才會真的死亡。
你杜聞是在設計我。
但我慈航上師又何嘗不是在設計你，等你入局？
我算計了你的算計。
從一開始，杜聞就註定了敗亡！
帶著詭笑，慈航上師上前一步，就要乘勝追擊。
這個他，和杜聞同歸於盡也無所謂。
就在此時，一股莫大的危機感爆發。
一柄散發著凶戾氣息的黑劍出現在慈航上師頭頂，握劍的主人往下一刺。
劍刃輕鬆刺穿已經被破壞的甲殼，貫穿慈航上師大半身軀。
夏閻真順勢一斬。
慈航上師臉上勝券在握的詭笑都來不及完全消失，就被分成了兩半。
他算計了杜聞，卻算不到夏閻真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