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方科長帶我們去南京,會給我們安排什麼工作?我覺得,起碼也得給個少尉吧?」安全屋裡,齊騰遠正滿臉興奮的和孫敬亭聊天。

「你想多了吧,先逃出日本再說。」孫敬亭的表情卻不像齊騰遠那麼輕鬆。

「怕什麼,教官一個人就把特務養成所連鍋端了,不過就是逃出東京,這對教官來說有什麼難度?」齊騰遠撇撇嘴。

「是,本來是沒什麼難度,但是帶了我們兩個,難度就變大了。」孫敬亭嘲笑道。

「胡說八道!」齊騰遠的臉一紅,想要駁斥,可似乎又覺得孫敬亭說的有些道理,閉住嘴巴想了半天,才又開口道:「教官出去多久了?」

「一上午了吧。」孫敬亭皺了皺眉頭,拉開窗簾,從縫隙里向樓下看了一眼。

「教官走的時候說過,一會兒就回來,這都這麼長時間了會不會」剛才對耿朝忠還蠻有信心的齊騰遠,現在也變得不淡定起來。

「可能有什麼事耽擱了吧?」孫敬亭看了看錶,「再等等吧,說不定教官馬上就回來了。」

「呃。」齊騰遠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多鐘,仍然沒有見到耿朝忠回來的跡象,這下子兩人都坐不住了,齊騰遠背著手繞地上抓來轉去,孫敬亭則不停的從窗簾的縫隙里向外張望。

「別轉了,轉的心煩!」孫敬亭終於忍耐不住,瞪了還在地上轉圈的齊騰遠一眼。

「一定出事了,」齊騰遠喃喃自語,「否則教官不會一句話都不交待,就算不回來,打個電話回來也是很簡單的事啊!」

「能有什麼事?」孫敬亭沒好氣的擺擺手。

咚咚咚!

就在這時,屋門被敲響了,齊騰遠臉上露出喜色,就要走過去開門。

「等等,」孫敬亭叫住了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問:「誰?」

「村上先生,您從徽州訂的文房四寶到了。」門外傳出一個聲音。

「文房四寶,什麼意思?」孫敬亭和齊騰遠對視一眼。

「我不認識什麼村上先生,你找錯地方了吧?」愣了一下後,孫敬亭反應比較快,開口答道。

「哦,不好意思,看錯門牌號了。」外面傳來一個歉意的聲音,接著腳步聲逐步遠去。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突然,齊騰遠臉上露出異色,低聲道:

「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對,是有點熟悉。」孫敬亭也反應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間,「壬六教官」四個字,從兩人口中同時脫口而出!

「等等!」孫敬亭拉開了門。

走廊里,那個送文房四寶的人回過頭,四目相對,果然是雲蔚!

雲蔚看到孫敬亭,只是微微一愣,馬上就掏出了手槍,孫敬亭大駭,舉起雙手高喊道:「慢!」

雲蔚猶豫了一下,舉著手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孫敬亭面色稍緩,低聲道:「雲蔚雲教官,我們跟方科長在一起。」

聽到方科長三個字,雲蔚的臉色也不再緊繃,但他仍然沒有放下手槍,一直走到門前,看到孫敬亭毫無抵抗的意思,這才低聲問道:「什麼情況?幾句話說明白!」

「我們配合方科長,殺死了佐藤,從三井逃到了這裡!」齊騰遠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原來是你們倆,」雲蔚警惕的張望著四周,「你們方科長呢?」

「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孫敬亭回答。

「你們先進去坐好。」雲蔚點了點手槍。

齊騰遠和孫敬亭兩人連忙退回屋子裡,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雲蔚再三確認毫無危險,這才收起手槍,走進屋子,關上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說仔細點!」

片刻後,雲蔚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沉吟半晌後,才抬頭道:

「我奉處座的命令,來這裡營救方科長,不過現在情況有點奇怪,你們方科長是個仔細人,他說一會兒回來,絕不會拖到天黑,起碼也會跟你們交待一聲。事不宜遲,我們先離開這裡!」

「那方科長呢?」齊騰遠焦急的問道。

「先別管這些,你們跟我走!」雲蔚站起身

荒野四顧,燈黃如豆。

練馬區一座偏僻的廢棄工廠,耿朝忠五花大綁的坐在一個椅子上,旁邊站著的,則是數名人高馬大的蘇聯情報四局特工。

「你們準備一下電台,我和他談談。」佐爾格吩咐幾名手下。

眾人無聲的退開,從角落裡挖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密密實實的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台綠色的軍用電台,開始擺弄,佐爾格則站在那裡,若有所思的看著耿朝忠,卻一直沒有開口。

「理察先生,有什麼話就儘管問吧,在您這裡,我沒有什麼值得保密的東西。」耿朝忠平靜的看著佐爾格。

「抱歉,」佐爾格再次向耿朝忠致以歉意,「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理解,有些事情,是你我都無法拒絕的。」耿朝忠平靜的像一口深潭。

「嗯。」佐爾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場面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了幾名特工擺弄電台,發射信號的聲音,兩人靜靜的對視,過了好一會兒,佐爾格終於再次開口了:「其實我沒有什麼要問的,如果有的話,就是,你現在到底為誰工作?」

「為我自己,」耿朝忠活動了一下頭顱,「您認識我很久了,最早的時候,我只是島城的一個小巡警,沒什麼理想,也沒什麼抱負,成日在中山路上遊手好閒,偶爾喝杯水酒,撩撥幾個風塵女子,如果不是老朱騙我入行,我恐怕現在還在島城過著這樣的生活。」

「哦?」佐爾格看著耿朝忠,笑了,「你不像是這麼隨遇而安的人。」

「在您眼裡,我應該是什麼樣的人?」耿朝忠扁扁嘴,「其實就算入了行,我也沒什麼大變化,只是手上沾了點血腥,偶爾搞點小小的陰謀詭計,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我不信,」佐爾格搖了搖頭,「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但你一定不是。」

「我是。」耿朝忠表情很嚴肅。

「你不是,」佐爾格再次搖頭,接著啞然失笑,「是不是也不重要,總之,接下來的事情,只能看你自己了。」

「雙頭鷹先生,上面的指示到了。」一名特工拿著一份譯電稿走了過來。

「哦,」佐爾格接過電稿,掃了一眼後,將電稿在蠟燭上一引而燼,命令道:「按電稿吩咐的辦,立即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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