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姐……是有多厲害。」
「算是你們認為的名醫吧。」
林寶知道，做醫生的說話不會吹牛，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算了吧，名醫收費更貴。」
雲千嵐對他的理由哭笑不得，「貴就不願意治嗎？你那傷可能會影響半輩子，很長時間的。」
而且她已經是說的委婉了，半輩子一過，人就過了中年，身體恢復能力和運動能力下降，就算好了，也是半百之軀……
「我堂姐剛好最近會來，名醫呀，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的。」
很顯然是機會難得。
林寶懂了，「謝謝雲醫生好意，只是這個人情，你完全可以用在別的地方吧。」
「我沒有那麼多的社交關係。」性子冷淡，人情往來、人情世故什麼的，幾乎不在她的生活範圍，她做事，有時候是有些隨性的。
「那我欠你一個人情。」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最好能給打個折。」
逗得雲千嵐捂嘴笑，「說不定我的面子不夠，堂姐沒時間見你。」
「那就怪我運氣不好唄，沒那命。」
這人實在是奇怪。
身處苦難和艱辛的人，都在想方設法的向外爬，就好比生病了的人，會想辦法治好，而他呢，不僅不急著治好，還一副認命的樣子。
雲千嵐知道，大部分一輩子都沒能爬出去，所以，林寶算是自欺欺人，還是過分清醒？
聊了一會，外面的小雨停了。
高跟鞋敲著地面，離開了病房，換裝後的窈窕優雅，每走一步都引人回頭，讓人無法想像這是樸素到沒印象的雲醫生，所以，大部分護士沒認出雲千嵐，只覺得新來那病人很神奇。
一個感冒而已，接連三個美女來看他，尤其是下午來的那個，發色誇張惹眼，這人是哪家的公子哥？
終於在晚上，病房來了個男人。
面色憔悴的王海，走進了病房，手裡什麼都沒拿，看樣子不像是來探病的。
林寶正吃著香蕉呢，「你還真來了呀，都說了不用來的。」
消失好幾天的王海，突然在微信上找林寶，說一定要見面，林寶沒辦法，把住院的病房告訴了他。
「那事我爸知道了，把我關在家裡，不給我錢不讓我出門……」
林寶點點頭：「猜得出來。」
當時他被林寶殺人誅心了，估計也沒心情出來。
「前天晚上，我爸找我說了一件事，做完了，就給我錢，不懲罰我了。」
「做什麼事？」
王海遲疑了一會，看向林寶，「讓我抹黑李媛媛，說他是綠茶婊。」
我靠……
林寶瞬間就理清是怎麼回事了，王海的老爸王泰初，是和董老闆一夥的，跟江風是合作關係。
這大概是江風的後手吧，兩個前任抹黑，然後再由初中同學落井下石，證明李媛媛的綠茶婊行為，在初中就開始了，是偽裝已久，這簡直是一套組合拳啊。
而且王海是富二代班長，說不定能拉幾個老同學捧臭腳，一起噴李媛媛。
怎麼說江風也是個老辣角色，出招肯定有後手，林寶才知道，這件事是他想的簡單了。
只是……看目前的樣子，後手沒實現。
王海低下頭，「我沒答應我爸。」
「因為喜歡李媛媛？」
他搖搖頭：「你說我無能，總給自己找藉口，收了點我爸的好處去做這件事，就能證明我有本事嗎？那樣做，更沒本事吧。」
林寶有些意外，拍了拍他肩膀：「無毒不丈夫，其實就算你做了，也沒什麼。」
王海笑了，「我無能嘛，毒不起來，沒那勇氣。」
「可你有勇氣拒絕你爸了。」
「是啊，把他氣個夠嗆，雖然事不大，可我之前惹麻煩了，他火還沒消呢……」他嘆了口氣，「我可能要出國了。」
一氣之下，老爺子也覺得兒子廢物，眼不見心不煩，要把他送出國。
「好事啊，我羨慕都來不及呢。」
「這幾天，我認真想過了，我大學什麼都沒學，混了一個畢業證，掛科都是花錢解決的，從小到大都有人擦屁股，如果有一天這些沒了，我可能自己都沒辦法生存。」他對林寶笑了笑，「之前我還看不起你，實際上那些年，你靠自己養活了你媽的病，比我厲害多了。」
「生活所迫而已，你天生命好，沒有這些煩惱，是好事。」
「是啊，我沒這些煩惱，應該什麼都比你強……現在還來得及吧。」他撓著腦袋：「我爸說不給我多少生活費，讓我自己在國外生存。」
「原來是這樣。」林寶明白了，「所以你爸能成為富一代，因為他敢對親兒子這麼狠。」
「下個禮拜就走了。」王海的語氣，只有一份樸素，再沒有一點富二代的傲氣了，林寶覺得這樣挺好，先把自己的銳氣搓掉，然後去闖蕩江湖，就不會太吃虧了。
生活的打臉，可從不看你是什麼身份。
「你走的有點急，沒什麼送你的，那我就……贈詩一首吧。」
「啊？」王海一臉懵逼。
「此去西行跨江河，山高百尺阻思歌。千里同飲一杯酒，杯中再無山海隔。」
「哈哈哈！」
病房裡傳來暢快大笑。
王海以為林寶是故意搞怪，結果還真一本正經的說了首詩，和林寶玩世不恭的模樣，反差太大了。
他忍不住笑了，可又被這難得的正經，感動了。
「見笑了，隨便瞎寫的，許霏霏說了，完全沒有規則，連打油詩都不如。」
「寶哥！」王海眼神平靜，「謝了。」
「在那邊爭取騎個大洋馬。」
兩人相視而笑，那是男人之間的一笑泯恩仇。
這世上有很多恩怨，並沒有必須你死我活，可太多人放不下，這大概就是眾生的執著是苦吧。
你看，解脫之後，兩個人都快樂。
謝安琪，你應該學學人家王海，這才是長大了嘛，不要以為自己胸大就是大人。
別墅里，廚房難得開火，砂鍋小火慢燉。
坐在沙發上的許霏霏，撥通了電話，已經是五月了，竟然還不打電話彙報。
電話接通後，她急的問道：「怎麼回事。」
明凡立刻回道：「許總，是我延誤了。」
「把知道的統統講出來。」
「好，林寶是練過的，而且不是一般水平，最大可能是他拜過高手。」
「哦？」許霏霏略有耳聞，練過這些，總要有個來源，林寶家裡早被許霏霏了解得乾淨，那真叫一個貧農世家，家人親戚都是普通窮人，和權貴一點不沾邊。
「練這個的高手和世家，本地沒多少，我去查了一下，沒有叫林寶的徒弟，而且這一行里，師父都會給徒弟找個好去處，不愁生活，可林寶一直很窮……這解釋不通。」
「所以，他和這些無關？」許霏霏有些生氣的質問，這和沒查有什麼區別。
「只有最後一個方向了。」
「什麼意思。」
「許總，聽過地下拳場嗎？」
許霏霏一愣，那是一個灰色地帶，和那些地下賭當以及夜總會差不多，一般身份的人，根本不知道的存在，她和謝安琪曾經一時興趣，去看過一次。
如果是真的……
好像有些事情就清晰了。
「結果呢？」
「我打聽了幾個那裡的拳手，沒人認識林寶……給他們看過照片，也不認識……」明凡有些尷尬，感覺像撲了一場空。
「不認識？拳場也不對？」疑惑的心情蓋過了不滿，只覺得線索就莫名其妙的斷了，自己倒像個無頭蒼蠅。
「許總，在拳場裡，可能會用化名，一定有真實的名單，可我沒法查到，那是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