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我這個臭皮匠,正好湊個諸葛亮,這不就不愁了?」耿朝忠哈哈一笑,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來,瞅了一眼沈醉道:

「沈兄弟,恭喜啊,這次又立了大功!」

「咳,都是處座指揮有方,我就是打個下手抓個人,有什麼功勞?」沈醉笑道。

「我上午去了趟處里,聽說吳侃吳副站長的指控取消了,跟這事有關吧?」耿朝忠笑問。

「苦肉計唄!」王天木接過話頭,「吳侃怎麼可能是紅黨?他是六期生,跟處座一批的,他要是紅黨,我們三個全特麼是紅黨!」

「哈哈!」耿朝忠和沈醉都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王天木從桌上抽出一份案卷遞給了耿朝忠,撇嘴道:「喏,就是這些,你先看看,看完我們三個再商量。」

耿朝忠微微一笑,接過厚厚的案卷,開始仔細查閱這案卷密密麻麻,全部用鋼筆字寫成,字跡清秀飄逸,一看就是唐縱的手筆。

案卷很詳細,從馬紹武,黎智英,袁麗香的來龍去脈都寫的清清楚楚,還附了一份黎智英的口供,只是裡面卻絕口不提「紅葉」這兩個字。

看了足足一個小時,耿朝忠終於抬起頭,揉了揉眼睛道:「過程很清楚啊?人也都抓了,也沒什麼疑點,就算他們不招,直接處理了不就完事了?」

「屁啊,這個是給上面看的,很多東西都沒寫!」王天木吐出一顆瓜子皮。

「沒寫?」耿朝忠一愣。

「對啊,還有一個人沒抓到,這個才是大魚!」王天木湊過頭來,神神秘秘的說道。

「怎麼回事?」耿朝忠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還有一個傢伙,就藏在我們特務處內部,代號紅葉!」沈醉接口道。

「什麼?!還有一個?」耿朝忠「大驚」。

「看到案卷上抓袁麗香的經過了嗎?我們早就掌握了袁麗香的動向,一直沒抓,就是為了釣魚,沒想到這袁麗香狡猾的很,提前在報紙上登了租房廣告,有個傢伙來看房,一來二去,就露陷了。」沈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原來如此,」耿朝忠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不寫這個紅葉,是怕上面知道?」

「誰說不是呢!」沈醉連連點頭,「黨調處里不僅有共諜,現在又查出了日諜,徐恩曾那老小子現在是灰頭土臉,被校長罵的狗血淋頭,說他的黨調處是前籬笆栓門後籬笆走狗,趁早解散算了!你不知道那場面,處座一看這風頭,哪敢說我們處里也有日諜,案卷上自然就沒寫嘍!」

「原來如此,」耿朝忠恍然大悟,「我說大家怎麼神神叨叨的,不過這個紅葉就沒半點線索?」

「有是有,」王天木開了口,「個子一百七十六公分,跟我差不多,呃,」王天木看了耿朝忠一眼,「跟你也差不多。身形瘦長,這點不像我,倒有點像你。還有就是,去年六月份不在南京,今年五月份在南京」

說到這裡,王天木的語氣突然停了一下,看了耿朝忠一眼,突然哈哈笑道:「這點不像你,你從前年開始一直都在南京。」

「可不是,老六這兩年一直都呆在老虎橋享清福呢!」沈醉插了一句嘴。

耿朝忠也是哈哈一笑,他當然在南京,就在老虎橋監獄呆著,哪兒都沒去。

「還有就是,」王天木斟酌著言辭,「此人在黨調處的身份應該不高,但也不算低,能接觸到一些機密,但知道的卻不詳細,所以必然不是我們這個層級的人,應該是我們的下一級。」

「意思是,尉級軍官,都有可能?」耿朝忠面容一肅。

特務處除了幾個校級的組長和元老,下面還有大批尉級的中層,更有從警察隊伍和學校里招收的一些外勤,總人數估計得有幾百人上下,這個範圍可不小。

「是啊,不過這範圍可就廣了,處座最近就在忙這個事情。」王天木點了點頭。

「嗯」耿朝忠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要不要去見見那幾個人犯?」沉默了一會兒,王天木提議道。

「不急,我先把事情理理清楚。」耿朝忠搖了搖頭。

「我說一下吧,」沈醉插口道,「最先招供的是那個黎智英,他是黑木的義子,也受黑木控制,不過他所知有限,只是清楚自己在為日本人做事,但對黑木和袁麗香的真正身份根本一無所知,並且完全不認識馬紹武。這個人現在基本已經沒了價值。」

「你說,黑木去上海要見的那個人是不是他?」耿朝忠突然開口道。

「應該就是,黑木聲稱紅葉是個雞肋,打算在特務處另行發展一個內線,根據黎智英的身份,大機率就是他。」王天木說道。

「我覺得不是,這個黎智英的能力有限,黑木專程從南京跑到上海去見他,應該不是早就認識的人,我覺得黎智英不是。」沈醉開口道。

「如果按照沈兄弟的看法,那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日本間諜,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了,除了紅葉,應該上海還有一個。」耿朝忠若有所思的開口。

這是他第一次得知此事,並且他有一種直覺,這個黎智英是除自己以外第二名日諜的可能性不大。

「我覺得上海站沒問題,吳副站長已經做了排查,他說除了這個黎智英,別的兄弟們都沒問題。我還是認為所謂的第二名日諜已經落網,就是黎智英。我們的精力還是應該放在這個紅葉身上。」王天木搖頭道。

「我覺得不是,這個黎智英落網太輕易,我覺得他不是,應該只是黑木培養的一個後備人選。試想,如果這個神秘日諜是黎智英,黑木早就控制了他,何必大老遠的從南京跑到上海跟他見面?」沈醉連連搖頭。

「沈醉,不能因為黎智英抓得簡單,就認為他不是那個日諜。你也不要把日本人想的太神通廣大,要知道,我們可是讓吳站長反水成紅黨,又挨了一槍子兒才誆了這個黎智英的,他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王天木撇撇嘴。

「不,我還是覺得不是黎智英。」沈醉的態度很堅決。

耿朝忠沒有說話,他傾向於不是黎智英。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個紅葉的身份,可是經受過日本人的重重考驗的,而黎智英這傢伙,顯然沒有經過類似的考驗。沈醉說的對,黑木絕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待一個早就已經在他掌控之中的所謂義子。

這個「神秘日諜」一定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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