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果然還是來了!

耿朝忠的臉上浮現著冷冷的笑意,嘴裡的語氣卻格外的溫暖:

「這麼說,趙先生,你是武藤派來的說客了?」

「算不上什麼說課,充其量只是一個中間人罷了!」趙可楨的聲音也分外溫暖,「還有,我覺得方先生的聲音特別熟悉,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哈哈,趙先生對我來說同樣如此,」耿朝忠笑了,「既然武藤先生盛情相約,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這樣吧,我來北平的時間不長,具體的地點,就交給趙先生安排,三天後,我會再打電話過來,如何?」

「那好,我會把方先生的意思轉達給武藤先生,祝您一切順利!」趙可楨笑呵呵的說道。

「一言為定,趙先生,再見!」耿朝忠放下了電話。

武藤找自己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找了趙可楨當中間人,這倒有點意思了。

北平教育公署里,趙可楨也放下了電話。

「趙先生,那邊怎麼說?」旁邊的一個黑臉漢子開了口,正是被武藤吩咐監視趙可楨的田中秀樹。

「對方本來不同意,但我說出島城的事情後,他很快就答應了下來。」趙可楨看了眼前的田中秀樹一眼,回答道。

自從和武藤的那次會面以後,武藤就派了這個傢伙守在了自己身邊,美其名曰保護,但實際上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不過趙可楨倒並不在意,他現在的任務就是長期潛伏在日本人周圍,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麼行動,這個田中秀樹想跟,就讓他跟著好了。

只是,武藤讓自己聯繫這個北平站的方站長是什麼意思?

化干戈為玉帛?

低頭想了想,趙可楨撥通了武藤的電話

8月7日下午5點半,北平東交民巷六國飯店門口,一名西裝革履、頭戴墨鏡的紳士從黑色轎車上走了下來,他瀟洒的扔給了司機一塊大洋,走進了六國飯店一樓的宴會廳。

宴會廳里正舉行著一場別開生面的晚宴,來自北平各國使館的名流淑女們正跳著熱情洋溢的圓舞曲,一位位身著西裝的洋人和中國人舉著紅酒杯,穿梭在大廳中間,偶爾遇到熟識的人,就停下來啜飲幾口,一派熱烈景象。

墨鏡紳士沒有停留,穿過匆匆的人流,來到了宴會廳的西南角。

坐在那裡的,是一位著花格襯衫戴領結的四十歲左右男士,他腳尖微翹靠在椅背,夾著香煙的手指頭懶散的搭在桌上,偶爾掃一掃四周的景物,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看到墨鏡男士走過來,中年人微微欠身問道:「您好,請問您是?」

「趙先生,別來無恙。」

墨鏡男士摘下了眼鏡,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趙可楨面前——赫然是燕京大學圖書館的那位周協理!

「居然是你!」趙可楨指尖的煙頭一抖,差點掉在地上。

「趙先生,何必明知故問。」耿朝忠朝他眨了眨眼睛。

「呵呵,」趙可楨笑了,接著端起桌邊的紅酒,喝了一口,笑道:「你知道我知道?」

「從趙先生把女兒安排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不僅如此,我還可以確信,你不僅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還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耿朝忠笑著坐了下來。

趙可楨也眨了一下眼睛。

說話間,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又有一個身量不高,穿著馬甲西褲的背頭男士走了過來,笑眯眯的坐在了兩人中間。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方站長了。」來人望著耿朝忠,友好的伸出了手。

「武藤先生,幸會!」耿朝忠也伸出了手。

兩人簡單一握,旁邊的趙可楨卻則站了起來,攤手道:「你們聊,我先出去一下。」

武藤點點頭,任由趙可楨走了出去,這才看著耿朝忠笑道:

「方站長,趙先生安排的這個地方,你還滿意吧!」

「滿意,當然滿意,美國駐北平領事的晚宴,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場所了!」耿朝忠淡然一笑。

這個趙可楨,選擇了美國領事的晚宴作為他和武藤的會面地點,可謂用心良苦。

此時的美國,既是日本的資源供應國,又是中國的軍火供應國,也是兩國最不能得罪的中立國,在這個地方會面,完全可以杜絕雙方產生一些不良的想法,更可以確保雙方的安全。

「方站長,提到島城,你應該明白我邀請您的來意了吧?」武藤舉起剛才趙可楨留下的酒杯,舉了一舉。

「不是很明白,」耿朝忠搖了搖頭,「但是這裡的環境不錯,我倒很有興趣見一見傳說中的武藤大佐。」

「呵呵,」武藤笑了一聲,「既然方站長不明白,那我不妨坦然相告,方站長在島城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哦?」耿朝忠一愣,「我畢生從未到過島城,武藤大佐也許搞錯了什麼吧!」

「事到如今,方站長何必掩飾?」武藤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您從黨調處轉投復興社的時候,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上司作為投名狀,這種魄力這種手段,就連我都不由得佩服三分。」

「呵呵,」雖然發出笑聲,但耿朝忠的臉上卻毫無表情,他看著武藤,一字一頓的說道:「武藤先生,就算如此,您以為就可以憑這件事要挾得了我?」

「當然不會,」武藤哈哈大笑,「您既然敢這樣做,想必早已泯滅了各種證據,就算我把您告到黨調處,又有誰能指認您就是那個三年前死在島城的耿朝忠呢?!」

「看來武藤先生還沒有傻到家,」耿朝忠頓了頓,「那麼,您到底想要什麼?我可以給您一個機會,但只有這一個機會。要知道,我反出黨調處這件事,雖然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但還不至於動得了我。」

「不不不,方站長您想錯了,」武藤擺了擺手,「您是黨調處或者特務處的人,對我來說有什麼區別?」

他頓了頓,繼續盯住了耿朝忠的眼睛,低聲道:「我看中的,是您不僅是黨調處的叛徒,特務處的紅人,還是赤黨的精英啊!」

耿朝忠的瞳孔猛地一縮,手掌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腰間,武藤卻恍若未覺的繼續說道:

「方站長,您真的不必緊張,我要真的想讓您死,只要把這個消息傳揚出去,您就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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