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禍?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子吧!這件事是誰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人群里馬上響起了反駁的聲音。

「就是,你說說,是誰嫁禍的?日本人?還是紅黨?他們有什麼理由要殺害楊先生?!」又有人發言。

「這」趙可楨馬上啞口無言。

楊杏佛是左派,還為蘇區的報道四面奔走,再說,紅黨對文化媒體界的人士一向非常友好,也從未做過刺殺文化界人士的事情,這個贓,無論如何也栽不到他們頭上,再說了,自己要是栽贓在紅黨頭上,組織那邊也說不清楚啊!

「我來為趙署長回答吧!」就在這時,人群中站出一個人,是北平大學的一名教授,他清了清嗓子,高喊道:

「紅黨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看趙署長的意思,這件事是日本人乾的,是嗎趙先生?」

「不是不是!」趙可楨急得連連擺手。

說日本人,那就更不行了,先別說是不是,就算是,現在北平日本人的勢力如此龐大,趙可楨現在指認日本人,那無疑是惹下了殺身之禍!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是趙署長自己動的手?」那教授辭鋒極為銳利,一下子就把趙可楨逼到了牆角。

「這」趙可楨無奈搖頭,「劉先生說笑了,我看,這件事真相未明,不如大家從長計議,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有所行動如何?」

「好一個拖字訣!」那劉教授連聲冷笑,「趙署長,今天這麼多人,如果你這邊沒有個說法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聯席前往南京請願!」

「對,聯席前往南京請願!既然趙署長做不了主,我們就聯席去南京找常凱申!」眾人全部鼓譟起來。

就在這時,人群後面傳來一陣喧譁,緊接著一個聲音傳來:

「大日本帝國駐北平新任領事小泉敬二先生特來拜訪趙署長!」

人群間分開一條小路,一個身著條式西裝,手拄文明棍的「紳士」走了進來,此人一邊走,一邊面色嚴肅的向圍觀的校長和老師們點頭示意,然後開口道:

「鄙人小泉敬二,今天上午剛剛來到北平,正要拜會學界和教育界的各位賢達名流,就聽聞楊杏佛先生遇刺之噩耗,鄙人對此深感痛心,也對刺殺楊先生的兇徒表示嚴厲譴責。」

眾人冷哼了一聲,日本人假慈悲,大家可沒什麼興趣。

小泉敬二看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卻絲毫不以為杵,依然微笑道:

「各位,據我大日本帝國得到的消息,去年九月份,南京成立了一個軍事調查統計局,這個調統局下設兩個處,一處是原來的黨員調查處,二處是復興社特務處,這兩個部門,專門從事對貴國各界人士的調查和行動工作,我想,他們可能知道一些這件事的相關信息,尤其是復興社特務處,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藍衣社,對此應該了解的更多。」

小泉敬二的一番話,讓眾人不由得目光交錯,他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就是南京政府的藍衣社做的。

小泉敬二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眼裡露出絲絲得意,繼續沉痛點頭道:

「還有,鄙人願盡綿薄之意,願以私人名義為楊先生的遺孀送上大洋一千元,表達我大日本帝國對楊杏佛先生的哀悼之情。」

一千大洋,不算是小數目了,平日裡最大的紅白包,也就是一百大洋撐死,這個數目,看得出不少誠意。

不過,大家都不是傻子,這小泉敬二如此惺惺作態,顯然另有目的。

「我們中國人的事,用不著你們日本人操心!」一位教授冷冷的說了一句。

「非也非也,」小泉連連搖頭,看上去極為誠懇,「鄙人也曾在京都大學任教,說起來與諸位也曾是同行,今天楊先生的死,真讓鄙人有兔死狐悲之感,此言此行皆出於至誠,天日可鑑!」

小泉的臉上滿滿的悲天憫人,再加上剛剛又出了一大筆錢,眾人雖然知道他做戲的成分居多,可也不好說什麼,更有幾個不通事務的教授和外國人開口道:

「多謝小泉領事厚義!「

人群中的耿朝忠看著這張久未謀面卻又熟悉的臉,不由得冷哼一聲。

四年不見,這小泉敬二越發的奸滑了,這發言表態,擺明了是收買人心,更含沙射影的指出了殺害楊杏佛的兇手,直接把鍋扣在了特務處的頭上。

不過,也算不上扣,這楊先生,本來也就是特務處殺的。

想到這裡,耿朝忠也不由得暗暗搖頭,常凱申為了暫時的政治利益搞特務治國,實乃因小失大,盡失人心之舉。

那邊趙可楨看著來了救星,也長出了一口氣,連忙對眾人道:

「各位,日本領事來拜訪,此乃國事,今天這件事情,容後再議如何?否則,難免會有人說我國失禮。」

說罷,就要迎著小泉敬二就往公署之中走。

「不行,今天趙署長必須給我們北平教育界一個交待!」

「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眾人誰看不出趙可楨的緩兵之計,紛紛開口。

這時,站在前面的司徒雷登開口道:

「各位,趙署長權責有限,最多也就是向南京報備一下,大家在此表達意見,無非是讓南京知道我們的態度,至於後續怎麼做,趙署長也做不了主。「

「司徒校長,那就這麼算了?「教授們都咽不下這口氣。

楊杏佛被刺殺,這可不是簡簡單單死了個人這麼簡單,以往,常凱申雖然也搞刺殺,但大都是針對一些政治人物,這可是頭一回把矛頭對準了文化界,剛才那個小泉敬二說得對,在場的人,誰沒有兔死狐悲之意?

現在殺楊杏佛,下一個說不定就輪到了自己!

「不會就這麼算了!」司徒猛力的揮了揮手,「今天下午我就動身前往南京,去找南京要個說法,如果沒有達到目的,我司徒雷登願意辭去這燕京大學校長之職!」

司徒雷登一席話,頓時引來一陣掌聲,當下就有數名校長出面,願意跟司徒雷登共赴南京。

人流漸漸散去,只有耿朝忠還在看著北平教育署的大門——這小泉敬二的出現,恐怕會讓整個北平的水,更加的混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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