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你是個聰明人。」耿朝忠看了大河一眼。

「說吧,我認為可以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大河間一冷冷的說道。

旁邊的宮久健拚命的搖頭,看來,即便是死,他也不願意出賣帝國的任何秘密。

耿朝忠沒有理會宮久健無聲的抗議,他指了指宮久健,吩咐道:「你們把他弄到一邊,我和這位大河君好好談談。」

謝炎和王劍秋將宮久健搬到了一邊,而大河間一沒有任何動作,很安分的站在了旁邊。

耿朝忠笑了笑,把手電筒放在一邊充作路燈,然後開口道:

「三個問題,第一個,你們跟蹤趙可楨,並且試圖綁架他的女兒,目的是什麼。」

耿朝忠問的是一個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需要讓大河間一平靜下來,雖然現在大河看上去還很平靜。

「我們需要讓北平變得更加穩定。」大河間一回答的很官方。

「呵呵,」耿朝忠笑了一聲,「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的經歷。」

大河的表情有點奇怪,也有點困惑,很明顯,對方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但他還是開口了:

「我是特高課的二級特務,以前曾經在遠東執行任務。」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絕大部分特務都是如此,很少有例外。

「哦,現在特高課已經開始分級了啊!」耿朝忠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大河間一,「大河君,你說我算是什麼級別?」

「特級!」大河間一冷冷的說出兩個字。

「謬讚了,」耿朝忠哈哈大笑,「你是個實事求是的人。」

大河間一冷哼了一聲。

不等大河間一開口,耿朝忠又繼續問道:

「第三個問題,你們調查我的身份,是否啟用了一個叫做紅葉的密諜?」

大河間一的瞳孔猛的張大,但又緊接著縮小,耿朝忠擺擺手,笑道:

「你不需要回答了,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大河死死的盯著耿朝忠,他知道「紅葉」這個名字,還是因為武藤大佐偶爾的一次念叨——作為從遠東蘇聯時期就跟隨武藤的親信,很多事情武藤並不避諱自己。

但即使這樣,自己也僅僅是知道這個名字而已。

而面前的這個復興社的特務,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難道?

大河間一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的心裡一定有很多的猜測,並且你已經回答了我三個問題,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耿朝忠看著已經明顯陷入迷茫的大河,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似乎在追憶什麼過往,片刻後,他才繼續開口道:

「自從明治時期,你們就在中國派遣了大量的間諜,很多人幾乎是在中國生活了一輩子,他們已經紮根於中國,幾乎沒有任何人能辨別他們的身份,當然,也包括你們自己。」

大河間一看著耿朝忠,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紅葉,就是這麼一個人,」耿朝忠看著大河間一,完全不理會對方越來越震驚的表情,「他跟隨早期日本間諜組織樂善堂來到中國,幾乎有十年的時間是在中國長大,後來,他認識了你們關東軍的諜報頭目佐藤,成功的成為了佐藤的王牌間諜,並且利用對蘇的情報作戰,成功的獲得了佐藤的信任。」

大河間一的表情已經僵住了,他甚至已經停住了呼吸。

他有一種直覺,面前的這個中國人說的絕對不是假話。

「可是,佐藤不知道,他所認識的『紅葉』,早已換成了一個中國人,而這個中國人,就這樣潛伏進了你們特高課內部,並且在佐藤和土肥原的授意下,潛入了南京復興社內部。」

大河猛地張大了嘴,他的腿已經開始顫抖,不過,長期的訓練讓他壓抑住了這種生理反應,他想繼續聽下去,即使現在已經沒有可能將這個秘密傳回去。

「這個秘密我隱藏了太久太久,甚至連我的老師,連我的愛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像一塊石頭,壓得我踹不過氣來。」

耿朝忠依然自顧自的陳述著,然後看了大河間一一眼——大河間一的眼睛裡已經有了一點瘋狂的跡象。

「哦,我想你已經猜出來了,那個中國人,就是我。」

話音剛落,大河間一突然一躍而起——他不是沖向耿朝忠,而是向著側面跑去——他必須把這個消息傳遞迴去,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但很顯然,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槍響了,大河倒在了血泊之中。

耿朝忠輕輕的走到大河的身邊,他的背部中槍,還有一口氣在。

耿朝忠俯下身子,看著大河絕望的眼神,誠懇的說道:

「我必須謝謝你,謝謝你聽我的這番傾訴,你知道,作為一個潛伏者,他的心裡一直承受著無與倫比的壓力,但是,卻絕不能告訴任何人。

這太難受了,我想你一定懂的。

而今天你對我的傾聽,卻讓我的壓力得到了極大的緩減,我感覺現在輕鬆多了。」

大河間一死死的盯著耿朝忠,他的臉上露出一種絕望到骨髓的表情,然而,耿朝忠的聲音還在繼續:

「為了感謝你,我用紅葉的身份在你們特高課內部培養了一個代理人,對了,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田中秀樹,我的目的,是把他培養成你們北平特高課的精英,讓他儘可能的提高地位,這樣,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取你們特高課的所有機密,你說,我的這個計劃會不會成功?」

「你是個魔鬼!」

大河間一的嘴裡開始湧出鮮血,他幾乎是用生命說出了這幾個字。

「不,魔鬼是你們,」耿朝忠搖了搖手指,「只有魔鬼,才能培養出更多的魔鬼。」

大河腦袋一歪,咽了氣

「你太不堅強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耿朝忠無可奈何的站起身來,看了看遠處。

田中秀樹走了已經大半個鐘頭了,算算時間,收屍的人應該也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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