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

金髮中年男洛克探長望著眼前兩個垂頭喪氣的手下:「這回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們已經很小心了,」一名手下回答,「但對手很警覺,是個老手。」

「一個亞洲面孔,還是個老手?」洛克撫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難道有別的情報機構的參與,日本人?」

兩名手下面面相覷,雖然說日本人在當地也有情報機構,但規模很小,大部分都是通過間接手段搜集一些商業和政治情報,少有什麼出格舉動。

「去日本人在巴黎開的那幾個株式會社查查,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洛克探長命令道,不過很快,他就搖了搖手,「算了,沒必要那麼麻煩,只要抓到那個交際花,這個人一定逃不掉。」

「現在,就動手?」兩名手下問道。

「立即動手,遲了,恐怕這個叫瑪麗恩的交際花就跑掉了,」洛克探長揮了揮手,「她的住處知道吧?多派幾個人過去,這次一定不能失敗!」

「遵命,閣下!」兩名手下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亞洲人?」

看著兩名手下出去的背影,洛克探長迷惘的向後梳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

貝當路黑貓酒館。

作為黑貓酒館最優秀的雞尾酒調酒師,埃德蒙多有著非同一般的技巧,他把這種剛剛誕生於18世紀,很快在整個美洲和歐洲大陸流行的技藝,成功的轉化成為了一種藝術,這也成為了黑貓酒館最引人注目的節目之一。

但是,只有在每晚6點55分的時候,埃德蒙多才會走進黑貓酒館,他留著瀟洒的棕色長髮,雙排扣上微微敞開的領口配合上他那不羈的笑容,讓所有酒吧的女顧客乃至女侍應都露出迷醉的目光。

「埃德蒙多!請開始你的表演!」一個粗豪的流浪漢大聲鼓譟。

「你要的,都給你!」幾個退伍軍人將口袋裡僅剩的便士拋灑過來。

「開始,開始!」工人階級也在躁動,晃動著手裡的朗姆酒。

像往常一樣,今天的黑貓酒館照樣擠滿了各式各樣的身無分文的流浪漢、窮困潦倒的退伍軍人和偶爾能在發了工資後揮霍一下的工人階級。

「如您所願。」

埃德蒙多瀟洒的一鞠躬,手中的朗姆酒、金酒、龍舌蘭和各式各樣顏色的紅白葡萄酒開始在指尖變幻,隨著手臂的揮舞和身體有節奏的擺動,五彩斑斕的液體逐漸的融合,甚至偶爾會有炫技般的雜耍式表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的觀看著這場對平民階層來講難得一見的視覺盛宴。

終於,所有的液體融合在了一起,那是鮮艷的紅色、琥珀般的黃色和靛青的紫黑色,伴隨著一陣粗重的呼吸聲,埃德蒙多手一揮,旁邊女侍應耳邊的白玫瑰驀然落入高腳杯,酒杯里本來略顯暗沉的配色頓時變得無比生動,就在這一瞬間,人群中同時爆發出劇烈的歡呼:

「萬歲!」

「無與倫比~!」

埃德蒙多微微一笑,對這種場面顯然早已習以為常,他一伸手,攬過旁邊嬌羞的女侍應,直到熱情如火的陪酒女郎在臉上蓋上印章,這才舉起手中剛剛新鮮出爐的雞尾酒,高喊道:

「今天這杯酒,名為巴士底獄!喜歡的朋友,可以出價了!」

「三十個生丁!」人群中有人出價了。

三十個生丁相當於不到三分之一個法郎,不算多,但對於一杯酒來說,也不算少了。

「五十!」

「七十!」

「兩個法郎!」

競價開始了,這是埃德蒙多雞尾酒的傳統項目,當然,最底層的喊價往往都只是襯托,事實上,埃德蒙多的雞尾酒,曾經最多賣到過一百法郎——這已經相當於普通巴黎工人六個月的工資了。

「一百零一法郎!」

一個聲音傳來,黑貓酒吧頓時鴉雀無聲,誰都沒想到,這個塵封了一年多的記錄,竟然會在今晚被打破!

眾人看著聲音的來源地,一個身穿黑色罩袍的男子手中舉著一張百元大鈔,緩緩的向著埃德蒙多走來,他的臉部被一層黑紗所掩蓋,顯然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面容。

「還有人出價嗎?」埃德蒙多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這種豪爽的客人,對他來說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應該沒有了」

黑色罩袍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然後將手中的一百法郎紙幣和一個硬幣砸在了吧檯上,接著從埃德蒙多的手中接過「巴士底獄」,仰頭一飲而盡。

「呃,」埃德蒙多有點錯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微微欠身道:「謝謝您的慷慨。」

「不用謝,」黑袍男子扶住了埃德蒙多的肩膀,「我有話跟您談。」

「呃,我暫時不考慮去別的酒吧。」埃德蒙多以為這個客人和上一個一樣,也是想把他挖到別的酒吧。

「你認識燕子嗎?」黑袍男子沒有回答埃德蒙多的問題,自顧自的的問道。

「燕子?」埃德蒙多的聲音警惕起來,他打量了黑袍男子一眼,指著酒吧後面的一間小型包廂道:「請去那邊。」

「燕子讓你來的?發生什麼事了嗎?」剛剛坐下,埃德蒙多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和燕子是什麼關係?」黑袍男子很謹慎。

「哦,」埃德蒙多摸了摸腦袋,「坦白講,我應該是她的追求者。」

黑袍男子一陣沉默,埃德蒙多好奇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認識一個叫布萊索的女士嗎?」黑袍男子終於開口問道。

「哦,」埃德蒙多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

「請不要誤會,我很喜歡燕子,但她似乎並不喜歡我,日子久了,我覺得布萊索好像也不錯,就和她在一起了。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埃德蒙多關切的問道。

「她有點麻煩,請你帶我到她的住處,」黑袍男子回答,「對了,剛才那100法郎呢?」

「在這裡,怎麼了?」埃德蒙多下意識的掏出剛才收起的紙幣。

「嗖」的一聲,紙幣被黑袍人搶了回去,埃德蒙多急切的站起身,剛想把紙幣搶回去,耳邊就傳來了黑袍人冰冷的聲音:

「這是我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代價,還有,你那杯雞尾酒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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