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組織?」耿朝忠心中一動,看來,終於到正題了。

「血盟團,你應該聽說過吧?」谷狄華雄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哦?」耿朝忠不置可否的回應。

血盟團,是日本右翼團體,主張天皇親政、廢除議會制度等激進的「國家改造」構想,慣用手段是恐怖暗殺,他們的口號是「一人一刀」,「一人殺一人」,目的就是通過暗殺高層政治人物來促使其改變政制,曾經製造過東京火車站槍擊濱口雄幸首相事件,槍殺井上准之助事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組織。

這個組織,和黑龍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在前不久,血盟團盟主井上日召在組織暗殺活動時暴露,已經投案自首,耿朝忠從日文報紙上了解過。

「井上君現在被關押在警視町,雖然我們多方努力,但他被判無期徒刑已經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了,」谷狄華雄平靜的開口,「整個團體,現在也已經受到了警視町的密切監察,所以,我們急需一個人,一個與這個組織毫無關係的外人,來繼續我們的行動。」

「谷狄桑,您恐怕找錯對象了吧?」耿朝忠忍不住開口。

這種恐怖組織,加入其中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伊達君,你是我們黑龍會的人,一直都是,」谷狄華雄凝目直視耿朝忠雙眼,「你的義父小野次郎,雖然名為海軍在島城的代言人,但他真實的身份是『老狀會猶存社系』的魁首之一,和我們玄洋社有著非常友好的合作關係,從這點上來看,我們一直都是同路人,我想,你不會否認吧?」

「嗨依,伊達對黑龍會和玄洋社一直心存好感,否則也不會和谷狄桑您合作。」耿朝忠冷靜的回答。

他需要搞清楚谷狄華雄的用意——日本的右翼團體有四大派系,分別是「玄洋社黑龍會系」、「老壯會猶存社系」、「經綸學盟系」和「農本主義系」,各個派系的主張雖然有細微差別,但無一不是以「天皇親政」為主要訴求。

他們與日本上層的原「四強藩」勢力,是有著根本的利益衝突的,本質上看,其實就是下層農民和軍隊階層與原貴族統治階層的矛盾。

耿朝忠在北平刺殺川崎,也正是利用了他們之間的這種矛盾,這才得以不受進一步追查。

「我就要死了,」谷狄華雄再次強調這一點,「而我們黑龍會卻後繼無人,你是我看好的人之一。」

「我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人,我不想參與任何政治事件。」耿朝忠回答。

「你已經在參與了,」谷狄華雄語言冰冷,毫不留情的指出這一點,「從你一出生,就已經在參與帝國的政治,只是參與的程度不同罷了,等你趕赴中國,加入島城青山公館,就已經是我們黑龍會大陸計劃的一份子了,你以為,你在特高課得到的重用,就沒有我們黑龍會在後面的背書嗎?」

「您是說?」耿朝忠眼神微動。

「你是上海『紅葉小組』的負責人吧?」谷狄華雄微微一笑。

「您怎麼知道?」耿朝忠面色一變。

「紅葉小組」是特高課在上海布置的秘密情報小組,按道理除了特高課的高層,不該有任何外人知道,但谷狄華雄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在紅葉小組裡面的下屬,就有我們黑龍會的人,」谷狄華雄微笑看著耿朝忠,「更何況,你密切接觸的人之中,難道就沒有我們黑龍會的人嗎?比如說,香子?」

「香子?!」耿朝忠眼神一冷。

「別誤會,香子只是提供了一些我們需要的信息而已,並沒有人要故意出賣你,」谷狄華雄笑得像個老狐狸,「你知道的,我們黑龍會的成員多達350萬人,軍中,無論是海軍,陸軍還是特高課,很多人都是我們的門生故舊,就連你的上線佐藤君,他的老師松岩君,不也是我在黑龍會的好朋友嗎?」

耿朝忠沉默了。

黑龍會這個龐然大物,顯然已經把觸角伸到了日本的方方面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軍部就是黑龍會,黑龍會就是軍部,兩者根本已經無法分開。

而谷狄華雄剛才的那番話,既是顯露實力,也是一種現實的威脅——想想,只要谷狄華雄暗地裡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南京,那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不過,他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底色!

「谷狄桑,謝謝您的指教。」沉默良久後,耿朝忠終於開口了。

「好了,」谷狄華雄精明的小眼睛在閃爍,「伊達君,你在中國的任務雖然出色,但對我們黑龍會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你需要在商業才華之外,展露別的能力,比如說,你剛才所說的,刀。」

「我要怎麼做?」耿朝忠迅速冷靜下來。

其實加入這個所謂的「血盟會」,對自己來說並無任何損失,自己只是想從谷狄華雄口中知道更多的東西,現在,已經沒有拒絕的必要了。

「我聽說,佐藤讓你帶一個小隊,大約有三五十人?」谷狄華雄抿了抿乾癟的嘴唇,問道。

「不錯,絕大部分是台灣人。」耿朝忠回答,對谷狄華雄信息的靈通已經見怪不顧了。

「嗯,這是一股全新的人馬,他們,就是我們『血盟會』的新班底。有了他們,我們就可以在東京繼續做一些事情了!」谷狄華雄微笑道。

耿朝忠心底冷笑一聲。

這谷狄華雄的算盤可打得太高了,不費一兵一卒,就將警視町全力打造的班底掌控了六分之一,不,恐怕還不止六分之一,焉知道,谷狄華雄沒有在特務養成別的教官裡面下功夫?

「警視町恐怕不會坐視我們打著學員的名義干別的事情。」耿朝忠想了想,既是擔憂又是試探的問道。

「聽說橋本總長的母親死了?」谷狄華雄卻答非所問的說道。

「哦?」耿朝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橋本總長會默認這點的,你在東京乾的所有事情,橋本總長都會視而不見,否則的話,他恐怕在喪母之痛之外,還要經歷點別的憂傷了。」谷狄華雄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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