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分鐘,圖書館到了,館長洪仁遠看耿朝忠和趙爾笙又說又笑的走進來,臉色頓時一沉。

耿朝忠趕緊收斂了笑容,快步走到洪館長面前,解釋道:「館長,鄧先生讓我留下來聽課,我不好拒絕,所以」

「罷了,」一聽是鄧先生留人,洪仁遠面色也是一緩,溫言道:

「小周,臨近期末,來圖書館自習者甚多,這段時間你最好不好隨意外出,等過了這段時間,圖書館就會清閒很多,那時你再做自己的事情也不遲。」

「洪先生,我知道了。」耿朝忠拱了拱手,就要離去。

「等等,」洪仁遠叫住了耿朝忠,打量了他幾眼後問道:「你和趙爾笙那小姑娘認識?」

「也只是上課的時候剛剛認識的。」耿朝忠連忙回答。

「嗯,」洪仁遠緩緩點了點頭,「她的父親,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

洪館長似乎意有所指,耿朝忠也突然有點好奇起來。

「北平教育公署署長趙可楨。」洪仁遠說完,盯住了耿朝忠的眼睛。

「哦,原來是宦門之後。」耿朝忠臉色一變。

照這麼看來,這燕大還是趙爾笙父親治下了。

他早就看出趙爾笙家世非比尋常,現在聽洪仁遠一說,這趙爾笙竟然是北平教育公署署長之女,怪不得趙爾笙和校長司徒雷登很是熟悉,還稱他為司徒叔叔。

「不錯,」洪館長微微點頭,「趙可楨最早曾在北洋政府任職,資歷深厚,親朋故舊很多,他膝下無子,四十多歲才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可真是奉若珍寶,你可小心點,別得罪了趙家千金,到時候我可保不住你。」

「不會不會,我只是回館的時候碰上,順路聊了幾句,只是點頭之交而已。」耿朝忠連連擺手,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嗯,我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隨口提示你一句。」看耿朝忠害怕,洪館長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耿朝忠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怕自己不知道情況,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洪館長這人心腸倒不錯。

「嗯,知道了,多謝洪館長提點。」耿朝忠用力點頭,

「你知道就好,」洪館長點了點頭,示意道:「去做事吧!」

耿朝忠答應了一聲,轉頭看了趙爾笙一眼,發現那小姑娘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自己這邊,耿朝忠趕緊轉過頭,跑到四樓去了

轉眼就是一周時間。

圖書館的事務雖然繁雜,但算不上太難,就算碰到一些洋文書籍,憑藉耿朝忠的功底,也基本上處理的遊刃有餘,這倒讓館長洪仁遠喜出望外。

這圖書館協理的之所以一直空缺,就是因為找一個精通洋文的協理太難,因為燕大圖書館的圖書很多都是哈佛大學和美國各界捐贈,不少都是洋文,換了一般人,就是放回原處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整理歸檔了,有了耿朝忠,洪仁遠完全撂了挑子,索性把館裡的事務全部交給了耿朝忠,自己樂的清閒。

不過這麼一來,可就苦了耿朝忠,成日裡忙的上竄下跳,連連叫苦,有時候甚至干到晚上九點多鐘還在整理圖書,這麼一來,更沒有時間抽身去處理文物的事情了。

期間趙爾笙倒也經常過來,不過耿朝忠知道他的身份之後,自然沒有招惹,往往都是一笑而過。

這天中午,耿朝忠剛整理完圖書,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譁聲,緊接著就有幾個學生走了進來——此時剛剛期末考試完,應該是一些學生過來交還借閱的圖書了。

果然,幾個學生一進來,就把圖書放在了耿朝忠面前,當先一個人是政治系的大三學生鍾躍,臨近畢業經常來查閱論文,與耿朝忠也算認識。

「周協理,這是我借的書,您查點一下。」鍾躍把兩本書交了上來。

「嗯,」耿朝忠接過書,打量了鍾躍一眼,看他滿臉通紅,一副氣忿難平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麼了鍾同學,誰招惹你了?」

「日本人!」鍾躍重重的放下書,哼了一聲。

「日本人?」耿朝忠也是一驚,「我說小鍾,現在日本軍隊幾個師團就在城外,你可小心在意著點,別惹了大麻煩,學校都保不住你。」

「你都不看報的?」鍾躍用驚詫的目光看著耿朝忠。

「怎麼了?」耿朝忠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幾天自己忙的跟什麼似的,哪有時間看報。

「塘沽協定簽署了!今天上午剛發的報紙,你沒看到?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啊!」鍾躍無語。

「哦,差點忘了!不過,不是密約嗎?這就公布了?」耿朝忠一驚,摸了摸腦袋。

「什麼密約,十九路軍早就把消息給捅出來了,報紙上白紙黑字寫著呢!」鍾躍無語道。

耿朝忠哦了一聲,拿起了旁邊堆著的一摞報紙。

圖書館也收錄全國各地發表的當期報紙,不過耿朝忠都是等到中午拿到所有報紙後才開始整理,現在還不到時間,所以就任由送報的小廝放到台子上沒管。

報紙上清晰的寫著:塘沽協議簽訂,華北主權淪喪!

耿朝忠拿起報紙開始翻閱,旁邊又傳來了鍾躍的聲音:「我們的軍隊已經退到了昌平順義一線,再退三十里,就是北京城!日本人還在密雲駐軍,這和占領了北平有什麼區別?」

「是啊是啊,這成何體統。」耿朝忠一邊翻閱報紙,一邊回答道。

「哎周協理,你這態度不對啊,只是一句成何體統就完事了?!我們要去遊行,去示威抗議!」

「挺好,挺好,你們去吧!」耿朝忠盯著報紙上的一行字隨口敷衍道。

那行字寫著:上述警察機關,不可利用刺激日軍感情之秘密武力團體。

耿朝忠明白,這秘密武力團體,指的就是復興社了。

怪不得北平站覆滅了一周多都沒有人過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你不去?我們約好了,今天下午就去北平東直門附近,到日本駐北平領事館附近遊行示威!」耳邊又有鍾躍的聲音傳來。

「我呢,就不去了,我還有要事要辦。」耿朝忠擺擺手。

「要事?有什麼事還比得上共御外辱重要?!」鍾躍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盯著耿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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