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對此早有預料,畢竟此前就傳出這事的風聲來了,但舅舅詔令在關龍子對她講述完連山易之後,就立即抵達,這不禁有些耐人尋味。

她恭恭敬敬接受了詔令,隨即就感受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降臨自己身上,如非她從沈煉那裡得到玄門真傳以及開發了自身的血脈寶藏,就很難察覺到這股氣。

對於如今通曉一些連山易精髓的她,明白這股氣便是龍氣。龍氣並非男子才能有,那是跟國家的氣運有關,關龍子跟她說過,如果一國之君,龍氣旺~盛,練氣士也不會輕易去殺他,否則必遭反噬。

而且這種反噬,如果對練氣士無損,就會降臨到跟他因果牽連的人身上,對於尋仙問道、志在逍遙的練氣士而言,自是不會輕易幹這種事。

不過練氣士若能通曉天道變化,對付那些國君,倒也不必親自動手了。畢竟修行越高的人,親自動手殺人的時候越少,一來是不想招惹麻煩,二來一報還一報的手段,多不勝數,稍稍算計,自可以假他人之手。

「大王現在有事麼,我想去見他一面。」姒婧清澈的眸子注視宦官,令他沒有來心裡一顫,他不是第一次見婧貴主,但這次見到,總覺得她身上拋出過去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後,多了些莫測,令他禁不住畏懼。

宦官道:「回稟公主,大王說你接受詔令後,便得立即去封國。」

姒婧眉毛一皺道:「那麼大王可說關龍子當如何處置?」

宦官道:「大王說過,關龍子先生可以從地牢出來,並決定恢復他太史令的官職。」

姒婧舒了口氣道:「那就好。」

宦官接著道:「接應公主的儀仗就在地牢外面,還請公主速速就封。」

姒婧點了點頭,向關龍子看了一眼,對方微微一笑,對她拱手,姒婧這才在一眾侍衛開道下,到了地牢之外。

可她出去的路上,心頭總是掛著一團疑雲,仿佛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關龍子了。

姒婧到了外面,早就準備好儀仗,她的僕人阿衡也候在儀仗隊裡面。有六匹駿馬替雷婧拉車,通體雪白,唯有蹄子為玄色。

這種馬並非天馬之屬,可以御空飛行,但日行足有三萬里之遙,又名『蹄踏燕』。

況且天子乘八駿,雷婧如今有六駿,尊位之高,著實讓人能感受到夏王對她的厚愛,況且她如今被賜『姒』姓,又有封國,無論是誰都可以順理成章叫她一聲『公主』。

夏王無女,所以她這位公主也是獨一份。

馬車上,除開姒婧平日裡用慣的侍女外,僅有一人可以呆著,那就是阿衡。阿衡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相貌普通,但天生有一種親和力,使人跟他談話時,忽略身份的差距,而專注他說話的內容。

阿衡沒有師承,卻天生知曉許多道理,他在帝丘亦有不小的名氣,連雷諾那樣的貴人,都願意跟他平等結交。

有莘國並不遠,就在蒙山之北,亦算東夷的一部分。

到了有莘國的國境,馬車的速度就慢了許多,這也是雷婧的意思,她要好好觀察自己的封國。

阿衡亦注目外面的景色,讚嘆道:「國主,這裡真是一個好地方,若將東夷比喻成一條大龍,有莘國正好處於龍頭位置,有無數靈機蓬勃欲發,而且只要布置得宜,占據形勝之地,可以控制東夷許多部族跟其他地方的交易,帶來數之不盡的財貨。」旁人都稱呼姒婧為貴主、公主,可阿衡卻稱姒婧為國主,這當然不是偶然為之,亂世將其,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在阿衡眼中,現階段是沒有比雷婧更適合他施展抱負的主君了。

姒婧幽幽道:「縱然似我舅舅那樣富有天下,其實也沒多大意義,阿衡我知道你對於治國很感興趣,今後一切政務都交給你吧。」

阿衡正色道:「國主我知道你是修行中人,對於俗務並不熱衷,甚至心底里還會認為這會耽擱修行吧。」

姒婧道:「難道不是麼,如果你感受到時時刻刻,生命的密匙都在向你招手,天地間那些種種玄妙正在無時無刻不召喚你,引誘你去探索,你就會覺得將時間浪費在俗務上,實是浪費生命。」說這些話時,她想起了先生。

阿衡微微一笑道:「國主所言,其實言不由衷吧,如果你是真正致力於修行,便不會說這樣的話,真正的修行,不能太過刻意,天地間的玄妙,往往就藏在小事之中,正如大風起於浮萍之末,若見一葉落而知秋,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往往就是天地玄妙的表征。

況且國主你是否清楚一點,你得到了一個天下修行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如果你專心於那些不屑一顧的俗務,將極有機會證得跟太祖文命一樣的修行成就。」

他侃侃而談,放出這樣一番話,換做誰都會認為他在胡言亂語,可雷婧明白阿衡的與眾不同,連山易可謂艱深晦澀了,但是姒婧每有疑惑,找到阿衡解析時,他都能清晰透徹講明白其中道理,更另出不同的見解,有別於關龍子,但自成一家之言,同樣觸及天人妙道。

有時候她聽阿衡解析妙理,都仿佛先生就在身邊一樣。

姒婧道:「有什麼,你就直說吧。」

阿衡深深凝望了姒婧一下,眼神如星空一樣幽秘深邃,悠然道:「國主想必聽過近來的傳言,殷商代夏,天命所歸。」

姒婧嘆聲道:「舅舅雖然擊潰了東夷聯軍,但是大夏的處境依舊不樂觀,可這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左右的,而且關龍子也曾對我說過,教我不要摻合那些是非中。」

阿衡呵然笑道:「關龍子的用意我也知道,那是他以為殷商代夏的天命終歸沒法改變,才會有此勸誡,不過國主你不清楚,天下大勢,你是可以改變的,殷商代夏的天命,非是完全不可動搖,因為這所謂天命,僅是大勢造就,而所謂大勢更多是來自天乙多年苦心孤詣的經營,尤其是連東夷的雲陽都遭逢大敗,舍大夏亡後,再無其他國家能夠一統幽冥,才會如此深入人心。」

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是夏王並不會讓他稱心如願,而且當今之世,論英明決斷,無人及得上夏王,故而國主你將會獲得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機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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