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雨天,打濕了路面。

整個城市被小雨蓋住,氣溫也隨之涼爽。

元寶廚房的店面里,送來了一批新的餐具和快餐盒,開業在即,老黃第一次做生意,顯得謹慎小心。

相比之下,隔壁的炸雞店就隨意了很多,老闆也是一副隨意的樣子,和老黃的認真勁完全不一樣。

「一個老大的姘頭,淪落到開雞店……不對,是炸雞店,其實混的也不怎麼樣啊,還放不下大哥女人的身段嗎。」

他邊擦地邊笑著,「估計是老大進去了,沒給她留太多錢吧,那雪佛蘭還沒我的車貴呢。」

這時候,門口來了一個年輕人,敲了敲門,指著門上招工的貼紙問道:「還招店員嗎?」

「招啊。」老黃回過頭,看見一個樣貌青澀的小伙子,越看越眼熟。

「黃哥,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哎?你是那個什麼三刀?」

「我是周川。」他語氣示好,並沒有敵意。

老黃客氣的讓他坐,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周川的脖子,傷疤不明顯,「有事?」

「應聘啊,你不是招店員嗎。」

「你別鬧了,我這才給幾個錢,你那手藝有得是吃飯地方。」

周川笑了笑,「去哪吃飯?雜技團?夜總會表演?」

自嘲的態度,讓老黃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小子,上次鍾旭找來的幫手,一刀把他教訓了,竟然沒記仇,看這意思……

「黃哥,我想和你學學。」他突然認真道。

「不教。」老黃一口回絕。

周川好像意料之中的表情,平靜道:「雖然叫你黃哥,可你也只是二十出頭,比我大個一兩歲而已,為什麼我們倆差距這麼大,論天賦也不會差這麼多吧。」

老黃看外面天氣陰沉,溫度清涼,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拿著凳子坐周川對面,點上一支煙,「那就和你聊聊,權當解悶了。」

「洗耳恭聽。」

「你拜師叫學費了吧。」

「是。」

「而且學費不便宜吧,同時還有不少師兄弟。」

「沒錯。」

老黃笑了一下,「我和你舉個例子,我以前呢,認識一個朋友,他對算命這一行有興趣,於是花錢拜師,找個了挺有名的算命高手拜師,跟著學了兩年,後來出師自己做了,收入普通,沒搞出名氣,算命的功底呢,也沒他師父透徹,他的幾個師兄弟,也都半斤八兩,有時候還得靠師父介紹點客戶來照應。」

說到這,周川還沒太明白。

老黃繼續說道:「名師出高徒,這才是正常的,因為名師不會收資質不夠的做徒弟,壞自己的手藝,那為什麼徒弟們都沒能成氣候呢?」

「是需要時間磨練?」

「是因為沒教真本事,怕徒弟們搶了飯碗。」

「啊?」周川驚了。

「算命這一行,和練武這一行,其實算殊途同歸,在古時候都是走江湖的人,不傳真本事,算是常規做法了,我一次性把東西全都教會了,我還怎麼賺你的學費,你全會了,師父的威嚴何在?而且你去教別人了怎麼辦?那不是給自己添個競爭對手嗎。」

老黃一番大實話,把小伙子嚇到了,周川愣神了半天,哈哈的笑了出來,「合著我學了這麼久,就是一手雜技表演,沒個真本事。」

「也夠用了,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也不算白學。」

「那其他人呢,打手我也認識不少,也是沒學到真本事?」

「差不多吧,大部分都這樣。」

老黃說的並沒有錯,在道上混的,自以為有點東西的,十個有九個是白給,比如啟東身邊的那幾個自以為練過的,不過是一些皮毛,對付普通人很威風,完全沒有問題,但遇到林寶這樣的,那就是不堪一擊。

「那我旭哥呢。」

「你說鍾旭?他應該是有真東西的,給人家千金小姐當保鏢,不能有假。」老黃對鍾旭還是很認可的。

被戳破虛假的周川,有點失神了,畢竟年輕人,長大的一瞬間,就是發現生活的世界是假的,比如上學時候,老師教孩子們真善美,可長大之後,發現成人世界根本不信真善美這一套。

謊言戳破的越多,說明你長大的越多。

周川苦笑著,「那你什麼從哪學的?」

「我師父唄。」

「你師父教真本事?」

老黃糾正道:「這東西沒有真假之分,只有教的多少之分,說不定你師父快老的時候,就把真本事都教出來了,繼承他的衣缽。」

「完了……那來不及了。」周川哭喪著臉,「我師父前兩天沒了,喝酒突然中風。」

「我擦……」老黃忍不住笑出聲,雖然有點幸災樂禍,可還是想笑。

「所以,我今天來找你了……」他無奈的撓頭,「你真不收徒?我給錢。」

「你想,意義是什麼?你看我用飛刀賺錢了嗎?不還是開個小店,做個小老闆,才能維持生活。」

「我學這個也不是為了賺錢啊。」

「那為了什麼?好奇?」

周川嘆了口氣,「小時候總被人欺負,被欺負怕了,那時候我一直覺得,我長大要報仇,打回來,可我身材瘦小,不適合學拳腳,機緣巧合就學了飛刀,學了好多年,我把報仇的事忘了,可那種害怕的感覺還沒忘……只有我專注拿飛刀的時候,才能克服那種恐懼。」

「恐懼?」

「黃哥,我學這個,不是為了逞威風,也不是為了以此賺錢,只是……一種我自己的治療方法,你應該聽說過,遭到校園暴力的孩子,很多人會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和障礙,心理醫生都很難處理,可我找到方法了,雖然不是很科學吧。」他自嘲的笑了笑,「總比沒有強,我想做個正常人。」

老黃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一直學下去,一直治療下去,可惜師父沒了呀,沒新東西了,我也迷茫了。」他尷尬的笑著:「上次見面,我對你出言不遜,給你道個歉,不打擾了。」

說完,他走向小雨中。

「等會,一個月三千五,生意好了就給你漲工資,做不做。」

「真的?」

……

下午的小雨,淅淅瀝瀝,始終沒大起來,也沒停下來。

想出門,覺得太濕了,不出門,又覺得雨水不大。

林寶當然不允許這時候宅在家裡,他現在有急事要處理,打電話催著老黃買消息去,多少錢都認了。

這輩子第一次花錢這麼大方。

下午他去了醫院看望母親,因為他發現一件事不太對勁,就是那天有人來見老媽,可她描述的長相,和旁邊病房的家屬們,對不上號,然後他又發現護士小娜被開除了,這可是VIP病房,護士專業水準很高,怎麼可能說開除就開除?

有人在盯著老媽?

他覺得自己發現的太晚了,擔憂的去了醫院,謝安琪當然也跟著一起去了。

一到醫院,他就叮囑護士可心,以後除了他和許霏霏,任何人不能帶老媽離開,陌生人一律不見。

可心冷靜回他:「林先生,你大可放心,醫院前幾天剛開了大會,正是保護病人隱私和安全的會議,我們已經重新制定的隱私方案,你擔心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這麼專業,還開大會?」

「是股東許先生提議的。」

「哪個許先生。」

「許青山。」

哦……老丈人啊。

林寶客氣了幾句,回了病房,結果一進門就看見小妖精在端著碗喂老媽喝湯,兩人說說笑笑,氣氛融洽,搞的林寶一頭霧水。

「那是我媽,你怎麼喧賓奪主的搶了我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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