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您忘了?快走吧,四點的火車,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吉田一邊朝耿朝忠眨眼睛,一邊走進了屋子四處張望,口中詢問道:「您的行李呢?」

「沒什麼行李,又不是去長住。」耿朝忠隨口應答著,猜測著吉田的用意。

「春日小姐,您先去車裡坐著吧,我幫周先生收拾下東西就下去。」吉田看耿朝忠還在猶豫,回頭吩咐站在門口的春日。

春日站在門口早就覺得尷尬了,聞言連忙轉頭走到了樓下,吉田這才關上了門,笑眯眯的看著耿朝忠說道:

「紅葉大人,橋本總長吩咐了,您難得回日本,這故鄉的山山水水總要看看的,趁著這幾天沒事,讓我帶您回北海道探親,您覺得如何?」

「橋本總長吩咐的?」耿朝忠心裡明白了幾分。

「對,橋本總長體念您的思鄉之情,特地派我給您做司機,陪您一起回去。他還特地吩咐了,務必要讓您有賓至如歸,其樂融融的感覺。」吉田鄭重回答。

「這個」耿朝忠皺了皺眉頭,「似乎我的管轄權還是軍部,恐怕不宜擅自離開東京。」

去北海道,這可不是一件太輕鬆的事情,萬一

「哦,」吉田拍了拍腦門,「上次您走的急,沒來得及給您看調令,土肥原桑說了,您在日本的所有行動,均由橋本總長來安排。再說,畢竟是本土嘛!沒有那麼多可擔心的,您放心,去北海道玩幾天就回來,不會耽誤您的任務。」

「調令呢?沒有調令,我哪兒都不去,即使是回家探親,也必須有軍部的調令。」耿朝忠面色一板。

「這,」吉田無奈的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手錶,「紅葉君啊,您非要看調令那也可以,時間還來得及,我帶您先去警視町走一趟,讓橋本總長給您看看調令,這樣可好?」

「嗯,」耿朝忠的臉一下子鬆弛下來,「吉田閣下,並非我不相信您,只是密線任務有密線任務的規矩,口頭傳達是不算數的,還請您理解。」

「好,沒問題,那我們這就走?」吉田指了指門外。

「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帶上春日小姐?」耿朝忠卻不為所動。

「她是北海道人,學校正好也要放假了,」吉田察顏觀色的看著耿朝忠,「再說了,您回北海道,沒個照顧的人怎麼行?我是個男人,照顧人可不在行,有春日陪著你,那就方便很多。」

「哦。」耿朝忠猶豫著點了點頭。

看耿朝忠沒有太拒絕的意思,吉田心裡立刻瞭然,笑道:「這幾天您和春日聊的很愉快吧!再說了,她會中國話,也不至於暴露您的身份,您完全可以用現在的身份和她接觸,如果能發生點什麼,想必您也不會介意的吧?」

說完,吉田哈哈笑了起來,滿臉都是那種「你懂的」的笑容。

「吉田閣下說笑了,」耿朝忠擺擺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們現在就走?」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春日正安靜的坐在後車廂里等待,她今天薄施粉黛,頭上還戴了一頂白紗禮帽,從外表看,不再像是一個學生,更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淑女了。

吉田像個稱職的司機一樣,拎著包,放好行李,拉開車門讓耿朝忠坐進去,這才熟練的發動了汽車。

「直接去火車站吧!」耿朝忠坐上車,隨意的吩咐了一句。

「嗨,您放心,馬上就到。」

吉田答應了一聲,明白了耿朝忠的意思——看樣子,是不需要去警視町看調令了。

「春日小姐,能跟您一起回北海道,實在是周某的榮幸,」耿朝忠微笑的看著坐在旁邊的春日,「對了,今天您的打扮很特別,讓我想起了電影《蝴蝶夫人》裡面的周周。」

聽到耿朝忠的恭維,春日的臉微微一紅,雖然她並不知道《蝴蝶夫人》裡面的周周是誰。

「哦,周周啊,確實是有點像呢!」前面開車的吉田插話道。

「可惜《蝴蝶夫人》我沒有看過。」春日小聲的開口。

「那是一部美國電影,32年上映的,我以為您看過的,周周是電影里一個美麗的日本女孩,她嫁給了一個美國人。」耿朝忠隨口解釋道。

「哦,聽起來似乎很好看。」春日眼睛裡露出一絲憧憬。

雖然東京的各大電影院都會放一些最新的國內外電影,可春日卻並沒有看過——因為電影票太貴了,而春日的所有積蓄都被她寄回了家鄉。

「本來想給您講講這個電影故事,但我想,還是以後您自己看比較好,只是不知道北海道的電影院是否還有這部片子。」耿朝忠遺憾的說道。

「有的,肯定有的,」吉田又插話了,「這部片子很受歡迎,東京的電影院現在都還在播,等到了札幌,可以讓周先生帶你去看。」

「總有機會的,其實回東京看也可以。」耿朝忠笑道。

「嗯。」春日輕輕點了點頭,似乎還是有很多心事。

「春日小姐,您家鄉是在北海道哪裡?」耿朝忠岔開了話題。

「沙流郡日高町。」春日回答。

「哦,我看地圖了,在北海道的南面,聽說是個風景優美的好地方。」耿朝忠開口道。

「是的,風景很美。」春日的目光飄向了遠方。

「可惜我只能到室蘭郡,恐怕到了札幌就得跟春日小姐您說分手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去您的家鄉看看。」耿朝忠遺憾道。

「您不去日高國?」春日詫異的抬起了臉龐,眼睛裡閃耀著一絲驚喜——原來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這位周先生似乎並沒有很過分的想法。

「哦,不去了,我打算去室蘭郡,還有伊達市看看,對了,我昨天看地圖的時候,還給自己起了個日本名字,叫伊達之助,春日小姐,您覺得怎麼樣?」耿朝忠呵呵笑著。

「您把伊達市當成了自己的名字了啊!」春日忍不住笑起來,圓圓的臉像花兒一樣綻放,剛才的心事似乎頓時煙消雲散。她頓了頓,又開口道:「不過叫伊達的人確實也不少。」

「對啊,我覺得這個姓就挺好的,再說了,之助這個字也很好,中國有句話叫自助者天助,我把這句話當成座右銘,所以我的日本名字就叫做伊達之助。」耿朝忠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現在連我都覺得這個名字好了。」春日的輕笑著掩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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